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叶凌扬牵着我推门走出去的时候,我回头又对她说了句“谢谢”,她给了我一个微笑。
我想,她有可能是看在叶凌扬点红枣粳米粥的阔气上才同意我们在这里待了一夜,并且自己也一夜陪伴;但也可能,她也曾为爱痴狂过,所以才纵容着我们胡来,不管怎样,我都感激她。
走出店门,天色又添一层灰白,街道上却还是冷冷清清的,汽车依旧拖着长长的尾灯在晨光里穿行,偶尔会有早锻炼的人从身边经过。
站在灰蒙蒙的街道上,我一眼就看到了远处那个灰色的身影,颓废地靠在墙上,似一尊雕像般一动也不动,也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
阿笙!
忍了一夜的眼泪此刻终于潸然而下。
阿笙,你最终还是来了!
阿笔,你依然记得那个承诺,只是无力再去付诸行动了,是吧!
望着远处的那个身影,我忽然明白,泪水早就渗透了我们的所有往昔,我们之间已经覆水难收了。
我们爱过,也折磨过对方,有开始也有结局的故事,不算太坏。倘若还要继续纠缠下去,连自己也该觉得贪心了吧。
就这样吧,阿笙!我们就这样好了!我不再去纠结,为什么一切都还没来得及重新开始,一切就已经结束?我虽然还是游走不出记忆,但这一刻起,我放手了,放你走。
我转过身,把那曾经湍流急奔过的悲喜,那曾经全力以赴、即使粉身碎骨也要挣扎着向你剖白的自己,留在身后,不带走。
伸手擦拭脸上模糊视线的眼泪,我这才发现自己的左手被人抓得好紧。
我侧过头,对上叶凌扬幽深的眼眸,轻声问:“叶凌扬,若爱情已死,怎么才能够让它不留痕迹?”
叶凌扬没有出声,下一秒我便感觉自己跌入一个坚实的怀抱,紧接着一阵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火烫的唇印了下来。
我关了手机,关了电话,关了窗帘,关了门铃,关了所有与外界相连的东西,然后倒在床上深深睡去。多希望,自己也能像睡美人一样一直长睡不醒。
醒来的时候,不知是几点,也不知白天黑夜。我赤着脚从卧室来到餐厅的冰箱前,给自己拿了盒牛奶。
冰箱门一直敞开着,我喜欢那微弱的橘色光线,让我觉得不会失去方向。它是这间屋子唯一让人感觉温暖的东西,可一靠近却寒气逼人,多奇妙的真实与感觉的距离!
喝完牛奶我躺在沙发上发呆,纯粹地发呆,不知该做什么,而后,不知不觉间我又昏昏沉沉地睡去。
再一次醒来,是胃在不停地叫嚣抗议,我起身又去冰箱里拿了些零食来吃,吃得沙发地板都是碎屑。
终于,我想到一件可以做的事情。
我开始不停的东擦西拖地打扫卫生,长时间滞留于昏暗中让我习惯了黑色,视野丝毫没有受到黑暗的影响,做起事来无比麻利,没有东磕西碰。
可是打扫卫生终归是一件简单重复的事情,即使我再怎么忽略不计也知道自己已经反复擦过好几遍地板了。
躺倒在地板上,我感觉自己遍体生凉。已经,深秋了吧,外面滴滴嗒嗒的,是在下雨吗?
今天几号了?
不去想它吧,反正也没多大关系。
闭起眼睛,却再也睡不着,感觉脑子里有根神经一直紧绷着达到临界状态,扯得头部生疼,浑身冷得与地板一个温度。
我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去浴室泡热水澡,一直泡到水凉才起来,回到卧室昏天暗地的睡了起来。
再一次醒来,我知道自己病了,嗓子生疼,浑身发烫,晕头转向,整个人没有一丝力气。
我挣扎着坐起来,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一句歌词:
“有时候爱情就像是一场重感冒 等烧退了就好
找一天将心情当房子好好地打扫
我喜欢每次丢掉多馀的东西 那种轻松多美好”
呵,我好像反过来了呢。
找出药箱,让自己服下感冒药,然后去冰箱找吃的。
冰箱门还是敞开着,里面许多东西已经坏掉了。其实,即使不坏掉,也已经过期了吧,会有什么东西是永不过期的呢!
把东西全部丢进垃圾筒,我转身去拉开窗帘,打开窗户,外面天黑着,零零落落的灯光从小区住户的家里透过黑夜传递过来,一刹间让我感觉到鲜活的生的气息。
我深吸了口气,伸手扶着脑门走回客厅,打开手机,然后插上电话线。手机的短信铃声不停地响起,滴滴的提示声在夜里彰显着无尽的寂寞。
看了下手机上的日期,才不过三天的时间,感觉却真如睡美人般过了漫长的一百年。
整整三天的黑夜,其实也够漫长的。
我想去超市买些东西,却因头晕目眩而在沙发上躺下,也不知过了多久,迷糊间听到咚咚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我挣扎着坐起身,又听到手机响了起来,于是伸手拿过手机接听:“舒儿,我在门口,开门!”
头真的好晕,我摸索着走到门口把门打开,却一下子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拥紧:“舒儿,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别把自己琐起来!”
是叶凌扬啊,好温暖!
也许是我滚烫的身体让叶凌扬感觉到了异样,他忽然略略往后仰了仰身体,伸手搭上我的额头,脸随即就沉了下来:“我送你去医院!”
说着,他抓起我的一只手腕便往前走去。
我的另一手里还拿着刚刚接听电话的手机,所以伸手去抓门把手没抓牢,反而把门给关住了。
“叶凌扬,我刚才已经吃过感冒药了,是真的。”我无力地向他解释道。
叶凌扬转过身来,我想站直身体以示自己并无大碍,可是身子还没来得及完全立直,眼前便是一晃,紧接着整个人就凌空了,叶凌扬居然把我打横抱了起来!
我惊呼出声,急慌之中伸手抱住了叶凌扬的脖子:“叶凌扬你做什么……”我又惊又怒地瞪向他,两人的视线短促地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