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宓睡得很沉,若水那句轻轻的呢喃丝毫没有飘进他耳朵里。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许是被身上的重量压得难受,凤宓微微睁开眼。而若水正迷糊地半趴上他胸膛,一脸痛苦之色,嘴里还念叨着:“公子,救命……”
梦魇,肯定是梦魇了!
他急忙推了推若水,“若水,你醒醒,快醒醒!”可若水一只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臂,掐地他生疼生疼。
不能这样任由她浸在噩梦里,得赶快叫醒她!心里这样想着,凤宓已经推开若水往外屋奔去了。他摸黑找到茶壶飞快地倒了杯冷茶后,又奔回了里屋。
喝冷茶可以让人从梦魇中醒转过来么?通常情况下是有几分可行性的。可凤宓没那么做,他用的是在乾元山上发明的,对付商羽梦游的法子。
只见他先是将若水的头扶正,接着含了一大口冷茶在嘴里,随后打圈似地喷在若水脸上……
秋季里,入夜之后的天气还是有些凉的,想来那茶也凉地十分透彻。
若水只感觉到天突然下起了雨来,且那雨水浇在脸上非常奇怪,竟像似被龙卷风狂卷着一般,有规律地打着转转。莫非是屋顶漏雨了?她一个紧张激灵后蓦地睁开了眼。
凤宓见她大眼睛突地睁开,一口含在嘴里正准备喷出去的冷茶生生被关在了鼓鼓的腮帮里,继而‘咕噜’一声被猛咽下了肚。
“醒了?”凤宓凑近过去问道。
若水一头雾水:“公子,你在做什么?”
“这是专门治疗梦魇梦游梦话的绝佳良方,我称之为‘天女散花’!”
难道我梦魇了?若水心里思量着,隐约记得梦里有人鼓动她来着,难道自己真得有了轻薄公子的举动?
“公子,我说了什么无礼的话了么?”若水羞愧的问道,她双手捂着脸,似乎凤宓能透过夜色的黑暗而看见她面颊上的红晕。
“你念叨着让我救你,你到底梦见什么了?”
额,这个……若水干干笑了两声,打岔道:“一个梦,梦而已!”
凤宓瞟了眼窗户,屋外依旧黑漆漆的,他笑道:“离天明还有些时辰,要不再睡会?你若害怕,我可以抱着你睡!”
啊?不用不用!若水慌忙摆手道。倘若置身于公子的怀抱,佛祖晓得会发生啥子事体哦!
于是,凤宓窃笑着把她往边上推了推后重新睡下了。而若水则枯坐着直至鸡鸣声一阵接一阵的响起……
晨曦里,京城繁闹的大街上,一个蓝衫少年缓缓前行。而在他的旁边,另一个月白衫少年紧紧跟随。蓝衫少年身量颀长气质高贵曜眼,相较之下月白衫少年要矮小些,看上去却坚实沉静些。
街道两侧有不少茶坊酒肆,也有杂货摊贩,还有看相算命的,每个摊子前都围了不少人,边看边指指点点。
“上官兄,不若我们也寻了地儿喝茶去?”那蓝衫少年面上有好奇之色,只把折扇‘啪’的合上,敲在掌心,笑问道。
月白衫少年则有些扭捏和拘谨,他嗫嚅道:“公子,我们这样公然在京城里闲逛,若是碰见,碰见惹不起的人,那该如何是好?”
蓝衫少年对他挤挤眼:“你都说了惹不起,那我们就躲呗!”
月白少年听罢瞬间垂下眼皮,一副蔫草状。
“既来之,则安之。走吧,前面好像有舞剑的,看看去!”
蓝衫少年如同滑溜泥鳅般顺着人缝挤了进去,钻进去后不一会又挤了出来,拉着月白少年道:“是个美人在舞剑!”
月白少年经不住他拽,便也弓着腰从人缝间隙中挤了进去。
那舞剑的女子很是轻盈,手中长剑也是寒光闪闪。她时而点剑而起,时而冷眉奋力抖刺,只见那场地中银光缕缕,看得围观之人纷纷拍手叫好。
“好!”月白少年看得入神,早已将先前的拘谨扭捏忘了,亦拍手叫道。
蓝衫少年坏坏一笑,“上官兄,稍后我便去问那班主这女子是否有婚配!”
“公子想天天看她舞剑?”
“这等剑术我才瞧不上眼呢,只是这女子似乎很合上官兄的胃口?”
“公子!”月白少年恼地直跺脚。
……
这时那女子已经一舞结束,正端着个木盘在收钱,行至蓝衫少年跟前时,她只盈盈一笑,却并不开口直接要钱。
蓝衫少年撩起她一缕长发放在鼻尖闻了闻,“好香!”
那女子脸一板,将长发抽了回来,恨道:“登徒子!”
她一声轻骂顿时引来不少人的视线,纷纷将望过来……
蓝衫少年也不慌张,他只侧过脸对月白少年道:“上官兄,你怎能这样?纵使你瞧上了这位姑娘,也不能如此轻浮的!”
月白少年圆睁着眼睛,“明明是你……”
“你什么你?做错了事情还顶嘴,当心我用‘天女散花’治你!”
偏得此刻一声怒吼传来:“是何人对我妹子无礼了?”
蓝衫少年定睛一看,嗬,好家伙,好一个虎背熊腰山大王般的壮汉!他对月白少年努努嘴,道:“大事不妙,还不快跑?”刚道完,他已经奔出去好远,转眼便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月白少年稍稍反应了片刻后,也拔腿追了出去……
“抓住他们……”
“光天化日之下耍流氓……”
“抓去见官……”
月白少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终于在天桥底下被悠哉悠哉摇着扇子的蓝衫少年拦住。他不禁火冒三丈道:“公子,你,你忒不地道了!”
“公子我怎地不地道了?你本来脸色苍白,这一番猛跑过后反倒红润了许多,不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