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醒来,便见到了两只燕子在树枝间嬉戏,那清脆悦耳的声音,才让花汐感觉到了春日的气息。
她伸了伸懒腰,一抬眼发现苏子陌此时正靠在一棵树上,坐着睡着了。
虽然还是很想看看那面具底下的究竟是张什么脸,但是她知道只要她一靠近他,苏子陌就一定会睁着那双大眼睛,嘴角微微勾起来说一句“姑娘是想死吗?”,所以觉得没有看的必要。何况这辈子,她只要记住苏睦一个人的脸就够了。
她闭起眼睛吐纳着山间清新的空气,却听苏子陌道:“姑娘,我渴了,帮我去打瓶水。”
花汐一回头,看到苏子陌此时已经站起来了,丝毫没有刚刚起来的样子。惊讶于他起床的速度的同时,更是对他的使唤感觉不满:“让我去打水,公子就不怕我跑了?”
苏子陌淡淡的说:“姑娘大可试试。”
花汐原想赌这一口气,却偶然间瞥见了苏子陌的后腰间,不知何时已经挂了条绳子。想来想去觉得无论如何都会是自己吃亏的,便只能乖乖的提了水壶,去河边打水。
只是等她打完了水,回来看到苏子陌又换回金面了。
她这才想明白,苏子陌让她去打水,其实就是找个让自己换面具的借口。
花汐问:“公子怎么又换回金面了?”
苏子陌说:“静心庵里的人认识本王,所以无需伪装。”
呵,这语气,感情他说话,是看着面具说的啊。
花汐恭恭敬敬的递上水壶:“王爷,请用水。”
苏子陌觉得她倒是的聪慧一次,倒省了他再去说称谓的事。笑吟吟的从她手中接过水壶,修长的指尖不小心碰到花汐,却让花汐心底一颤。
喝了水,却见苏子陌从包袱中拣出一件女装:“姑娘换上吧,将面具也摘了。”
花汐一听到可以摘下面具,心中不觉大喜,可是,转眼一想,却觉得苏子陌大概不会这么好心,让她平白的摘下,便问:“我摘下面具,不会对王爷您不恭么?”
苏子陌斜着眼:“你对本王何时恭敬过了?让你摘你便摘,若想杀你,无须这么麻烦。”
花汐想想觉得他说得不错,此地荒凉,若是苏子陌想杀她,恐怕早就将她一刀结果了。于是便欢欢喜喜的拿下面具,只是衣服她倒是没换。觉得穿着华丽丽的女装,却连一根首饰都没有,显得有些不协调。苏子陌也没有要强制她换上的意思,二人沿着山路,慢慢的朝静心庵的方向走去。
花汐说:“静心庵这么偏僻,王爷为何想来这种地方?”
苏子陌撇过头来:“你可曾听说过,静心庵的静心师太,是个高深的隐士,精通命学,是她算过的,没有一个是不准的。就拿御史李渚来说,早年他不过一介穷酸书生,两次科举未中,便常日以酒消愁,这时却遇见了静心师太。静心师太当即便说他是个当御史的命,三年后他果然便当上了御史。再拿中书令何绍来说,也是如此。诸如此类,本王便也想来静心庵瞧瞧,只是静音师太,着实是个厉害的人……”苏子陌说到这儿,仿佛是掉入了沉思,不再说一句什么了。
花汐虽然还想再听多一些关于静音师太的事情,但看苏子陌的神情,是断不会在说什么了,便只能作罢。只是命学这类的东西,她从小时候便不信,只是自从发现有穿越这种事情之后,她便好歹信一点,但说到底,还是不信的。
不多时二人便站在静心庵前,只是这静心庵却着实小气。不过才三四百平米,这种面积对一个普通的庵堂尚且算小,却何德何能能够容下静心师太这尊大菩萨?
苏子陌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先皇在世时,曾说要赏静心师太一座大庵堂,只是静心师太淡泊名利,并没有接受这个赏赐。先皇便亲笔御书,写了静心庵三个大字。只是七年未来,不曾想竟然已经陈旧到如此地步了。”
二人进到庵中,此刻正有一小尼拿着笤帚扫着枯叶,见到此刻前来的二人,抬头先是一愣,随后铁青着脸丢了笤帚就跑到庵里去了。
花汐见到她的反应,对苏子陌说:“王爷,您看您把人家吓的,是不是之前来的时候,没给庵里的人留下好印象?”
“七年前那小尼还不在这儿,何来印象可言?”
花汐眼睛一转:“哦,那就是最近王爷的名声实在差,竟然连深山老林里的尼姑见了你也怕。”
苏子陌:“……”
这时,却见庵里出来十二三个尼姑,都是穿着青色僧衣,带着青色僧帽,脖子上挂着一串檀木做的佛珠,对着苏子陌鞠了一个躬:“贫尼参见王爷。”
花汐见她们并不跪下,想来想去觉得出家人可以不行跪拜之礼的缘由可能是因为出家人信奉的是佛,他们是菩萨在人间的替身。讲通俗点就是出家人大概就是菩萨安在人间跑腿儿要香火的,和人是不在一个层次上的。若是出家人向皇家人下跪了,那就是说菩萨不如皇帝了。这样有违封建社会信鬼神的思想,所以就定了个出家人可以不下跪的规矩,大概如此。
花汐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时候,只见苏子陌一挥衣袖:“不必拘礼。本王听说静音师太仙去了,又听闻出家人死后不置棺醇,以火焚身,只取骨灰,便带了当年先皇赐给本王的一只玉瓷瓶,权当做当年静音师太为本王算的那一命的谢礼吧。”
为首的那个老尼道了句阿弥陀佛,然后接过瓷瓶谢了苏子陌,花汐本想着事情大概办完了,没想到苏子陌却顶着正午火辣辣的太阳说:“今日天色已晚,不知庵内是否方便,可留本王与花汐姑娘一晚?”
那老尼又是一句阿弥陀佛,然后才说:“庵内置着客房,只是条件简陋,怕二位住不习惯。”
苏子陌浅浅一笑:“那就麻烦静慧师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