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已然死去,生者犹未可知,如果不是送信人长途跋涉想让公主明白将军多年前的难以言说,也许他挂念的那个人永远不会知道这副溘然长逝的铮铮铁骨心中的那点念想与柔情了。
三个送信人匆匆收拾了一番,赶忙便踏上了遥远的路途。
他们一路上走过很多地方,也遇到过很多人,形形色色,等他们行到越国最为富饶的南岸之地时,三郎躺在客驿的床上笑着说:“也许这就是江湖啊。”
陆叔哼笑一声,并不理他。秀秀偷偷看了一眼,觉得陆叔的笑里有点善意的讽意。
三郎见父亲和秀秀都不搭理他,撇了撇嘴,将路上打听的见闻说与这二人听。三郎是个活络性子,最善与人打交道,没过多会儿,就能与别人称兄道弟,这点就连经验丰富的陆叔也甘拜下风。听他开始说打听的消息了,秀秀很是期待地望向了他。
三郎作势想开始他的长篇大论,吊吊面前二人的胃口,陆叔素来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性,眯起眼一直盯着他看。三郎一看他老父威胁的眼神,叹了口气,只得憋回了满肚子的话,拣了些精要的说与他们听。
“这南岸六郡啊,绝对是我们越国最最富庶的地方,光南岸底下一个郡一年上交的赋税就能养活千千万万的普通人家。这样好的地方,历代先王素来是握在自己手里的,不过史上倒也有几个帝王将其特赐给儿子作为封邑的,但是这些曾经拥有过这块地方的人无一例外后来都成为了帝王,所以有人说南岸之地便是越国除冀阳之外的另一个王都,”三郎一口气快速地说完,然后停了下来喝了杯茶。
秀秀沉思了一会儿,“那南岸不就就像是子阙这块玉璧一样,只会留给具有帝王资质的皇子王孙,对吗?”
三郎挑了挑眉,“对,可以这么说,”这时他开始奇怪地笑了起来,“所以,接下来便是我最为奇怪的地方了,”他顿了顿,“先昭宗陛下在昭明公主及笄之时将南岸三郡赐给她作为封邑以示宠爱,可是,昭明公主虽是昭宗嫡女,但她还有一个亲弟弟——昭宗唯一一个嫡子,昭宗却跳过了她的嫡亲弟弟还有几个野心勃勃的儿子,固执地将这三郡赐给了她。而且南岸一直流传着一个秘闻,说是昭宗生前曾留下一道旨意,等到公主的儿子长大成人,就将另外三郡赏赐给他的外孙作为弱冠之礼。”
秀秀听了简直目瞪口呆,讷讷地说了句,“公主这真是富可敌国啊。”
三郎气急,“重点是这个吗?”他挠了挠头,仔细一想,好像秀秀说的倒也没错,那公主除了这段姻缘也没什么不圆满的,有钱有地位的,人家好不容易才淡忘掉悲痛,把日子重新过好,这信一送,不是让公主的不圆满更加加剧了吗?罪人啊这是。
不过信还是得送的,毕竟是秀秀祖母她老人家遗愿嘛,而且他也想见识一下越国王都的繁华。
“公主能在兄弟相争,叔父登位这样残酷的情形下得到这份极大的尊荣,也可见公主手段的厉害,她的上位并不简单,”陆叔总结道。
陆三郎点了点头,正色道:“我还听说公主的儿子不日就要来南岸巡视,我们只要在这里静待几日,就可通过这位郎君见到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