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物阁内,掌柜请叶景湛与叶北鸣移步厢房内鉴宝,说是新到了一批瓷器。兄弟二人欣然前往,进入厢房后,掌柜便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宝贝,而兄弟二人则顺着博古架后的密道来到一幽暗密室。
一位白发老者侧卧在塌上,手里拿着一卷书。看到兄弟二人,老人十分欢喜:“快快开始施针,我在这已经待了三个月了,赶紧结束今日的治疗,我便可以离开了!”叶景湛笑道:“劳烦先生了!”老人摇摇头,点亮了一排油灯:“你弟弟救我一命,我只是医了你一条腿,还是我占了便宜。”世子哑然,这医圣的性子依旧如此可爱。
医圣黄天老原是北方传奇医者,百姓口中,他可以“起死人,肉白骨”。可医圣却在京城摔了跟头,因为来往豪门望族,医了不少贵人,也了解了不少秘辛,于是被人暗杀,很快销声匿迹,坊间传闻黄老已逝。没成想这黄天老虽医了些心思歹毒之人,也救了不少心念感恩之人,有人悄悄送他去了扬州。
叶北鸣一日在扬州夜晚归家,在酒楼旁的渠沟边发现了一只鞋子,这便救下了酩酊大醉倒在水沟里的黄天老。医圣得知前因后果后,仰天长啸:“果然我黄天老命不该绝!你既救了我,我不能欠你人情,他日,你若家中有人生病,可到那酒楼寻我。”叶北鸣一听自己寻到了医圣,二话不说,拖上黄天老便启程进京。
黄天老大叫:“我就客气客气,说要报恩,你倒好,连细软都不让我收拾一下,就把我拉到了京城。京城是什么地方,我差点丧命的地方,我发誓绝不再去。”叶北鸣也不含糊:“有恩报恩,天经地义!”就这样,为了黄天老的安全,也为了兄长的安危,叶北鸣在宣王暗中置办的聚物阁导演了这一出戏。如今断断续续治了三个月,叶景湛的腿已大好,可人前依旧艰难跛行。
转眼间,叶景湛的伤腿上已经扎满了针,渐渐酸痛难忍。为了转移注意力,叶景湛调侃起了叶北鸣:“三弟今日见了那许家姑娘,可是又看傻了?”叶北鸣淡漠的脸上难得泛起了微微红晕:“每次见那姑娘,总觉得生动!”叶景湛乐了,转念又道:“可惜许尚书无意我们宣王府。”叶北鸣自嘲一笑:“我身份尴尬,本就不敢肖想!”叶景湛想到了自己的母亲,瞬间头痛:“三弟莫急,身份之事,我们徐徐图之!”叶北鸣忙道:“二哥莫要再为我之事惹王妃不快!”
“好了,我要取针了,往后你在家按我的药方调养着,不出半年,腿伤可痊愈。你们快把我送走吧,这京城不堪之事太多,我是什么也不想知道,一句闲话也不想听到!”黄天老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叶北鸣释然一笑,答道:“明日晚上便送你回扬州!”黄天老大喜,又端坐塌上,捧起医书,读了起来,一副仙风道骨,丝毫不见方才的急躁。
回到厢房,掌柜已打包好两盒瓷器,收了银两,恭恭敬敬地送走了兄弟二人。
回王府的路上,叶景湛经过醉仙楼时,忽觉饥饿,便邀叶北鸣一道用餐。
话说这许南嘉一行,在街面上游荡了一圈,车上便也塞满了各色物品。许南泽不禁咋舌,欲用眼神示意南嘉适可而止。然而他并不了解一个酷爱逛街的现代女子,苏南嘉当年面对升职加薪的诱惑,依然从会计师事务所跳槽,原因便是有命赚钱,没命花钱。跳槽到企业后,更是坚持“平时加班,可以,周末加班,没门”!连疫情期间都无法阻止她在线上买买买,梦穿前,她又迷上了扶贫,买了各色土特产,从湖北的大米到云南的菌菇。可惜了最后买的两瓶鸡枞菌辣酱,不知是何味道。
于是,在许南泽眼睛都快眨抽筋的时候,南嘉想到了辣酱,咽了咽口水,说道:“舅舅,我饿了!”严崇峰哈哈大笑,打听了附近的饭馆,众人皆推荐半里路开外的醉仙楼。路上,南嘉看着被挤的满满当当的马车,掀开帘子看了看在正午阳光下行走的舅舅和哥哥,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不妥当。
醉仙楼前门,小二领着三人朝二楼走去:“三位爷,刚好还有一个包厢,小心楼梯。”南嘉开心地嚷着:“今日小爷买单,都别和我争!”醉仙楼后院,掌柜领着宣王世子和公子也上了楼:“世子,楼下没包厢,委屈您了!”世子全不在意:“无妨,全当锻炼!”
包厢门口,两拨人见面,又尴尬了。掌柜对着许南嘉一行连连道歉:“对不住了,客官,包厢已经有人了!我马上去楼下找个僻静的位置。”大家往楼下看去,黑压压的食客,哪有僻静的地方!世子开口了:“相请不如偶遇,今日我们有缘两次相见,如若不介意,大家便一道用餐吧!”南嘉兄妹想着我们十分介意,准备告辞,严崇峰却豪爽地应道:“恭敬不如从命!”说完看到南嘉兄妹抽动的表情,才想起自己不是独身一人,然,晚矣!
大家各怀心思地落了座。世子不经意地问道:“江南的严记商号可是阁下的产业?”严崇峰凛然:“正是,世子身在京城,却耳闻天下!”世子笑道:“严记商号是当年江南贪墨案时,罕见的没有牵扯行贿的商户,阁下好本领,不依附官府却能立足江南。”严崇峰回道:“家父原为台州知县,初时也是倚仗家族的余荫!”世子摇摇头:“阁下过谦了,严记遍布江南,岂是一个知县所能庇护。”
南嘉暗想,这世子是在隐喻父亲参与其中吗?果然这宣王府还在为拒绝明荣郡主之事而耿耿于怀。严崇峰回道:“可惜家妹留居台州十数年,不然倚仗许尚书,或许也能助益良多。”言下之意,我妹子都没靠的上许明诚,难不成我如今的家业还是靠妹夫得来的。
世子的确有意为明荣郡主出口气,因为许家的婉拒,父亲已然决定把妹妹远嫁金陵,自幼关爱弟妹的世子纵然豁达,却始终有些意难平。如今严家提到严娘子之事,倒是天家理亏,世子碰了个软钉子,一笑了之。
许南嘉内心无数白眼,没想到这谪仙一般的面孔之下也是个锱铢必较之人。南嘉约摸表情没控制好,世子又问:“许小公子可是身体不适?”南嘉羞赧一笑:“饿了而已!”微笑的许南嘉眉眼弯弯,魅人心魄。叶北鸣面上不显,内心却又是一阵波澜,这个女子一颦一笑总让他见之难忘。
掌柜上了菜,饥肠辘辘的许南嘉便将刚刚的不快抛之脑后,大快朵颐。怪不得生意如此兴隆,辣炒肥肠香而不腻,抓炒鱼片金黄油亮,菜包鸡外酥里嫩……许尚书特意为她找来的南方厨子总爱做微甜的菜品,却不知现代人更喜欢天天下馆子换菜系。如今换了这北方菜,南嘉吃得格外香甜。
叶北鸣顿时也觉得味口大开,又叫来掌柜添了几道菜。南嘉捏了捏荷包,还好应该带够了钱。一直暗中观察她的叶北鸣看到这个小动作,差点笑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