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岸是个面瘫,从生出来的那一刻开始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他不哭也不闹,任凭别人怎么逗弄他都不肯给出一点回应,渐渐地随着时间的推移宽厚的父亲是坦然地接受了自己孩子这清冷的性格,可是她敏感的母亲却是越发的对他疏离。
他,陆岸简直就像是恶魔派来刻意折磨她的存在,母子俩那少之又少的交流,以致于明明只是面瘫的陆岸,却变成了在众人是一个连用言语表达爱意都无法做到怪胎。
陆岸那年并没有像之前一样听话的在客厅里和表弟表妹们一齐看春晚,而是为了图个清静的想回到楼上,回到自己和妈妈的房间里,在途径三楼的时候他听到了从没合上的门缝里溢出来的讨骂声,他原是不想管这些,可在他听到母亲哭诉般的声音却不得不停下来去偷听大人们的谈话。
大姑语气不善的说道:“你看看你那个儿子,不会哭也不会笑的简直就不像是个正常小孩,你说就这么一个不正常的孩子能担当接受陆和的大任吗。”
三姑见此接过话茬道:“我弟弟季同可是个能说会道的人,我看你之前不是也很爱笑吗,怎么能生出个这样的怪胎,他总不能是个野种吧?”
陆岸看不清门里头的场景,当他听到这时,只听到母亲用委屈又卑微的语气小声的喊了一声:“三姐......”门缝里随即传出了女人隐忍的哭声,那是陆岸听过不只一次的抽泣声,低低地,却总让人觉得是伤心到了极点......
可即使是这样那些可恶的女人们还是不肯放过她,就连小他爸三岁的四姑都开口道:“行了,我哥又不在这,你瞎哭个什么劲。你委屈,我们陆家才更委屈呢,好不容易盼来了一个接班人,结果又是个这样冷血的怪胎,你想想你刘未宁对得起我哥对你的好吗?”
张口闭口的接班人,她们不就是见不得陆和全落进他们一家手中吗,什么关心自己哥哥弟弟的都是放屁,只不过是想来分一杯羹罢了。
对,她们就是要把这女人逼走,陆季同管理公司分身乏术,之后再解决陆岸这个小拖油瓶对她们而言简直就是易如反掌,陆季同这个死脑筋的人也是肯定是不会再婚的,到那个时候陆和要怎么瓜分,还不是他们这些个陆家的女儿们说的算了?
陆岸听不下去了,转身就回了房间,静静地躺在床上,他回忆起在之前的那些春节,似乎也不曾见过母亲和姑姑们一起出现在客厅里的场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母亲究竟熬过了多少次这种暗无天日的鬼日子,也不能理解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一次都不曾在这种时候出现过。
陆岸就这么地想着,直到爷爷让人叫他下来拿红包,他才起身下了楼,路过厨房的时候他又正好对上了母亲那双红肿的眼睛。
只一眼刘未宁就仓皇地移开了投在他身上的视线,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和下人们一起在里面忙活......
陆岸是陆老爷子唯一的孙子,所以每年给陆岸的红包都是最大的,可以说陆老爷子是除了他父亲外唯一肯偏爱于他的人。
陆岸不会笑,也学不会用语言表达爱意,他只得是对这位慈祥的老人家说一句平平淡淡的“谢谢”,可他每回听到自己什么情绪都看不出来的“谢谢”时,都会笑的像个得到糖的老小孩一样,用宽厚的手掌温柔地捏捏他脸,对他说“真是爷爷的好孙儿”......
陆岸和母亲回到房间的时候把爷爷给的红包递给了她,他原意是想让母亲知道他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讨厌的孩子,至少还有爷爷是喜欢他的,却不知道为什么母亲不但没有开心一些,反倒还抱着他歇斯底里的大哭了一场,那是陆岸第一次见到母亲这么痛苦的样子,但也是最后一次。
在过完春节回到自己的家里后,母亲就和父亲大吵了一架,陆岸只隐隐的听到了母亲对着父亲怒斥着那些姑姑的所作所为,而父亲显然觉得是母亲在无理取闹,在母亲对他诉说自己这些年所承受的委屈的时候,父亲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站在自己“家里人”的那边,于是母亲就在和父亲那唯一一次的争吵后,“自私”地选择了离开这个家,也选择了丢下自己。
陆岸至死都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有没有那么一刻神地后悔过丢下他,就像的母亲也再不能知道,自己那个面瘫的儿子会在她转身上车的一刹之间,流下了他此生唯一的一滴眼泪......
陆岸的父亲母亲终于在那些姑姑们的万分期待里离了婚,而陆季同也在救回自己差点就被无故淹死的儿子之后,彻底的明白了妻子的苦楚,再也不肯把陆岸交给她们那些坐等分家产的毒妇照顾,只是这一切的醒悟在母亲重组家庭后都显得无关紧要了。
这破碎了的东西也不都是能够复原的......
陆岸醒了,挨着脸的枕头被开闸似的泪水打湿了一片。
【成功解锁剩余面部神经,请宿主确认】
【请宿主继续接收隐藏剧情】
“哥哥,你吃不吃冰棒呀?”
陆岸正低着头看书就听见有人隔着院子的围栏冲他说话,那声音软软糯糯的不禁让他心生了几分好奇,于是便抬头去寻找那声音的源头。
粟帆有点无聊,小伙伴们都在被家长逼着写作业,而自己因为小他们几岁,还在上几乎没有课业的二年级,就只好自己一个人玩,他正走着就看见了新邻居家的哥哥正在院子里看书,想来也没人有空和自己玩,便主动去和他打招呼,想要他能来陪他一起玩。
粟帆见陆岸抬头理自己了,就扬了扬自己另一只手上还没开封过的冰棒再次问他道:“哥哥,你吃吗?”
陆岸不知道这小孩是出于什么心态才主动来找他搭的话,总之他清楚自己可不是什么受欢迎的人,就不再理他,又低下头去管自己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