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奕明古怪地看了我一眼,说:“现在已经没有‘星洲华庭’了,现在,那里叫做‘思舒苑’。”
我吃惊道:“怎么突然改名字了?”
宋奕明面无表情地看了我几秒钟,然后低头从口袋里拿出香烟,缓缓地点上后,才开口道:“叶凌扬改变主意要把那块土地建成别墅,连初步的布局都已经想好,他与我们讨论的是如何把他心目中的那幅田园风景画设计成真实的园林别墅,而对应于这个精致园林的名字就是‘思舒苑’。”
我的心咯噔一下,脑子里有一根弦慢慢地崩紧,崩紧,然后断了!
思舒苑,思舒苑……
叶凌扬,你究竟要做什么?!
“我们走的时候,他留阿笙单独说了几句话,我在门口听到‘郁舒’这个名字不断被提起。阿笙知道你们早就认识吗?”宋奕明吸了口烟问道。
我感觉到自己的心在胸腔里激烈地跳动,一种凌乱直袭大脑,让我一时彻底失去了主张。
半晌,我才渐渐恢复了平静,我看着他问道:“你认为我跟他是什么关系?脚踏两只船瞒着阿笙与富家公子哥暗里往来?”
宋奕明移开与我对视的目光,再次捻灭手里的烟,说:“阿笙是个不太会表达自己的人,他有多在乎你,你应该最清楚。他刚从法国回来那会儿很消沉,是徐芷欣才让他慢慢振作了起来,我知道他很爱你,但是和你在一起他承受了很多。”
徐芷欣,这个我和阿笙都刻意避而不谈的名字,此刻听到真的让人感觉异常苦涩。在阿笙低靡的时候,她温柔地陪伴在侧,抚平他的伤痛,这是我没有办法做到的事情。阿笙,应该也很在乎她吧。
这样是不是就证明了她比我更有资格爱阿笙?阿笙的决定里是不是有许多的无可奈何?两个人感情中是不是一个付出了,另一个就必须要回馈?否则就只能背负负心的罪名?
我也不想这样让阿笙为难,可是有些事情的发展只有一个必然的结局。我知道,即使重新回到三年前,我一样无法坦然面对阿笙,有些伤痛即使同样历经也是无法感同身受的。
毅一对于我来说,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存在,那些伤痛也是任何人都无法替我承担的,所以,我只能离开阿笙。
难道这样便注定我们要错过了吗?即便我们不曾忘记对方,即便,我们仍然相爱?!
一种无力感笼罩着我,感觉就像自己一直精心守护唯恐失去的东西正在渐渐流失,无论我怎么紧握双手都无济于事。
我感觉眼睛又酸又涩,有什么正脱离感情的控制喷涌而出,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空气中颤动:“那么,阿笙与徐芷欣在一起很快乐吗?”
宋奕明此刻的表情显得非常的懊恼与后悔,他轻挠了一下头说:“我不知道你们过去发生了什么,既然阿笙下了很大决心要跟你在一起,你们就应该维护和珍惜这段来之不宜的感情,是吧!”
“如果你是指叶凌扬的话,我问心无愧。”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终于盈眶而出,坠落在桌子上溅得粉碎。
宋奕明顿时慌了手脚:“你、那个,我、我不是在指责你,我只是想知道就随便问问……”
“你明明就是在指责我嘛!”一刹间,委屈加心慌加无奈加伤心让我再也忍不住簌簌泪下,止也止不住。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你不要哭了吧。”宋奕明的语气已经在讨饶了,“好啦好啦,对不起,我错了行不!”
此句一出,我们两个人都愣住了,几秒钟后,我再也忍不住破涕为笑:宋奕明竟然被女人的眼泪吓得口不择言地道歉!
见我一笑,宋奕明立即陷入了暴走状态:“靠!以后再也不管你们的破事了!”
过了一会儿,我终于止住了笑:“我知道你是为我们好,我会找阿笙好好谈的,谢谢你。”最后,我真挚的道谢终于让他平静了下来。
其实我早就想与阿笙好好谈谈了,可是两个人不是他忙就是我有事。匆匆忙忙追名逐利的现代人,感观暴露在各种刺激下的现代人,早就让心灵的交流干涸成了枯井,人与人之间隔着淡漠的墙。
也许,迟早我和阿笙也会变成这些人中的一员。
我约了阿笙在哈根达斯喝下午茶,阿笙最近的精神一直不是太好,神情也显露了他的疲惫,但他却依然对我有说有笑。
关于叶凌扬,他却只字未提。
“听奕明说,叶凌扬找过你们了?”我装作若无其事地问他。
阿笙迟疑地看了我一眼,说:“嗯,他决定在那块土地上建造别墅。”
“他说不定是听从了我的建议呢!”我故作得意地笑道,“上星期我跑去看那块土地,恰巧碰到了他,我就跟他讲一堆在那里建造别墅的好处,他说不定觉得我讲得很有道理呢。”
阿笙低头喝了口咖啡,才抬头淡笑道:“你的确功不可没,叶凌扬后来也跟我谈起碰到你这件事,他觉得你的提议相当不错,所以与董事会商讨之后决定改建别墅。对了,你怎么想到跑那里去了?”
“呃,那块土地这么让人头疼,所以我过去看看。”我心虚地低下头,手中的勺子不停地搅着草莓甜汤。
我不是刻意对阿笙避而不谈我的心事,我只是知道,关于毅一和紫夕,我们同样无法坦然。
阿笙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贝贝,没有哪个人的人生会是完美无缺的,谁都会有遗憾,所以你不需要为过去而弥补什么,只要你能坦然面对,过去就会成为过去。”
我抬头,看着他,怅然而迷茫。我也很想忘记过去,用尽了各种方法,只是收效始终甚微。
不都说,刻意的忘记只能证明你仍然在想吗!
“我只是,想帮你。当你需要帮助而我却无法施以援手的时候,我就会觉得自己离你好远。”半晌,我轻声道。
阿笙含笑道:“傻瓜!我就在你的身边啊!你不相信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