Z先生:
从第一医院出来后,我心里一直有一个问题在萦绕挥之不去。冷鸣又看穿了我的心思。
“你是不是想问鞋子和绳子我是在哪里找到的?”
我尴尬的点点头。
“是啊,我总是跟不上您的节奏,您是怎么知道那个勒痕是姨夫所为?”
“其实我看到聂武利额头上肿块的时候我就有点怀疑他了,多年的办案经验一眼就让我认出了他的伤痕绝不是经过外力击打造成的,他还言之凿凿的说是别人敲击的,我就更加怀疑了,而短刀的伤口和颈上的勒痕又是俩个人所为,所以我猜测聂武利可能是勒杀者,因为如果聂武利持刀行凶的话,那勒痕就会变得毫无意义,无论勒痕是“疑兵”还是嫁祸,至少它得有明显的痕迹。既然有了这个假设,那勒杀尹兰芝的绳子去了哪里?聂武利并没有出去过,屋内也没有找到,那唯一的可能就只能是聂武利把绳子从房间里扔到了外面,房间窗户下的垃圾箱则是最好的选择了,因为每天半夜十二点老常都会来收垃圾,我们不可能及时发现这个线索,所以当我想到的时候就派人去了附近的垃圾站,果然我的运气一直不错,找到了绳子和鞋子,鞋子吗,当然也是聂武利的小诡计,他用那双鞋伪造了屋内的第五组脚印,事实证明,鞋子和绳子上的指纹都是聂武利的,而尹兰芝颈上残存的纤维也正是那个绳子的”
“那有没有可能是聂晓风想嫁祸给聂武利?”
“不可能,如果是聂晓风想嫁祸给父亲聂武利,他就会用另一根绳子直接勒死尹兰芝,而不是用自己的刀杀死母亲,那岂不是在告诉别人,人就是他杀的,嫁祸不成反把自己搭进去了”
“姨夫真是走了一步蠢棋,嫁祸黑社会不成,反而进一步验证了表哥作为凶手的可能性,真是作茧自缚了”
“聂武利虽然吐露实情,但他还是没有完全说实话,尹兰芝在银行的那一大笔存款的来源究竟是哪里,聂晓风开公司的钱来自哪里,他始终都没有吐露。还有聂晓风提到的黑社会敲诈,真的是黑社会吗?聂晓风到底有什么把柄在别人的手里?我倒是觉得那个花臂男庞坤应该会知道,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他”
我真是觉得事态的发展已经迫在眉睫了,看来这个庞坤真的是个关键人物,务必要找到他,找到他案情才会进入新的阶段。
我觉得到目前这个阶段了,我应该更加主动一些,这样才能符合我这个警察的职业操守,再说按照规定家属犯案也是自我调查程序的步骤之一,不应该回避。我便鼓起勇气跟冷鸣坦白道:
“冷队长,您就没有怀疑过我吗?”
冷鸣吃惊的看着我,反问道:
“为什么这么说?我为什么要怀疑你?”
“因为我也是尹兰芝的家属之一,其实我姨母的恶名我早就知道,她对表妹的态度我也感到很气愤,尤其是对表哥聂晓风的偏爱简直不可理喻,聂晓风曾经还想坑过我,就像坑自己的妹夫那样,而我姨母也劝我投资跟他跑生意,甚至让我辞职做买卖,当然我没同意,事后姨母很不高兴,我幸亏当初没参与聂晓风的生意,否则我也把我的家底赔得一干二净了,当然,后来我也自己买了股票,我是觉得股票都是正经的投资,但还是出现相同的结果,但凡我当初不那么贪心该有多好!姨母死前借我的那三十万是以我母亲留下的那套小产权房作为抵押的,其实现在小产权房也能卖个不错的价钱,只是我觉得借亲戚的钱付首付总比把房子卖掉的好,但是如果姨母只想要我母亲的那套房子哪?虽然您在我母亲治疗方案的问题上给了我安慰,但在我心底还是怀疑过妹夫霍连城在手术过程中是否真的存在过医疗事故,而这件事我姨母是否知晓过?这些我都没有跟您提起过”
“小王,谢谢你的坦诚,这么多年你兢兢业业的工作我全都看在眼里,同事之间也对你的印象非常好,虽然你一直没有提干,但你并没有任何的怨言,工作中也没有任何违纪的事实,你说的这些情况目前还够不上谋杀动机,至多也只是不满而已,而且你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我看得出来你姨母死后你也很伤心,不像是装出来的,对于破案你也很积极,愿意提供自己的线索和思考,还愿意把自己当成嫌疑人进行分析,这很好,至于你母亲的治疗方案我想应该不是医疗事故,而是脑损伤严重导致的不可修复,也是属于不可控的范围,大夫应该也尽了力。毕竟那么大的手术谁也不能保证什么,而且医院也有自己的审核流程,用药吗,你母亲的情况不见好转的时候肯定是相关的好药都会去试一试,万一有用哪?总不能什么都不做看着病人一天天的恶化下去吧?我父亲之前是车祸导致的颅内损伤,很严重,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我也是没有办法只能签了,手术总得做,后来手术失败了,我父亲也去世了,我能怎么办?”
我真的是非常感动!没想到冷鸣这么了解我、这么信任我,最后还安慰起我来了,我倒觉得逼着人家把伤心事提起来特别不好意思,只能说了声抱歉了。倒是还有一个疑惑。
“那我姨夫的谋杀未遂怎么处理啊?”
“先限制他的人身自由,让他带上定位仪,行为受到监控,等抓到凶手之后看法院怎么判吧。这样吧,让聂晓雨搬过去照顾她的父亲吧,聂晓雨不是还租房子吗?这样好歹也有个正经的家了,孩子有人看,自己也可以安心的工作了”
冷鸣想得真是无比周到,我越来越对这个行为干练、思路清晰、心地善良的老刑警队长打心眼儿里佩服了。
冷鸣下午给我放了假让我放松一下,这俩天也真是够累的,下午终于可以做点自己的事了,我是打算带着老婆孩子去母亲的墓前祭拜一下,也该和她说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