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里有氤氲的雾气,将夜未夜的天色也带着薄薄凉意洒在二人身上,含羞带怯中若水轻唤道:“公子!”
凤宓轻不可闻地嗯了声。
“请公子放开,我们这样不妥!”
“怎地不妥了?”凤宓的下巴蹭在若水头顶,嘴里不依不饶的问道。
“公子和姝儿姐姐是一对璧人,若水不能……”
香甜的空气里,凤宓温柔细语,“世人皆道情爱之事须得两情相悦,我与她并非你所想的那般。”
听他这么说,若水面色遂又红了几分,神色也放松了许多。
稍稍顿了顿,凤宓又满盈盈地笑着问道:“你可喜欢我?”
若水抬眸看他,嗫嚅着道:“若水自是欢喜,欢喜公子的!”
“那便是了,你我相互思慕,与他人何干?”
“可若水是小户人家的……”
凤宓打断了她的话,唇角轻扬道,“明儿进城我便去买头驴子!”
“为何要买驴?”
“咦?刚才那小女娃娃不是问我会不会骑着毛驴来迎娶你么?”
“这……”
这时篱笆外传来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凤宓和若水将望过去,却是两个探头探脑的娃娃,想来是吃了晚饭又跑过来偷看的。
若水羞怯地两步退开,继而叉腰道:“篱笆后面的,都给我出来吧!”
闻言,那两个娃娃就嘻嘻哈哈笑着,互相推搡着跑远去了,边跑边宣布:“小毛驴,带红花,背上坐着个俏媳妇儿!”
“春生,秋生,明日罚你们抄书!”若水高声喊道,那两个娃娃笑得更欢脱了。
凤宓从身后抱住若水,声音有些哽咽:“你也喜欢罚别人抄书么?”
也?若水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太对劲,他说得似乎是另有其人呢!
“公子认识的人之中也有人和若水一样,欢喜用抄书来惩罚不听话的孩子?”
“是的,她格外喜欢罚我抄写经书,一抄就是五百遍!”
若水笑不可抑,问道:“那公子可是很顽劣,故而那位姑娘才会罚你?”
凤宓沉浸在回想之中,“我儿时总欢喜和三师兄一道捉弄于她,现在细细想来,那时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想惹恼她,令她生气,想着那样便能存在她心里久一些!”
“公子深深恋慕着她,是吗?”
凤宓扭头,问道:“怎么,你尽数忘记了么?”
若水笑容僵住了,她讷讷道:“公子,我是若水啊!”
“无碍,”凤宓道,“如果说你不是她,我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
……
话说的多了凤宓便有些渴,他起身倒了两杯冷茶,将其中一杯递给了若水。他手臂一伸,衣袖顺势滑落至肘部,竟露出了一条鞭痕来。
“公子你受伤了?”若水紧张地捏住凤宓的手臂。
“许多年以前的伤痕了,因年少意气而犯了族里的规矩……”
若水惊愕的要命,她不敢置信的道:“可公子如今也不过是将近弱冠的年纪,何来年少意气?”
凤宓唯恐说多了吓着她,于是乎只笑道:“若水,我饿了!”
一小盘炒青菜,一小盘切成莲花状的咸鸭蛋,两碗稀粥。
凤宓吃得津津有味。
而若水却是芳心乱如麻。
“如果说我不用饭便已经饱了是因为面对着秀色,可你这一顿饭吃得如同嚼蜡,却是为何?”
没等若水说话,凤宓又用筷子敲敲她的碗,一本正经道:“我没有把你当成她,把心放进肚子里,快些用完安歇啦!”
“可,家里只有,只有一张小床榻……”
“那敢情好,正好可以抱得紧些,暖和!”
“公子,现下还不是寒冬季节!”
“嗯?我怕冷,不成么?”
“那,君子当坐怀不乱!”
“公子我姓静,不姓柳!”
……
然则,凤宓只是个爱嘴上调侃人的,一整夜他都睡得甚为香甜。
而若水整晚心跳声如擂鼓,大气儿也不敢出。直到后半夜实在困得无法支撑,才在凤宓的体香中沉沉睡了过去。明明是睡着了,若水却听见有人在叫她,那一声声叫唤异常飘渺,似是响在极度遥远的空间。
“是谁在叫我?为何不现身相见?”
那声音又响了起来:“我是梦神兮汋,我就在你的梦里!可叹如此一个美男在侧的春宵佳境,你就要苦守至天明了!”
那兮汋白衣飘摇,眉目美得摄人心神,转瞬就飘到了若水跟前静静看着她。明明白衣胜雪,眼神却出奇的惑人。轻雾在兮汋身后飘忽不定,忽得又聚成莲花座,而兮汋也躺了上去。
“这样一个良机,如若错过了,岂不可惜?”
兮汋半躺着弹指一挥,数朵小小白莲从她指尖涌出,纷纷射向若水。
慌乱中若水抬手便挡,可那些白莲却仿佛丝滑的鱼儿般,贴着肌肤就钻进了体内。
唔,好冷!若水牙关瞬间变得冰凉……
兮汋笑得极其暧昧,“一指冰莲下,可要尽情些哦!”
当她的声音忽远忽近的四下乱窜时,那些小莲花也在体内跃动,令若水冷热交替,上一刻还想急急的抓住被子焐一下,下一刻五脏六腑便都要融化一般……
若水扯了扯衣领,翻过身去,手臂搭在了凤宓身上,喃喃道:“公子,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