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白壁沉办丧事,阮玲玉怎么可能忘记撒一下盐,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本就很在行。
“怎么一天就走了,这叫壁君怎么过。”
也许这就是人性,不去伤害一下好像对不起自己,对不起自己来过。
“你有什么事吗?”白壁沉连看都懒得看,已有点不耐烦了。
“当然是找你决斗了。”阮玲玉满脸桃花,笑了笑,笑得像刚出粪坑的母狗,“时间就明天,地点是十里坡,你不会拒绝跟我决斗吧?”
“当然不会拒绝决斗。”白壁沉咬牙说道,“滚。”
阮玲玉果然滚走。
无闻已掠了进来,“壁君可否让在下进灵堂上一注香?”
“可以。”
无闻上了一炷香,又叩首几次,“壁君多珍重。”
白壁沉点头。
“壁君明日要应战吗?”
“我会去的。”
无闻好像也很苦恼,却没有说什么,抱拳行礼后就走了。
决斗尚未开始,十里坡就挤满了人,各样的都有。他们都一样是看热闹的,看热闹的好像都一样,都不会嫌事大的。
白壁沉今天一身如雪,“有什么话就说吧,可以开始了。”
阮玲玉说道,“我本不想找你决斗的,可是我不找你决斗实在不行。”
“为什么不行?”
“我要说公孙十八不是你杀的,你自己都会说这太假了,我要说文天鹰不是因为你而死,也说不过去,是不是?”
“公孙十八是我杀的,文天鹰不是因为我而死,他就是我杀的。”白壁沉懒得抵赖,“现在你只要杀了我就可以替他们报仇了,他们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白壁沉平生最讨厌麻烦,但他懒得怕麻烦。被别人误会实在很常有,他一点都不在乎,也许他懒得在乎。
“拔你的剑来杀我吧。”
“这么说来,找你决斗并没有找错,你死的也应该。”
“可是我现在还活着,好像活的很不错。”白壁沉目光从阮玲玉躯体上滑过,“你还是可以的,晚上我床上如果没人,你可以上来,我会做很多让你出汗的事,你一辈子都很难忘记我的。”
这句话说出,边上很多公子哥都大骂白壁沉卑鄙、下流、无耻,不是东西,边上很多女士也跟着大骂白壁沉是恶棍,死不足惜,让阮玲玉好好教训一下白壁沉,不要让白壁沉死得太早,也不要太好看。
无闻也在叹气,他好像被这一幕震撼到了。
“你这个混蛋……。”话语声中,一人一剑向白壁沉射了过去。
“果然还是有两下的,胸大无脑用在你身上好像不合适。”白壁沉一连躲闪,躲了两剑就停了下来,他知道这女人死活都不会刺出第三剑的。
看见白壁沉停下来,边上很多公子哥都使劲大叫着。
“刺过去,杀了他。”
“刺下去,你就可以报仇了。”
“姑娘武功盖世、威武霸气,替江湖除害……。”
……
阮玲玉刺出两剑,发现躯体凉飕飕的,到第三剑的时候,她忽然发现一件可怕而丢脸的事,要有多可怕就有多可怕,要有多丢脸就有多丢脸。
可怕和丢脸并不冲突,也很难发生在一件事上,可是现在发生了。
白壁沉已在大口喘气,边上公子哥们喘气好像也不小,白壁沉连拔剑都没有,傲立于阮玲玉不远处瞧着,也在恶笑着。
“只要你刺出,他们一定可以含笑九泉的……。”
白壁沉已在等待。
阮玲玉掌中剑忽然跌落,躯体颤动,握剑的心也颤动,她知道自己就算再练剑一百年,也杀不死白壁沉的。
白壁沉将她衣服一丢,笑嘻嘻的,“没有人拦着你报仇,来呀,来呀……。”
这人不是决斗,是在邀请。
阮玲玉瞧着身上仅有的一件衣服,她脸上神情又恨又气又没法子,“你……。”
她忽然掠起,凌空两个翻身就不见了。
边上有几个公子哥已流口水,目光还盯着阮玲玉消失的方向发愣。
这些公子哥大叫刺杀白壁沉,也许他们并不是希望白壁沉死了,而是希望看阮玲玉刺出那一剑后的样子,那些公子哥不仅仅是希望,更多的应该是可惜吧,因为阮玲玉刺出那一剑后,说不定就光着屁股,这才是那些公子哥想得发疯看到的。
人心真是丑陋,瞧着衣服好像若有所思。
无闻轻轻掠了过来,抱拳一礼,“替江湖朋友感谢壁君手下留情。”
白壁沉还礼,笑着不语。
“壁君为何不好好解释一下,公孙十八不像死在你手上,文天鹰更不是死在你手上。”
白壁沉瞧着那些公子哥的嘴脸,心里好像若有所思,“解释有什么用吗,她一样不会相信,还是要和我决斗,所以我懒得解释了。”
这个解释不是一个好解释,可是也只有如此了。
无闻抱拳一礼,“壁君珍重。”
瞧着无闻离去,白壁沉摇摇头,捡起衣服闻了闻,淡淡的自语,“晚上过来,说不定就不走了,这样岂非更烦?”
白壁沉回去还看见自己老子在骂自己,他已直抽气,瞪着白天礼,“你骂人是不是很上瘾?”
白天礼发现不对头已经晚了。
白壁沉一把揪住白天礼衣襟,狂飙着,“这里是你儿媳妇的灵堂,你在这里骂街合适吗?”
边上几个哭婆吹自己的一双手,看样子她们不但很累也很疼,此时点头表示同意,同意是假,只要不叫她们鼓掌,什么都行。
看样子这些哭婆鼓掌是鼓怕了。
“这里是你儿媳妇的灵堂,你在这里骂街,你有没有公德心?有没有良心?”
……
白壁沉揪住白天礼衣襟并没有放,今天狂喷的有点凶,他骂自己老子就像骂孙子是的。
边上几个哭婆鼓掌叫好,也许她们恨白天礼又使不上劲,手掌因为白天礼骂街弄得生疼,看到他此时出丑心里无比激动无比痛快。
“今天就到此为止,每个人多加二十两。”这是白壁沉安排的。
几个哭婆离开这里没忘记叽叽喳喳一下,也许这就是她们活着的乐趣。
“你们运气好,去鼓掌不用哭。”这个哭婆哭的很卖力当然也很累。
“你想多了,我们累的跟狗似的,他老头子骂人好像有瘾,一骂就停不下来,我们的手到现在还生疼的。”这个哭婆举起略微鼓起的双手,对着使劲吹气,嘴里还磨牙,“这挨千刀的……。”
“你们为什么不劝一下,那样要舒服点。”
“我们劝了,什么话都说了就是没用,他老子好像有疯病。”
……。
白壁沉一个人坐在灵堂里,喝着酒,依在雪白的墙壁上,“不是我不给你面子,你死了,我还活着。”
“活着就要做活人该做的事,我明天就去找女人,实在憋不住了,你也别怨我,我们谁也被碍着谁。”
“我会多找点,人生苦短,能享受几天是几天,下去跟你碰面也有的吹。”
“说好了,我们谁也别碍着谁,你走你阴间道,我也有自己的阳间路,每到该烧纸钱的时候我也不会亏待你。”
……
这时候起风了,木叶四起,白壁沉一口酒刚下肚,差点吐出来,“你……你别不上路子。”
“什么不上路子,壁君在跟谁说话。”说话的是丫头,她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一点动静,是不是存心想吓死我。”白壁沉气的直打哆嗦,又多喝了几口酒压压惊。
“这不是怕打扰了壁君,所以声音故意小了点。”
“什么事?”
“老爷请壁君去书房。”
白壁沉点头就走去书房,没什么大事,他老子不会这个时间有请。~
找白壁沉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战书。
白天礼拿起卷纸,递给白壁沉,脸色并不好看。
“太极剑罗笑,六十岁,太极剑掌门人,有三个女儿……。”
白壁沉叹了口气,“他女儿并不多,我可以全要了,你看怎么样?”
“你能活着再想他女儿吧。”白天礼吐出口气。
“他很厉害?”
“比你想象中要厉害的多。”
“时间地点?”
“明天午时,地方是断剑崖。”白天礼拍拍白壁沉肩膀,“早点睡吧。”
走出书房回去,就看见了无闻,他也在等自己,好像等了很久,但他并不急。
“见过壁君。”
“明日准时赴约。”白壁沉知道无闻要知道什么,所以不想太麻烦别人,也不想麻烦自己。
“无闻别过。”
瞧着无闻离去,他忽然很羡慕无闻,别人怎么死跟他没有一丁点关系。
白壁沉大口喝了几口酒就在柳仙儿边上躺下,就在灵堂里睡下了。
心里却在想着太极剑罗笑,他此刻在干什么,有自己这么紧张吗?
太极剑罗笑在紧张,特别是听到白壁沉的时候,他就想退出,可是在江湖走动,有很多事是身不由己的,特别是遇到自己不愿干却又不得不干的事。
“白壁沉进来什么都没说就大开杀戒,他杀人好像很应该,我们都拿他没法子,希望罗前辈手刃此恶魔,为江湖除一害。”
这是镖局当家说的,六七条人命不能说没了就没了,主持大局是前辈该做的,这也是前辈们当仁不让的事,说白了就是麻烦事。
白壁沉见到了罗笑,这人并没有笑,斑白的发丝,斑白的胡须,衣服也是斑白的,……,轻轻在风中飘动着,像不食烟火的神仙。
太极还是老人家厉害,这个白壁沉很了解。
“请!”
罗笑点头,一口剑轻盈的飘出,他也飘出,飘向白壁沉。
“好剑法,练太极的还是老头厉害,年轻人练太极实在不怎么样。”
罗笑身子轻盈,剑法轻盈,已刺出十几剑,白壁沉躲闪的如果慢一点小命就报销了。
“有这般见地很了不起,没有几十年决斗生涯悟不出这样见地。”罗笑居然已笑了,但手上没有一点放松,决斗就是生死,不是生就是死,很少有败了还活着。
白壁沉眼看着剑尖是过去的,可却过来了,就这样躲闪着,他有时想出剑,可人影太轻盈飘忽,轻盈飘忽的令白壁沉看不出来这老头在哪里,这也是本事,白壁沉至少没有。
时间就这样过了很久,边上的无闻有点急了,他也看不出来谁的胜算大点。
“你还有个不好听的外号?”
“你说。”
“千年老二。”罗笑出剑更快,也更稳,“剑圣向天啸始终是第一,这种说法好像并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