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陈卯请回京城之后,自然而然,便要去请刘龛。
应璃从灵绮口中听到苏子陌将陈卯请回来的过程,觉得十分有趣,这会儿便死活要跟着苏子陌一起去请刘龛。
苏子陌无奈,便只能带着应璃一同前往。
不想这次一同前往的还有欧阳天翼。
那欧阳天翼一见到应璃,便拉着她的手与她叙旧。说上次还没来得及谢谢她,奈何之后便一直没有机会再见,这次一定得要好好谢上一谢。应璃透过欧阳天翼的身子,看到远处的苏子陌一脸阴沉,于是急忙将欧阳天翼的手甩开道:“欧阳兄不必这么客气,大家都是为了王爷办事,王爷能得了你这员大将,真是大祈的福气啊,哈哈……哈哈……哈……”
欧阳天翼却是总想和应璃套近乎,又拉起她的手道:“我听王爷说,您曾经是大将军,可跟我说说这战场上是如何的?”
应璃眉头皱了皱,偷偷瞟向苏子陌求救,却见苏子陌头一撇,望到窗外去了。
应璃:“……”
灵绮见状,将应璃拉了起来,然后对欧阳天翼道:“欧阳公子还是不必问了,将军如今不能上场杀敌,心中很是哀伤……”
应璃一听,立马摆出一副十分哀伤的样子,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
灵绮继续道:“那之后她都不愿与我们提起当年之事,所以欧阳公子还是不要提起将军的伤心之事了。”
欧阳天翼听罢有些惊慌道:“那是在下失礼了,还望璃公子莫要见怪。”
应璃一脸哀怨的摆摆手:“罢了罢了,欧阳兄也是无心,哎!匹夫不提当年勇啊!欧阳兄吃着喝着,我出去走走。”
说完就一溜烟儿的逃了出去,一阵心虚。而欧阳天翼则一直是以为自己伤了应璃的心,故而之后每每见了她,都一副十分愧疚,恨不得以身相许来偿债的表情。
三日之后,几人便都到了硫县,只是一进城便见得城中乌烟瘴气,街上肮脏不堪,赌坊妓院随处可见,痞子流氓数不胜数。刚刚见过一个卖女儿的,眨眼便又见个拿女儿还赌债的。他虽以王爷之行进入硫县,但是硫县之中却没一人向他行礼的,更别说为他让道了。
于是苏子陌只能步行进入城中,到了县衙才发现,县衙之内更加的惨不忍睹,满满的全是告状的人。第一起案子乃是张三偷了李四的一文银子,二人因此纠缠不休。第二则是李小二家的鸭子跑到了大狗的家里,大狗非说鸭子是自己的,二人吵闹不休。第三则是说小张方才吃了两碗面,付钱时却只付一碗的,小张则说自己只吃了一碗,二人吵吵嚷嚷还差点大打出手。第四则就比较严重了,乃是一个十四岁的女娃子告的状,说自己的嫂嫂齐高氏与王五通奸,二人合谋将自己的哥哥打成重伤,如今还是昏迷不醒。如此还有许许多多,都是些没有证据又小得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应璃觉得倘若是自己碰到这些事情,果断拿点银子出来就统统搞定了,省得伤脑伤神。
余邵逸、欧阳天翼等人对这场景看得目瞪口呆又怒火中烧,看着刘龛不像是这种混账知县,却怎低将硫县治成这般模样?几人看看苏子陌,却见得他眉头深锁,沉默不语,表情很是凝重。
刘龛见了这些告状之人,只是叹了口气。
应璃看着苏子陌道:“王爷,这就是您所谓的能救大祈于水火的清官么?这回怕是看走眼了吧。”
此时却见苏子陌一笑道:“非也非也,几位随我过来。”
几人虽是觉得十分奇怪,但也只能先随着苏子陌走上一趟。
苏子陌将他们几人带到一座名为幻香楼的妓院前,让几人看一看。
应璃对着整个幻香楼看了半天,除了那两盏高高挂着的莲花灯笼,其他并没什么显眼的,其他几人亦是没看出看个所以然,倒是灵绮忽然眼皮一抬,吐出四个字:“原是这样。”
应璃急忙问她怎么了,灵绮一摇头道:“公子自己多看看,自然就明白了。”
应璃哀怨的看着灵绮,她虽是用了柳沁的身体,记忆似乎也恢复了。但是自从自己与何寺卿说开,离开祁国到邺国之后,她便发现柳沁的感觉在她的身体里慢慢的流逝,连原本很清晰的记忆,她也似乎失去了一些。就好像柳沁已经要彻底与她告别了,这样自然就无法用柳沁的思维来考虑所发生的事情,换而言之便是,她依旧还是以前那个傻得十分可以的应璃。所以如今让她自己看看,她真想说:“看!看!看个大头鬼啊看!”
苏子陌见他们几个都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模样,叹了口气,拎着他们就进了妓院。
应璃对此很不满,苏子陌果然还是一样好色。一个只会在妓院里思考问题的男人必不会是个好男人,苏子陌便是这话最好的论据。
这里的姑娘姿色一般,穿着与妆容也是一般。原是坐着说闲话的,看他们几人进门,只是拿个眼神瞟了一眼,便权当没有看见了。
苏子陌对应璃道:“阿璃,你仔细闻闻。”
应璃使劲的拿鼻子嗅了嗅,余邵逸、欧阳天翼等人也使劲的拿鼻子嗅了嗅,除了嗅到一股子的脂粉味儿,其他便什么也闻不到了。
许是应璃嗅得太猛,忽然打了个喷嚏。
“阿璃,现在可知道了?”
应璃用手指在自己鼻子底下擦了擦,真想骂他:“知道个屁,你他妈以为我跟你一样是属狗的?”不过她知道自己不能这么说,于是浅笑道:“卑职愚昧,还望王爷指点。”
苏子陌眉毛一挑:“阿璃,想当年你还是将军的时候,那可算是个明察秋毫的好将军,不过才几年没当,便已经钝到如此地步了?”
应璃拿着十分哀怨的眼神望着他,苏子陌是存心的吧,故意拿她消遣。只是这种感觉她却是莫名的喜欢,因为一个会拿你消遣的男人,说明心中对你还是有几分喜爱的。只是这会儿她却忽然想起自己已经不是当初的花汐,而是如今的应璃,所以她的心仿佛一下被撕成了两半,痛得无话可说。
身旁的欧阳天翼见着她这忽如其来的痛苦表情,以为她又是因为想起自己已经不是将军,而觉得十分伤心,于是急忙对苏子陌道:“王爷,卑职……卑职也不知,还望王爷能够指点指点。”
苏子陌道:“方才你我进门之时,门口那块幻香楼的招牌之上,可见什么?”
几人都是一脸茫然的摇摇头,自然是除了灵绮。
苏子陌道:“几位便没有看到上面蒙着一层淡淡的油渍?”
经他一说,几人都似乎想了起来,招牌之上,虽然其他地方很干净,但是每个字的凹槽之处,的确可见一层淡黑的油渍,是因为常年受油烟熏陶所致。
应璃道:“那又如何?妓院中也是酒菜招待客人的,有些油烟很奇怪么?
苏子陌道:“不知几位可有听过这世间有一道非常有名的菜,名为满堂红的?”
几人一听,点了点头。这道菜的确是十分出名,可谓是红遍大江南北。这道菜本是出自宫内一个御厨之手,只是后来有日苏诏吃了这个御厨做的菜之后拉了一天的肚子,这个御厨差点丢了命。不过后来就不知所踪了,满堂红这道菜也因此失传。苏子陌道:“做这道菜,首先是要选取一只饲养一百日的母鸡,然后在火上烤上一个时辰,外焦里嫩,再最后淋上鲜红的以辣椒烹制的酱汁,吃后满口留香,可谓是人间上品。”
应璃一想到辣就觉得很想打喷嚏,想着想着,果然又打了个喷嚏:“那又如何?”
余邵逸道:“卑职似乎是闻到这里有股辣椒味儿了。”
应璃听罢,仔细一闻,果然是,怪不得自己连打了两个喷嚏,原是这样。
苏子陌道:“余副将果然聪慧,一点就通。本王当年有幸吃过几次,对满堂红的香味也算是勉强记住了,现在这里的就是满堂红的味道。试想,一家妓院不可能能够做出这样一道菜,而当年的御厨,也必不会为一家妓院所用,所以这必然不是妓院,而是酒楼。”
应璃努努嘴:“王爷莫不是方才经过妓院之时,便已经闻见这里有股满堂红的味道了吧?”
苏子陌点点头:“是又如何?”
应璃:“……”果然是属狗的,鼻子特别灵。
应璃不甘心道:“不算不算,王爷你耍赖,你吃过满堂红,可我们没有,所以你知道而我们不知道,这很正常。除非你能指出其他可疑的地方,否则就是不算。”
这其他几人都知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应璃乃是个女子,所以比较难养也是正常。不过欧阳天翼不知她是女子,便觉得这看起来十分奇怪。因为这分明就是两个大男人在打情骂俏么,看得他一身的鸡皮疙瘩。
苏子陌道:“倒是可以,几位就再随我去瞧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