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抬头怔怔地望着她所站之处即可看见的高高的屋檐,古朴而沉静,何其有幸啊,试想曾经在同一个屋檐下,那个曾经年少的大将军,这个曾经的少年人,或许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坐于窗前的那个位置读着书,听着课,时而或许会看看繁花随着枝头晃动而落下,听听雨水顺延屋脊而下的轻响,然后在一个天晴的好日子,阳光微醺,他正身坐于此地,垂眸看着书,静谧无声。
府上灯火点了一盏又一盏,明星荧荧,明亮光辉。
府邸的少主人步履匆匆,风尘仆仆地归来,他走至书房,解下了黑色大氅,大氅之上有些湿寒,还站着一点冰霜,夜晚霜露之寒,果真是沁入骨髓。
老管家接过大氅,奉上了一盏姜茶,劝慰道,“侯爷喝杯姜茶去去寒,夜深霜重,可不要着了寒气啊。”
赵晟眉头一皱,但还是接过了茶,闷头喝了下去,果真觉得浑身暖和了起来,他躺在塌上,懒洋洋的随意拿了本书翻看了几页,显得有些惫懒。
“莫叔,那三人安顿好了?”他眼神未从书上移开,似是不经意地询问着。
老管家看着赵晟长大,怎不知他的心思,思索了一会还是如实回答,“遵公主吩咐,来了客人便收拾竹山居给人住下,现在他们已经暂住在那里了。”
赵晟微怔,良久无言,他沉默的继续低下头看他手中那本被翻过很多次的,书页几乎褶皱的策论,屋内只能听到他翻书的声响,赵晟微微低下了头,唇色几乎发白。
老管家几乎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却忽然听到了一声低沉的的笑声,待管家想抬头看他之时,他正撇过头看向了书房的纱窗,纱窗上是绣有枝枝竹节的,交错着窗外株株海棠的剪影,看似形影不离,其实相隔甚远,冷漠而生疏,他看了好一会儿,扭头看见老管家那满是担忧的脸,只觉好笑,便提起他话来。
“圣上似乎有裁撤背戟军的意思,朝中有人提出在各郡加设都尉府,实则意指背戟军,将军权分而化之,未免太过心急,”赵晟轻嗤了一声,复又低头看策论去了。
老管家轻叹了口气,当年昭宗嫡长女昭明公主下嫁赵氏子,就注定赵氏与昭宗一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今上的位子本就来的名不正言不顺,年纪愈大,疑心愈重,而背戟军为世家大族所控,军中多是世家的优良子弟,颇为桀骜,不易掌控,这一支军队人数不过三万,却装备精良,每逢出征,必为先锋,弱水之战虽让其元气大伤,但余威犹在,赵小侯爷之父大将军赵其温生前即是背戟军统帅,威望甚高,背戟军上下只知赵大将军而不识文氏皇族,因此今上对赵氏不满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