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说不出话了,她忽然觉得这老女人说得话很有道理,特别是说这里还要做生意。
这样的老女人当然都不会太笨,如果太笨,她也许一天都活不了,也震不住这场子。
她婉转同时又说了这里是干什么的,只要对方脑子没被门夹废就应该明白自己的意思。
小花只好拖着这可怜虫姐夫往外走,她回过头跟老女人瞪眼鬼叫,“如果有下次,我不仅打他,还要打你还要烧了这里。”
老女人张口结舌,被吓得说不出话了。
走到河边,她姐夫忽然挣脱出去,怒眼瞪着小花,“你是谁?我并不认识你。”
“你认识我干什么。”小花笑了,只不过她笑的让她姐夫恐惧,“你把一个大肚婆留家里,自己却出来潇洒,我不打你怎么办?我打你是为你好,至少可以长长记性。”
她姐夫连连摆手拼命躲避,“我也承认做过不要脸的事,可我并不认识你,你也没有理由毒打我?”
“我是你老婆的妹妹,我打你是不是有理由了。”
她姐夫怔住了,似已不信这是真的。
“你居然把大肚婆一个人丢家里,我要看看你的心是不是没了,是不是被狗吃了。”她越说越气,居然真的扑向白壁沉拔出剑,白壁沉没有阻止,在一边恶笑看着。
她姐夫赶紧扑进河里,似已被吓坏了,“你不要在我跟前晃过来晃过去,我情愿被河水淹死,也不想给你出气的。”
小花抖动剑大笑着,“你可以的,会要挟我。”
“我要挟你干什么,海那边有句老话,士可杀不可辱,你不要逼我,我可是你姐姐老公,不要忘了,我死了,你姐姐一定也不好受。”
他说的是实话,也许实话很容易让女人愤怒,小花已愤怒,抖动着剑就跳到河里,一个女人愤怒起来实话对她来说,就是狗屁,也许狗屁都不如,男人好像也这样。
“我就是逼你,你赶紧去死吧,早死早投胎,快点吧。”小花到处戳着,居然很仔细。
白壁沉叹息。
很快没过多久,水面上飘起一具尸体,看到这尸体,白壁沉失声惊呼,“你姐夫真死了。”
小花快速游到尸体边上拼命用剑戳着,边戳边干哼边瞪眼,似乎并没有出气,又仿佛觉得不过瘾。
白壁沉又在叹息,“你姐夫死了,你姐成寡妇了,你闯祸了。”
剑慢慢回到腰际,愤怒慢慢平息,痛苦渐渐来了,这种报复说来很奇妙,就像脚气,疯狂去抓开始的确很舒服,可最后也一定痛苦的厉害,小花好像就是这情况。
“我把他杀了,你说我姐会不会恨我?”小花目中现出懊悔之色。
“一定会。”白壁沉又肯定了一下,“换成我也会恨你。”
“那怎么办?我好害怕?”她的确是害怕,说话时嘴巴都在发抖。
白壁沉叹息,“我知道。”其实他想说的是,“刚才你逼死这男人怎么没想到这个,现在想这个有什么用?你刚才头是不是被门夹废了?”
“如果我姐气得要杀我怎么办?”她嘴巴不仅发抖,连身体都在发抖。
“没事,你姐深明大义,一定会既往不咎的。”其实白壁沉想说的是,“你活该。”
夜已更深,寂寞之色更加剧烈。
一灯如豆。
十四姐坐在灯火下欣赏着灯光,此时她目光不仅显得呆滞、浑浊,也更加无助、寂寞。
一个这样的女人此时该做什么?是不是该躺在老公的怀里,享受那种甜蜜,她没有这种享受,在拼命忍受,忍受也需要很多勇气和泪水,勇气她有的,泪水呢?
泪水也许从来没停过。
小花远远瞧着十四姐却不敢去靠近,她生怕十四姐无法接受这事实而有别的想法,想想都觉得这实在太残忍了。
“我该怎么办?”小花已急的不知该如何。
“没事的,不要怕,每个人都会冲动,都有犯错的时候,你也不是神,犯错是应该的,你姐一定会原谅的。”白壁沉小声安慰,很动听,“你姐最多也是骂你几句,说你是混蛋什么的,这都不会流血掉肉的,你担心过头了。”其实他想说的是,“你就是骨头痒,换成我是你姐,一定会把你骨头拆一万次。”
就在小花紧张不知如何面对姐姐时,屋外一条人影偷偷摸摸瞧着屋里,看起来很擅长,一看就知道不是干过一次,肯定有很多次了。
“连大肚婆都不放过,真不是东西。”
没等白壁沉说话,小花把那男人抓到一边掴了几巴掌,“你是谁?”
“我没见过你们。”男人居然很平静,被掴过几巴掌很少这么平静的,“我是她家附近的朋友,你是谁?”
“我是她妹妹。”
男人笑了,摸着脸不知说什么好。
“你半夜三更偷看,想干什么?”小花又要掴,却被这男人抓住手臂。
“这没什么,我以前经常偷看。”男人嬉笑着,似乎还在糊弄。
白壁沉一把抓住他,死鱼眼冷冷戳着这人,“你以前为什么偷看?”
男人忽然呼吸急促躯体颤抖,但还是咬牙一句话也不说。
“你如果不说实话,我会杀了你,连你家人朋友都杀。”
也不知过了多久,男人终于吐出口气,“我只是看看,没做别的,不会打扰他们,更不会伤害他们。”
白壁沉松开手,拍拍这男人肩膀,“你偷看了多久?”
“有很多年了。”
白壁沉忽然恶笑起来,他笑起来别人大多不会觉得舒服,“你一定喜欢这女人?”
小花怔住。
这男人怔住,他没想到这人比鬼还精。
“你如果不喜欢这女人,干什么半夜三更偷看?”
男人点头承认,觉得没必要隐瞒下去,何况别人都知道了。
小花又怔住,这陌生男人居然暗自喜欢十四姐很多年,她忽然觉得十四姐好幸福,自己有点羡慕,同时也为这陌生男人不值,觉得这男人好傻。
小花拍拍这男人肩膀,“她是大肚婆,你也喜欢?”
男人点头。
小花忽然嫉妒十四姐,一个女人有了孩子,依然被人暗自喜欢,这需要多大魅力才能做到这一点?“你以后不需要偷看,可以直接去看。”
男人不明白,“为什么?”
“因为她老公死了。”
男人怔住,目光从小花身上滑到白壁沉身上,然后一拳打在白壁沉脸颊上,这一拳实在太突然,虽然不太快,白壁沉居然没躲过,第二拳就没机会了,“是你杀了他,是你毁了她喜欢的。”
这男人忽然变得像狮子般发怒。
只可惜遇到的是白壁沉,他虽然没有狮子般怒火,却比狮子更可怕,他一把抓住男人用力抖着,仿佛想要把这男人骨头抖碎,“你睡醒了没有,是不是在梦游,我有一万种法子可以让你醒醒。”
小花拦着说不要打了,却被白壁沉推开,白壁沉说没你们女人的事,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哪凉快哪呆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男人怒气终于慢慢平息,他看着白壁沉笑了,目光中却露出难以形容的那种痛苦和崩溃,“你一定看不起我这样的人。”
白壁沉没有说话,既没有否认,也没有说别的。
“如果说我喜欢别人床上的女人,你一定看不起我,觉得我差劲。”
白壁沉没有说话,死鱼眼冷冷戳着这男人。
“那换一种说法,如果说我喜欢的女人在别人床上。”男人又笑了,笑意却是苦的,心也许更苦,“你觉得我还差劲吗?”
“没有。”
“你一定觉得我很可怜。”
“她男人已经死了,你以后可以慢慢享受她,我们不会拦着。”
小花忽然插话,“我们只会鼓励你去。”
“对,没错。”
男人大笑,嘴角已流出苦水,“哪有你们说的那么简单,她很喜欢她老公,一天都离不开,可你们却把她老公杀了。”
“这对你岂非很好?你以后至少不用偷偷摸摸看了。”
“你错了,她喜欢的男人没了,以后一定不会快乐,我跟着也不会快乐。”
白壁沉点头承认,久久又补充,“你也错了,成年人世界大多都是假的,你看见她好像很快乐,其实她非但不快乐,而且很痛苦。”
男人怔住,争辩着,“可我眼睁睁看见她很快乐。”
“你又错了,眼睁睁看见的不一定是真的。”白壁沉叹息,“没有一个女人喜欢挺着大肚子在孤灯下等老公回家,如果说她喜欢这样的男人,你会相信吗?”
男人想争辩下去,这时十四姐走了出来,她满脸愉快,“原来是你们。”
她急忙介绍一下朋友,又介绍一下妹妹。
白壁沉跟十四姐说了很奇怪的话,“你老公有事走远了,说你长的丑不要了。”
白壁沉说假话不但很假,而且很伤人。
“你说什么?”十四姐脸色变了。
“你老公去哪里了我也不知道,他就说走了。”小花想拦住白壁沉不要再说了,可这厮好像很兴奋,“我说的又没错,干什么拦住我不让说。”
白壁沉又对十四姐说着,“听说你老公在外面已经让十几个女人大肚子了,这辈子也没空过来看你了。”
小花再也忍不住了,干脆对白壁沉拳打脚踢了,这人说起假话实在没心没肺,而且下流卑鄙。
十四姐眼中泪水更多,但始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白壁沉心隐隐作痛,他很明白,无声的泪水更苦。
他一把将那男人丢过去,“这人很有眼光,喜欢大肚婆,便宜他一下,好不好?”
十四姐垂下头看着这人,没有说话,她的话被眼睛说了出来,她好像在说,“真的吗?”
“你放心,我一定会天天陪着你。”
“可是……。”
男人忽然打断了她的话,“没有可是,我一定可以做到。”
“你不嫌弃我是大肚婆?”
“我喜欢大肚婆,不是自己的也行。”他指着肚子又说,“不是我的以后也是我的。”
十四姐忍不住哭出声音,泪水却变少了。
虽然在哭着,却是喜悦的。
是不是无声的泪水很痛苦而且更多,还要强行忍着;有声音泪水很多却是伟大的,是喜悦的,所以泪水会少?
无论有没有声音,始终都是咸的,白壁沉只希望人间少一点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