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白书望上次收到李梦远用QQ发来的现代诗《打工人》后,他当时由于学业繁忙只是淡淡地回复了一句“加油”后就继续投入到学习中去了,并且,他还卸载了手机上几乎所有娱乐通讯软件,只为专心致志地去准备高考考试。而当他高考完毕后,他重新装上那些软件并用QQ给李梦远发了一条消息后,却发现自己的消息发不出去,很明显,自己被李梦远删除了,可是,他刨根问底也想不出李梦远删除他联系方式的原因,难道仅仅是因为他这段时间对她缺少联系和态度冷淡造成的吗?他想李梦远断然不会是这种小气挑剔的人,于是他就等了一段时间,待他的大学拟录取通知公告之后,他再次联系李梦远,可是依然杳无音信,于是,当他路过县城时就去问李海营关于李梦远的情况,想试图搞清楚原因。
当白书望走进李海营的衣服店时,才发现李海营的店铺生意十分冷清,远没有三年前刚开始开铺子时那般红火,而李海营则用一把扇子遮住脸背坐在睡椅上,几乎都快睡着了,媳妇在后边休息室咣咣当当地捣鼓些东西,也并不理会店铺状况。李海营听到有脚步声进来,立马睁开眼睛站起身道:“你好,看件啥样的衣服哩?”而等他定睛一看,才发现是白更楼大儿子白书望,才说:“哎呀,咋是书望哩,快进叔的屋里坐,听说你碎怂考上大学了啊,太厉害了,恭喜恭喜,叔真替你高兴......对了,有空要多与梦远联系啊,可以在一些事情上帮忙开导开导她,读书人有远见......”白书望连连允诺,便与李海营又聊了会天,半晌,他又插话道:“叔,我来正是想向您打听些梦远的情况,听说她去深圳了,不知道生活得怎么样?”李海营咧着嘴笑道:“嗨呀,难得你娃有心,还主动关心我家女子,她生活好得很么,听她说在一家大公司上班呢,工资一月要一万,老板同事对她都好得很呢么。”“好吧,那就好,可是我搞不明白那她为啥要删掉我的QQ号,不和我联系呢?”白书望狐疑道。“啊,还有这事,你等着,叔给你打电话问问看咋回事。”李海营似乎很情愿为书望探问消息。
而这时候,店里突然进来一个年轻女士,李海营见李梦远电话通了,刚接上就问道:“女子,你弄啥哩,咋还有了个工作就不认识你小时候伙伴了呢,我给你说,你娃就是月薪过万也不要翘尾巴,人家书望现在可是个大学生呢,你咋就还把人家QQ号删除了不联系了呢......”这时,进店的女士发现店里多半买的是中老年装,年轻装很少,就叹了口气说:“嗐,又进错店了。”李海营立马拉住她喊道:“没走错没走错,请问你看件啥样的衣服呢,你瞧那边几件咋样?”李海营指了几件店角挂的年轻女士穿的长裙问她。女士直摇摇头,乜眼道:“我有那么老那么土吗,算了,还是回家去网上买吧。”于是就怏怏而出。李海营叹了口气,继续朝手机道:“喂,女子......”结果发现李梦远已经挂了电话,等他再次拨给她时,手机铃声响了两声后就出现了“通话中”的语音提醒,李海营又叹了口气,给白书望说:“居然还不接电话了,这女子鬼得很,不过没事,可能是她现在在上班没时间接,我晚上给她再打一次电话,叫她把你‘球球号’再加上,你放心。”白书望听完李海营的允诺后,也不便再作叨扰,就不顾李海营挽留出门找同学聚会去了。
深夜十一点,夜阑人定时,李梦远住在深圳市光明区一个廉价租房里,这里偏僻荒凉,房租不过三四百元,房间没有空调,只有一台陈旧半失灵的风扇耷拉着脑袋晃来晃去,房间的气流也随之不慌不忙地散着小碎步子。李梦远用滞塞的目光盯着一页《约翰克里斯朵夫》,却一整个晚上也没有翻过去,而是望着它出神发呆,从黄昏初剥去它的外衣憩下,到月亮升起,再到星星眨眼,她一如既往地坐在窗前,想着近几个月来的遭遇,只觉惊悚刺痛却毫不能堕其志,是啊,她已经不再是学生时代那个单纯诗意般的女孩了,她有的是冷艳的外表和虚与委蛇的笑容,有的是锐利逼仄的言辞和深藏不露的心机,她还想在这座繁华碉堡似的城市里生活下去,又怎么能玻璃心呢?只是,她现在想着白天父亲李海营打电话询问她删掉白书望联系方式的原因,并且听到了考上大学的白书望的声音,她的大脑突然感到一丝瞀乱,心被扎一下后,一股不可名状的情绪催促着一滴滴眼泪划出眼眶,而她并没用手去拭掉,只是面无表情地任它流进嘴中,然后划下口腔吞进肚子里去消化掉。
自从李梦远来到深圳后,她发现在深圳租一个房子太贵了,而加上日常其它消费,很多工作都是入不敷出,并且由于她只有一个初中学历,所以她只能去找那些底层工作,稍微体面点的工作都会把她拒之门外。而终在她苦心搜寻之下,初来乍到的她被一个提供住宿还高薪的工作吸引—按摩店技师,在她的脑海印象中,按摩店就是类似于老家灵台县的那类中医按摩所,灵台县由于是针灸之祖皇甫谧的故乡,所以这里的中医和针灸术全国闻名,而对于李梦远而言,她相信全国各地大多数按摩店都是中医会所,专门给那些身体某个部位疼痛的人提供专业性按摩服务,从而缓解他们的疼痛,因此,她也很想去里面工作,顺便学一些按摩技术,可以为亲朋好友身体不舒服者按摩,所以,这个月薪过万还提供住宿的工作顿时吸引了她。
然而,事情远非那么简单,当她与这家高级spa会所按摩店签了合同并开始工作时,才发现它们的工作时间是中午12.00-晚上12.00,有时如果有客人甚至会加班到清晨,并且,这里的按摩师大都是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有的还不到十八岁,她们工作时必须穿一套性感的工作服,上衣是微露胸的v领短衬,左胸边嵌着工牌,短衬下摆及脐,纤腰似隐还露,脐沟似目常睁,而向下是一套紧致的包臀裙,富有弹性的材质将臀部包裹得凸翘而性感,与微露的纤腰和套着肉色丝袜的修腿形成鲜明对比,更显出人体的比例对称美感,再加上配套适合的高跟鞋,让身材彻底达到了“黄金分割率”的标准,极具视觉美感,再看她们的妆容,头发统一竖起来,显得精神饱满,面部盖上严淡适宜的妆,庄重而不失妖冶,至若目黛青紫,双瞳如杏,鼻尖似削,双耳语风,朱唇似漪,凡此让人看见都觉春风欲生,细雨欲临。而再说及按摩师的手法,店里虽然做过专业化的培训,但是她们的技法并不非得遵循刻板的规定,而是一切以客人要求为主,所谓的抚按力度跟身体某部位的按摩时长也同样以客人要求为主,并不非得遵循标准化的程式。
在最初的两个月里,新员工统一都是在店内上班,李梦远虽然在工作时经常会遇到不正经的客人对她言语间的挑逗和肢体间的乱抚,但是当她掷出她那含蓄而锐利的言辞之时,客人亦见好就收,不再放肆,基本没有遇到特别出格的事。只是,从第三个月开始,她按公司规定必须开始接上门服务的单子,虽然这类单子工资高但是女性员工亦担忧自己遭遇侵犯,所以她们都对此类单子相当排斥,而一旦确实发生侵犯,她们通常迫于自身工作,公司内部,客户外部的重重压力,大都选择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而都以一次牺牲充当以后不去接外单的借口,向公司施压提出合理性待遇。李梦远刚开始接过几次外单后,也并没有出过什么事情,只是在后来,她发现自己经常被一位中年富商点名提出上门服务的要求,第一次富商说他工作压力大,在一家酒店里让李梦远为他做了背部疏通,他一边做一边和李梦远聊天,看起来特别和蔼,聊着聊着就趴在床上睡着了,而等李梦远工作完后,他还亲自为她泡了茶让她喝了,随后把她送到楼下,让她打车走了。第二次富商说自己肠胃不好,让李梦远在他家的一套房子里为他做了腹疗,富商同样为李梦远泡茶并试图送给李梦远玫瑰在遭到李梦远婉拒后他送她回去了,第三次富商先请李梦远吃了顿饭,随后带她去自己的一套别墅里,说自己前几天跑步双腿肌肉受伤了,让李梦远给按按,待李梦远工作完后富商带她参观了自己的整栋别墅,随后送她走了。而直到第四次也是最后一次,富商终于耐不住性子了,他邀请李梦远到他另一套比较偏僻的别墅里,让她先喝了点茶,随后休息了会他像往日一样先去冲了一个澡,只是今日他不再像往日一样穿着按摩服出来,而是直接用浴巾裹着身体走出来,他一脸从容地笑笑,对李梦远淡淡而道:“您的按摩手法真是太专业了,我的身体比之前好了很多,从今以后就有劳您给我做全身spa按摩吧,我希望自己身体能回到年轻时的状态,您好好服务我必有酬劳。”李梦远听他说以后自己要为他长期做服务,一时的警惕顿时又松懈下来,忙满脸堆笑道:“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很高兴为您服务呢!”
中年富商安逸地趴在卧室间白色的床榻上,等待李梦远为他做背部按摩。于是,李梦远去隔壁卧室中褪掉便装,穿上她的另一套工作服,上半身是比较保守的白色叉领衬衫,下半身是较为宽松的黑色长裤,换好衣服后她舒了一口气从容地走进男子卧室里为他按摩,她从包里掏出一小瓶玫瑰精油,用漏管取几滴擦在手掌上,然后用手抹匀后,她便摊开两只纤手在男子背部按起来,男子今天似乎表现有点反常,往日他总是特别安稳地趴着,而今日则时不时挪一下身子,躬一下腰,李梦远见状也不做搭理,于是更快地去走流程,轻描淡写地去按四肢,而在她按摩的过程中,却隐隐发现自己今天身体突然特别疲惫,她的胳膊渐渐变得没有力气,两脚如同踩了棉花,双眼似乎有点朦胧,这让她有点不安起来,于是,她便马上要求男子躺下,想快速按摩完胸部跟腹部就立马结束工作走人,可是,男子却说李梦远今天服务有点敷衍,责令她接下来胸部跟腹部按得慢点,李梦远只好依从,可是,男子又责备李梦远力气太小,感觉是在瘙痒,责令她上床来跪在床上给他按,李梦远知道通常在店里客人这种要求都是合理的,甚至有的客人要求骑在身上按摩技师也得照做,但是这毕竟在外边客人房子里,这种行为无疑有点风险,但是她看到客人咄咄逼人的态度,她又不好推辞,于是只能跪上床去帮客人按摩,而这时,客人却觉着这样单侧力度够了,但是另一侧力度不够,进一步要求李梦远骑在他大腿上给他按摩胸部和腹部,李梦远照做后客人又觉力气太重了让轻点,直到力度减弱到不再是按摩,而是抚摸,而即便是抚摸李梦远也觉着自己浑身疲软,渐趋麻木,所以她试图走开说自己身体不舒服今天不能再继续做服务了,改天再补上,而男子却说时间还没够必须做完再走,李梦远不再依允,她将一只腿抽开正准备起身下床,而这时男子突然坐起来把李梦远按倒在床上,一股巨大的兽性顷刻间爆发,男子嘴里骂骂咧咧道:“老子睡个明星也是随随便便的事,约你四次了居然还不知好歹.......”李梦远见状用力去挣扎着喊着,可是她的双臂再也抬不起来,双眼朦胧而昏花,只保留着浅微的意识知道她在遭遇着什么。
“德贝维尔弯腰俯身下去,他听见了均匀的轻轻的呼吸声。他跪了下去,把身子俯得更低了,他的脸已经感觉到她的呼吸的温暖了,不一会儿,他的脸就同她的脸接触到一起了。她睡得很熟,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这片美丽的女性织品,就像游丝一样的敏感,又实在像白雪一样的洁白,为什么就像她命中注定要接受的那样,一定要在上面画上粗鄙的图案,为什么粗鄙的常常就这样占有了精美的,不该占有这个女人的男人占有了这个女人,不该占有这个男人的女人占有了这个男人,好几千年来,善于分析的哲学家们都没有能够按照我们对于秩序的观念解释清楚。”
李梦远同情苔丝,但她并不同情自己,她能原谅苔丝,但她并不原谅自己。当她醒苏过来看到堆在床上的自己碎裂的衣服和自己赤裸裸的还残留着污垢的胴体后,她终于明白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可是,她又能怎样呢,假她卑微之力,去将凶手绳之以法,在这个孤寂的举目无亲的城市里,可能吗?她并不回答自己。只是觉得自己还是由于太过于贪功近利,而铤而走险,做了并不适合自己的工作,普天下那么多工作,你李梦远为什么却偏偏选择这种行业呢,难道为了月薪过万就可以丧失一切原则毫无底线吗?随后,李梦远辞掉了按摩店工作,同时删掉了除父母之外的一切亲朋好友联系方式,她打算完全将自己在这个城市隐匿起来,以她卑微肮脏之力重新赢回一点人格尊严来。
李梦远打听了大半个深圳,终于探听到了哪里有廉价的房子可以租住的消息,她便立马搬进去住下,这几日她找房子时已经住了几天车站和廉价的招待所,她的衣服脏乱不堪,身体的每一寸肌肤脏臭到令自己觉得恶心,于是,当她住定后,她立马把所有旧的东西全部扔掉,然后自己钻进卫生间去,将门反锁好,打开莲蓬头,任水流去冲击着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随后她用手将每一寸肌肤搓得发红,双臂搓到发麻无力,她便蹲下身才啜泣起来,她哭着,她多么希望这些水流能冲洗掉自身所有的肮脏,冲洗掉大脑里所有肮脏的记忆,让她重新变回之前那个纯洁的女孩,她搓着,她多么希望能搓掉身体上所有的污垢,唯恐它们渗进肌肤里去。终于,李梦远哭到自己已分不清地上哪些是泪水,哪些是浴水,她才缓缓地站起身来拧上水龙头,她知道自己已经在这个公用卫生间里呆得超过一个小时了。
李梦远租好房子后,便打两小时车去市区继续找工作,她跑遍很多用工单位,最后终于决定去一家家政公司做保洁,随后,她又觉着这一份工作不够,她索性还找了一份海底捞夜班兼职,没错,她想立刻在这个城市多赚点钱,不用去住廉租房,她想为自己买钢琴,她想去接受专业的钢琴教学,她想挽回因没钱而失去的自尊,她不想再因没钱而被迫做自己不喜欢的事。于是,她终于开始努力工作了,早晨六点钟起床打车去市区先干家政,下午六点下班后她又接着去海底捞做兼职,直到晚上十二点她才会彻底下班,然后又打车回去住宿休息,那时,她感觉整个人身体已经完全不是自己的了,仿若一台机器被外力莫名地操控着,然而,她却喜欢这种劳碌,喜欢这种被操控,因为只有身体的劳碌才会让她忘掉所有精神的疮伤,只有时空无罅隙地被霸占才会让她避免去胡思乱想。
然而,一台毫无生命的机器,却也会有时候去唱响生命之歌,去阅读人类不朽著作。譬如最近,李梦远渐渐沉迷上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她总会在网络上搜索到这首曲子然后下载在手机上,最后把手机声音放到最大一直单曲循环着去听,她想起自己小时候只喜欢贝多芬的《致爱丽丝》和《月光曲》,而不大喜欢这首《命运交响曲》,因为它乐音音调过于激昂,旋律起伏变化多端,很容易引起听觉的不适和心理的恐惧,然而,当她经历了一些残酷的生活现实后,她却渐渐沉迷于这首震耳欲聋的交响曲,那些像锤子般的敲击声,似乎在一遍又一遍地叩问自己的心灵,你懂命运吗,你准备好迎接命运带来的挑战了吗?每每听到这首曲子,她的脑海中就会浮现出一系列场景,曲初,她会看到一只海燕在高空中号叫,它号叫两声,于是汹涌的海浪愈来愈近,像是要吞没世间一切,而随后,海浪突然渐渐变缓,波澜不惊,待海燕又开始号叫,海浪又再次汹涌而来。曲中,她看到沧海已经变成桑田,一群巨马在田野间纵情驰骋,忽而狂风刮过,巨马们一匹匹倒下,嘶叫哀嚎着,一会又重新站起来,继续向前奔腾。曲末,她会看到宇宙中有一位孤独的人,他一会儿飞上天去,一会儿又落到地面上,他遍尝百种辛酸,历尽千难万险,不时痛苦叫喊却依旧振作,步履如风般向前奔跑着,他牙关要紧,两臂前趋,头颅上扬,耳边疾风呼呼响起,身后疾风呼呼追赶,但是他永不停留,一如既往地迈力奔跑着。除了这首命运交响曲之外,她还把那本《约翰克里斯朵夫》翻来覆去看了两遍,她尤其喜欢书中两句话“幸福是灵魂的一种香味,是一颗歌唱的心的和声”和“真正的光明绝不是永没有黑暗的时间,只是永不被黑暗所掩蔽罢了。真正的英雄绝不是永没有卑下的情操,只是永不被卑下的情操所屈服罢了。”于是,由于李梦远能主动性地去热爱音乐,热爱文学名著,她便拥有了更加宽阔的情感跑道,她能容忍更多的苦难,她能很好地去调控自己的情绪,她能从书中去体验各种不同的人生经历,拥有高尚的追求与不竭的精神动力,人的学历有高低,认知能力有强弱,但是只要不停止去认知思考,而不在年龄的增长与现实的消耗中变得精神麻木,人就永远会进步,即使“刺猬”也会实现“优雅”。
就当李梦远删掉很多昔日亲朋好友联系方式去这样一如既往地追寻自己的生活时,这天她的父亲李海营终于打电话问起她删掉白书望联系方式的原因了,于是,这夜的李梦远就坐在窗前盯着《约翰克里斯朵夫》发起呆来,从夕阳西下到月亮升起,从月亮升起到星星眨眼,无数的回忆像潮水般又再次涌进她的脑海里,她深深地陷进去,完全忘记了时空的存在,任月亮星星独自自在着,她的窗外并无风景。
她渐渐从过去的悲惨经历中走出来,意识到自己不应该过于冲动去删掉亲朋好友联系方式,但是她此刻似乎却并不急于加上白书望联系方式,她还没有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于是,她便打算重新加上王安生的联系方式,向他打听下白书望考上大学的事以及他们这些人最近生活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