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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放手(3)

徐芷欣离开后,我还一个人待在原地沉思,阿笙的面容不断在我脑海盘旋,心隐隐地钝痛。

许久,我拿出手机给阿笙发了个信息:我在糖璜,等你来。

那一次的事故,出现在我最没能提防的时刻,是我不能接受却无法拒绝的命运。所以阿笙,我还不懂得放手。

可是,阿笙,不管那些过往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爱的人始终是你。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手机上不断有电话和短信进来,叶凌扬,Kevin,Lily,公司客户等等,我一个都没有去接听或回复,一切,都等明天再说。今天,我只要今天。

店里的客人来了一拨又走了一拨,如此地循环往复,最后,终于由热闹慢慢转变成了清静。

一碗温热的红枣粳米粥被放置在了我的面前,我抬头,一位清瘦的女子在我对面座位上坐下。

一碗温热的红枣粳米粥被放置在了我的面前,我抬头,一位清瘦的女子在我对面座位上坐下。

“喝点粥吧,我看你从下午坐到现在,什么也没吃。”

我下意识地朝四下里看了看,而后轻轻松了口气。

“谢谢。”我由衷地感激这位眼角眉梢已经染上岁月痕迹的优雅女子。

她轻笑了下,朝窗外看去,然后说:“两个人如果有矛盾,不妨坐下来好好谈谈,光有爱是维系不了感情的。”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辆银灰色的奔驰正蛰伏在夜色中,和它的主人一样带着一抹夜的颓废色彩。

叶凌扬。

“他下午来过了,长得真是帅气,叫人过目难忘呢。”这位已近中年却依然不失优雅的女子由衷地轻笑道。

“他在店里转了一圈,在那个转角处停留了一会儿后就离开了。我原以为他是来赴一个已经过点的约会,对方已经走掉。可刚才,他又过来了,说要给靠西窗角坐着的那位女孩点一份红枣粳米粥,我跟他说,我们店里没有粥,他却执意让厨师做了这份代价高昂的营养粥。”女子先淡淡地陈述着,最后脸上带了点点的笑意,“他非常喜欢你,是吧!”

我看着窗子外面那个黑色的侧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混乱感。

叶凌扬,你为何总在我无措而又狼狈的时候向我伸出援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又是阿笙吗……

不!我不要猜测,不要胡思乱想,我只要等着阿笙就好。

现在才八点多,我还可以等,阿笙一定会来的!我以前与他在巴黎街头走失的时候,他告诉我,以后如果失散了就在原地等待,他一定会来找到我。

阿笙,你还记不记得你说的话?我就在原地等你。

中年女子又朝窗外看了一眼,抿了抿嘴角最终没有说话。

叶凌扬,道歉或是道谢,都让我留到明天再说吧,今晚,让我任性一回。

我看着这位眉目秀丽却青春不再的女子道:“老板娘,我等的人不是他。”

女子先是愣了愣,随即又恢复了表情:“噢,是这样……”

接着她就站了起来,微笑着留下一句“你慢用”便走开了。

时间一点一滴从指缝间、从这暗夜的窗前划逝而去,我交握着双手放在胸前,只看着门的方向,刻意不去管窗外那个模糊的影子。

从这个角度其实看不到进门的人,但有人进来我会知道,因为此时的店里已无他人,安静得连呼吸都能听见。

忽然“哐当”一声清晰的开门声传来,我紧张地站了起来,却见叶凌扬脸色紧绷地朝我走来,二话不说拉起我便往外走。

我用力挣开他:“我不走!”

“你不走?已经十二点了你还不走?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叶凌扬英俊的脸上极度阴沉,黑色的眸子里有着很明显的怒火。

我微怔,已经十二点了?呵!就算是拥有南瓜马车和水晶鞋的灰姑娘,也该要赶在变回原形之前回家了吧,而我还要等待什么奇迹?

手臂再次被叶凌扬抓住,我仍然用力挣开,神色坚定地看着他说:“叶凌扬,你自己走吧!这一次,我哪里也不去!我就在这里等他。明天对我来说是天亮以后的事情,所以,让我在这里把今天等完。”

叶凌扬似乎被我无可救药的执着给怔住了,他脸上的表情是震惊、愤怒、无奈、包容或动情快得令人无法捕捉,最终全部化为了一声叹息。

他平静说:“那好,我陪你等。”

说完,他转过身,对着跟过来站在转角处的女子说:“老板娘,今晚要打扰你了。”

“叶凌扬!你——”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你们先坐下吧,我去弄点宵夜。”老板娘说着转身走开。

我安静地坐下来等待。

没有了之前的焦虑与烦躁,无惧无忧。我想,也许是因叶凌扬坐在我的身后,一直陪伴着我的缘故吧。

我知道不该让他留下来,可我更明白他不会独自一个人走。

或许,我心底其实是在纵容他留下来吧,因为我怕独自面对那个结果。

当墨黑的夜色被晨的素手一层层地漂白,我不得不承认,奇迹不会再出现了,人总是很容易被年轻时的承诺感动,可年轻时的承诺却很容易被时间消磨。

我站起来,转身对正抬头看我的叶凌扬无力笑道:“叶凌扬,谢谢你!我想回家了。”

叶凌扬站起来,深深地看着我,而后他的嘴角微微一挑,脸上露出了一抹极浅极淡的笑。

他走上前来,拉着我的手,与我十指相扣,然后才开口道:“走吧。”说着便牵着我往外走去。

柜台上,老板娘单手撑着脑门闭着眼,听到我们的脚步声,她睁开眼站了起来,看到我们牵着的手她淡淡地笑了笑,说:“要回去了吧。”

我微微用力想要挣开叶凌扬的手,可是他握得很紧,我不想表现得太明显,只好作罢。

只听叶凌扬客气地说:“谢谢你,老板娘。”

老板娘轻轻摇了摇头,略一低头又看着我们说:“不用客气,叫我沈姐吧。”

叶凌扬点头:“好的,沈姐,我们先回去了,改天再来光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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