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马宗霆大善人,在徐家集这个地界是老少皆知,白子墨只打听了不一会儿,便已经知道他家住哪里了。
辩明方向以后,白子墨快步朝着先前旁人指引的路线朝着马宗霆的家里走去。这徐家集,方圆三十余里,说大不大,说小倒也不小,而这马大善人的家,坐落于此地的边缘地带,纵使白子墨身强力壮,却也花费了不少的时间,这才来到他家门口。
站在马宗霆家的门口,白子墨踏上门前的石阶,轻轻地叩打门环,不一会的功夫,门吱呀一声开了。
从门里走出来的这个人,年纪在大约四十岁的样子,身穿一件麻布灰衣,一绺光亮的山羊胡随风起舞,长脸嘴薄,剑眉柳目,手中蒲扇轻摇,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请问足下何人?到此有何贵干?”
“哦,在下名叫白子墨,久闻此地有一名马大善人,仗义疏财,扶危济困。在下斗胆前来登门拜访,想一睹马大善人的风采,若有唐突之处,还望见谅。”白子墨说着,便深深地鞠了一躬。
“哈哈……足下谬赞了,马某不过是一名略懂医术的小小郎中,大善人之名,只不过是众多乡里抬爱,说的玩笑话而已,当不得真的。”
“您就是马大善人!?”白子墨惊喜地说。
“不敢不敢……在下马宗霆,小兄弟若是不嫌弃,叫我马大哥就好了,马大善人是万万不要再提及了。”说着,他也朝白子墨深鞠了一躬。
“快请进……”马宗霆一伸手,便引领着白子墨朝着自己的家中走去。
走进院子,刺鼻的中药味席卷而来,直冲入脑,熏得白子墨是一阵眩晕,险些摔倒在地。
“小兄弟,你没事吧?”马宗霆见白子墨的模样,赶忙扶住他,连连询问。
“我没事,马大哥这里的药味如此之浓,想来药材定是不少。”
“我是郎中嘛,平时闲着无事,就喜欢研制药理,配置药汤,小兄弟若是觉得不适,咱们换个地方详谈如何?我知道此去往东数里之外,有一家酒肆,鸟语花香,清净宜人,且烧出的菜肴更是色香味俱佳。小兄弟远道而来,马某自当略尽地主之谊,我请客,咱们去小酌几杯吧!”
“不可不可……子墨初次前来,冒昧拜访,只可惜囊中羞涩,不曾携带任何礼品送与马大哥,已是万万不该,又怎能让马大哥破费呢?”
“诶……白老弟说的这是什么话,今天你能来看我,说明你瞧得起我马某人,这已经是给马某人莫大的面子了,马某人已经是感激不尽,区区一顿酒菜,马某定然是要请的,否则岂不是怠慢了贵客?”马宗霆郑重其事地说。
“子墨只是一介凡夫俗子,怎能称得上贵客二字。其实不瞒马大哥,子墨此次前来,还有另一桩小事相求。”
“哦?何事?白老弟但说无妨。”马宗霆朗声说道。
“子墨的腿上有一处顽疾,经年累月,愈发严重了,听闻马大哥妙手回春,还希望马大哥出手相助,去除子墨的腿上顽疾,子墨此生此世,都感激马大哥的大恩大德。”说这话,白子墨便欲跪身下拜,同时从怀中掏出剩下的所有散碎银两,递了过去。
“白老弟快快请起!作为郎中,救死扶伤乃是马某的本分,怎能受此大礼?”
“来,白老弟请随我进屋,我且瞧瞧白老弟的腿疾。”
进到屋子以后,马宗霆让白子墨坐在椅子上,回头到内屋取出药箱,出来的时候,白子墨已经挽起裤管,露出了左边大腿。
看着白子墨大腿处那触目惊心的创口,马宗霆也是眉头微皱,旋即缓缓开口说道:“白老弟,你这可是枪伤?”
“不错!”
“看这伤口处的一片乌紫之色,之前伤你的枪头之上,应该是抹有剧毒。只不过年头久远,再加上剧毒虽强,但剂量较少,可若是耽误的久了,白老弟的这条腿恐怕就……”马宗霆虽然及时止住了话头,但是白子墨心里却是跟明镜似的。
“白老弟,你能告诉我,你这伤是如何来的吗?”马宗霆望向白子墨,淡淡的说。
“子墨多年来只身漂泊在外,近些年来,咱们天威王国邻近的波量王朝屡屡犯境,途径村落镇店,更是杀人如麻,鸡犬不留。有一日,子墨多年前途径一个村落,由于实在口渴难耐,在附近也没有找到水源,只能到一处农家讨碗水喝,可是碗里的水还没有喝完,便祸从天降。大批波量王朝的铁骑路径此处,见人就杀,鲜血染红了整个村落。子墨迫不得已,只能在死人堆里装作假死之状,以求保全性命,蒙混过关。哪知这群如狼似虎的畜生屠村以后,竟然还不放心,带头的将军要求手下的喽啰兵仔细搜寻,决不可留有任何活口。那些喽啰兵不敢怠慢,再次搜寻整个村落的时候,就开始不停的举起手中的兵刃,对着地上的死尸一通乱砍乱戳。我虽然身顶有两具尸身作为掩护,但是他们手中的长枪实在太过锋利,在刺穿了尸身以后,竟然毫不停滞,又结结实实的扎在了我的大腿上。我强忍着剧痛,不敢发出任何的声响,等到他们走后,这才爬出了死人堆,咬着牙用清水冲洗了几遍伤口,又胡乱的找了些草药抹上去止血。过了好些日子,伤口渐渐愈合了,起初有些麻痒,我也没太在意,后来时间长了,我才感觉到,这条腿自上而下偶尔竟没了知觉,有时半日能够恢复,有时却要两三日。不过日常的行走倒是不成问题,以至于拖到现在。”
“唉……白老弟当真是福大命大造化大啊!只可惜马某虽为郎中,只能医治世间的寥寥数人,却拯救不了天下众多受苦受难的黎民百姓,惭愧惭愧……”马宗霆连连摇头叹息道。
“马大哥,咱们天威王国现在是大厦将倾,独木难支,一路走来,我看到的众多官员大多数只知道欺压百姓,鱼肉乡里,见到波量王朝的军马到来,跑得比兔子都快,马大哥你和我一样,虽有济世救民之心,但凭借咱们微薄的一己之力,却又能如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