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先生:
案发后的第四天早上我刚到单位就看见专案组门口围了一堆的警员,房间门紧闭,里面似乎正在谈话,而且声音不小,倒像是在争吵着什么,我很纳闷,正常的案情交流有什么可偷听的?我突然想起第二天晚上冷鸣对我说过的那番话,难道小钟真的去打小报告了?里面的人是冷鸣和胡局长?这么早就开始“批斗”了?这小钟还真是急不可耐,竟然连建议都懒得说就直接写举报信了。唉,其实我早就猜到冷鸣的这种办案风格可能会招致非议,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我靠近了听一下,果然是胡局长和冷鸣在大声的争论,没错,就是询问证人方式方法的问题,我这一回头的功夫,看见小钟往我这边走来,我冲他假意的微笑了一下,小钟则把我叫到一边,得意的说道:
“冷队长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为了破案真是不择手段,这么多年都没变过,要不是他破案率高早被领导撸了,人家杨阿姨昨天都投诉了,这种邪风再不及时制止,分局都快成土匪窝了,现在看来,可不止我一个人对他有看法啊”
我真是无语了,就算冷队长再有错,也不至于这么大张旗鼓的打压吧,再说他只是方法的问题,又不是什么原则问题,对待嫌疑人我觉得应该采取一些非常的手段,只是为了破案而已,并没有侮辱嫌疑人的人格,再说冷队长说的也都是实话啊,并没有凭空捏造,杨阿姨也真是够让人喝一壶的。本来我对冷队长也确有一些小意见,但我昨天看到了他人格中善良可贵的一面,这么正直善良的人怎么会去做故意伤害别人的事情?多说一点,冷鸣这样的人才全国恐怕都没有几个,有大才之人的思维方式一定会不同于寻常人,毛**就是一个绝佳的例子,我倒是对冷鸣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觉。
门突然打开了,所有围着的人作鸟兽散,冷队长昂首挺胸的走了出来,完全不像一个刚刚被训斥的人啊!我朝他笑了笑,果然没错,是他的风格。他朝我也使了个眼色,便向他的办公室走去,我随后跟着也走了进去,冷鸣把门关上后锁上了锁,还趴在门缝处听了一会儿,确认没人后方才回来坐到了办公椅上。
“您没事吧?这么快就找上您了?杨阿姨也是一时糊涂,她这个人就是自尊心强,什么时候见她打过败仗啊?”
我还想替杨阿姨说两句好话,毕竟杨阿姨的心地还是很善良的,冷鸣却摇了摇手指,嘴角露出一丝满足的微笑说道:
“我不在乎是谁投诉我,也不在乎是谁递的举报信,因为这些我都能预见,但我却觉得今天早上有一些很意外的收获,所以我并不感到沮丧”
冷对就是这么一个人,一旦全身心的投入到案情的侦破当中的时候就会全然不顾周遭发生的一切,哪怕是一些射向他的冷箭,他之前就跟我讲过一些破案的方法,越是复杂离奇的案件遇到的阻力就越大,就越要全身心的沉入到其中,总是在河边怎么能看清水下的暗涌?要把自己当成凶手去感受罪恶带来的快感,一旦与案情完全融合,就会发现一些意想不到的线索和方向,这点倒是与我创作推理小说的方法不谋而合,一言以蔽之,感受凶手的异常心理。
“我发现胡局对这次的案件极为感兴趣,小钟向他汇报的如此详细,就证明他的关注度非常高,这可不符合他的身份,他这样一个级别的人,应该只是关注结果而已,不应该深入到案件的细枝末节,尤其是对聂晓风的关注度更是有些不同寻常,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可是个典型的甩手掌柜,只对受表彰感兴趣,虽然他一直拿警风警纪说事,但还是不经意间透漏了他心底的秘密,他竟然说聂晓风涉嫌泄露国家机密,如果找到他必须先移交给国安分局,任何人没有权利直接审问他,他还让国安一队介入了,说是协助咱们寻找聂晓风,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他聂晓风一个流氓混子怎么会与国家机密搭上?我看,应该是他的个人机密吧?”
说实话,不管胡局长说的有多么荒诞,但至少冷鸣的想法很危险,我真担心他的政治前途,他以前也调查过胡局,最后不还是落得灰头土脸,既然破案就只管破案好了,我连忙打岔说道:
“也许胡局此举可以帮到我们尽快找到聂晓风也未可知,就算聂晓风真的有什么泄露国家机密的罪行,只要他人在咱们手里,那破案还不是早晚的事”
“你是这么想的?”
我紧张的说道:
“是啊,毕竟胡局咱们惹不起,来个曲线破案也不失为一种方法不是?”
“你还挺幽默!你就是有的时候太过于保守、软弱,有的时候你越是逃避一些事情,事情就越是阻挡着你的去路,你迎面而上时反而云开月明”
冷鸣突然小声对我说道:
“放心吧,这次我有尚方宝剑,昨天晚上孙局给我打了个电话,询问了我对于案件的侦破有什么阻力,我就把对胡局的怀疑跟孙局说了,孙局让我放开手脚,说上次确实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指控胡局,对我的一些批评之词只是做样子给胡局看的,纪委和检察院都收到了一些举报信,正在暗地里对他进行调查,一旦证据确凿就实施抓捕”
“孙局都出马了?那我就放心了”
“瞧你那点出息,踏踏实实的没问题啊”
“那咱们身边始终有个‘钟’在随时准备敲响啊”
“不用担心他,我会找一些借口把他支开的,或者在分析案情的时候我会只说一半”
我竖起了大拇指。
“您觉得胡局跟此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倒不一定,但是胡局和聂晓风肯定是一条船上的,而且聂晓风一定掌握着胡局的什么秘密,这个秘密对于胡局来说可能是致命的,而聂晓风到现在也没有出现,也没有找胡局帮忙,胡局一定是急坏了,他肯定是认为此案可能与他们之间的秘密有关,所以他才会如此关注此案的发展,我看聂晓风这几年的胡作非为与胡局不无关系,至于他俩之间有着什么样的合作与交易是不难想象的,庞坤一定也知道内情,胡局长是怕聂晓风先落在我们手里导致自己的秘密暴露,所以才会如此急切的想得知聂晓风的下落,甚至不惜动用国安的力量,真是有恃无恐啊!甚至有可能,如果胡局先于我们找到聂晓风,那聂晓风可能就活不长了,所以聂晓风必须先过我们这一关,同时调查胡局也是此案的一个突破口,我们就一明一暗两条线索齐头并进,胡局这个时候未必会主动跳出来,但我觉得他可能会联系庞坤”
“他有庞坤的联系方式?”
“庞坤负责替聂晓风跑外联,很有可能认识胡局,也许聂晓风不方便出面,都由庞坤来联络‘外援’,毕竟没有证据显示庞坤杀人,他还有一定的自由”
“这么说您认可了聂晓风是杀母的凶手?那没有杀聂武利这件事上您怎么看啊?”
“没错,我说过熟人不太可能,但现在看来聂晓风的心理真是无法琢磨,竟然在父亲的隔壁房间杀死母亲,他对尹兰芝的仇恨有这么大吗?而且目前来看没有别的可能了,所有的证人、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聂晓风,动机他也有,现场告诉我们这就是一场谋杀,但就是谋杀对象不合理”
“动机、证人、证据都具备了,还不能说明聂晓风就是凶手?谋杀对象再不合理也死在了现场啊,尸体总不能是飞进来的吧?或许聂晓风真的有着异常的谋杀心理……”
“你想说什么?”
冷鸣很期待的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