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初入丛林
次日清晨，众人站在一片茂密的丛林山前。高直挺拔的白桦树，粗壮如伞的落叶松，红杉松，栎树错落有致的依山势郁郁葱葱，在初冬白雪的装扮下，一片银装素裹，分外妖娆。低矮的灌木，干枯的棘藜，交织缠绕在树林中，藤藤蔓蔓的没有一条通畅的小路。树杈间，天空中，叽叽喳喳的飞过一群群无忧无虑的小鸟。翘着蓬松大尾巴的小松鼠，蹲在粗大的树桠上，啃着黝青的大松塔，好奇地望着这些陌生人。
胖圆吁了一口气，从背包里抽出一张折叠的防水地图。
咦，这是从哪里得到的。不是旅游地图，更不像军用地图。毛毛瞄了一眼道。
这是从林业公安局淘来的区域地质图，前几年这里做地矿普查时绘制的，林业方面要来复制了一些，并填加标记了一些林业树种分布和少量定居点。对于我们来说比较实用，嗯，一比50万的。胖圆瓮声瓮气道。
窄方和毛毛攒头围观起来，眉心则抱臂盯着丛林出神。
地图印制的很详细直观，一圈圈的等高线罗绘其上。根据线圈的闭合变化，紧疏，走势等，在示坡线指引下可大致判断出区域地形地貌。配合指南针，再结合实际，能提前将附近的地势了然于胸，提前规划出便捷路线，也能预判出逃犯大致的潜逃方向。
毛毛掏出随身携带的军用指南针，参照地图仔细研究了起来。
你这指南针是真北还是磁北的。窄方询问毛毛。
地球自转与垂直重力轴存在夾角，一般1-10度，北方偏大。真正的真北是一条理论垂直线，学术中可用。地球本身是一个大磁场，存在地磁引力。应用地图基本采用磁北，磁偏角每年会有变化，可与真北相互校正。也可以用立木杆的方法，计算方位，与之对照。毛毛随口滔滔的普及了一大堆。
想不到你知识量如此丰厚。窄方赞叹道。
一个狙击手如果连方位都搞不清楚，迟早会被敌人收了尸。毛毛平静道。
大姐是个经验丰富的丛林猎人，你在野外如何辨别方位呢。胖圆不经意的随口问道。
我们没有这些花里胡俏的东西，老祖宗传下来一些土方法。天上有七星北斗，天璇天枢相连的五倍距离就是大熊座的北极星。地下有老树年轮，稀疏的一边是南，紧密的是北。山中的花草树木啊，总是向着南边茂盛生长，向北迎着冰雪寒风磨砺生存，就像我们索伦部人，随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少了。眉心有些凄凉的惆怅道。
咳咳，勾起伤心事了。胖圆尴尬地拍起巴掌招呼众人。
我们时间有限，且每人负重都不轻。我们最多带了十五天的干粮，半月后如没有线索和发现，即刻撤消追捕任务，保证每一名成名的安全是首要职责。现在整理内务，十分钟后立刻出发。胖圆环视众人严肃道。
丛林边际忽然快速闪过一条黑花的影子，不一会儿在一棵大树后面，露出一颗大花猫似的脑袋，两只尖削的耳朵上，耸立着一束黑色簇毛。
乌拉抵首发出低沉的警告声。
是猞猁，怎么跑到这儿觅食了。眉心皱眉轻声到。
胖圆心中掠过一丝不安的阴霾。
我们也不用做无谓的跋涉，从地图上分析，从这里到最近的一个定居点，直线上大约三十公里。现在出发，翻越几座大山及沿途察看嫌犯踪迹等，大约需要一天时间，日落前基本能赶到定居点。还有现在虽然处在密林边缘，但还要谨防野兽的袭击。马上出发，眉心探路，毛毛第二，窄方第三，我殿后，遇险示警。胖圆挥手指向前方，众人鱼贯而入密林。
眉心抽出闪着寒光的厚背长猎刀，一刀劈开挡路的枝杈，率先在前方开路。眉心捏唇打了一声唿哨，乌拉纵身跃入丛林消失不见。毛毛身背八五式，从腰间抽出压满子弹的SQ***手枪，打开保险握在手上，警惕的跟在眉心后面。窄方脖子挂着望远镜，手拿地图，拄着登山专用棍紧随其后。胖圆将79式***提至胸口，边观察地上痕迹边警戒四周。
那只躲在大树后的猞猁早已无影无踪。
除了惊跳跑几只野兔，看到几匹傻头傻脑的狍子外，没有发现任何的痕迹。地上的各种印痕，在眉心的山野经验，毛毛的丛林阅历，胖圆和窄方的追踪技术等共同分析辨别下，不过是一些野兽或临近山民留下的印迹，并无嫌犯的任何蛛丝马迹。众人失望之余，也渐渐松懈了警惕之心。
乌拉欢快的从密林深处跑了出来，嘴上还叼着一只肥大的野兔。日头高高的挂在半空中，胖圆招呼大家在一块林中空地坐了下来。
时间不早了，大家吃点东西吧。胖圆坐在一块大石上道。眉心坐在一个木墩上，掏出一块玉米饼子，一掰为二，扔给乌拉一块，自已留一块。乌拉甩口抛下兔子，低头叼起面饼，跑到一边大咬大嚼。窄方看了看手中干巴巴的馒头，抬头与毛毛对视了一眼，撅嘴冲地上的兔子眨了一下眼睛。毛毛会意一笑，转头看向胖圆。胖圆就像什么也没看到，啃着馒头，低头研究着地图，并不时在本子上记录什么。
毛毛抽出腰间的军用匕首走向兔子，窄方忙不迭的到附近收敛干柴，眉心笑眯着眼看着这一切，又从食袋中掏出几条咸鱼干递给胖圆，胖圆愣了一下，伸手接过咸鱼。眉心小心的将一条咸鱼夾在玉米饼中间，边津津有味的小口咀嚼，边望着上窜下跳的两人。
毛毛不愧是军人出身，窄方刚刚敛够枯柴，毛毛已经利落地收拾好了兔子，用地上的冷雪搓洗剥皮的兔身，几把抹净后，兔身泛出肉红的光。窄方码好干柴堆，往柴堆下塞入干燥的苔藓和松针，用打火机点燃沾满松脂的干枝，扔入柴堆下。青烟袅袅中，彤红的火苗舔着长舌蹿了上来，干柴噼啪作响。
毛毛砍下一根新鲜的栎木枝，削光尖刺穿入兔身，放在窄方早已立好的木架上来回翻烤。不一会儿油脂四溢香气扑鼻，勾得大家嗅鼻引颈。乌拉大口吞下最后一口饼子，流着涎水眼巴巴的望着渐渐变得油亮的兔子。只有眉心一人还是坐在木桩上，静静地吃着咸鱼饼子，眼睛不时的瞄向四周。
兔子很快烤好了，毛毛细心地洒上了一层细盐，沁脾的香气立刻四散飘逸。毛毛拧下兔头扔给乌拉，乌拉兴奋的一跃抱住兔头，立刻蹲在一旁大口啃嚼。毛毛掰下一只兔腿递向眉心，眉心轻轻摇头，表示已吃饱，掏出暖水壶慢慢喝水。窄方毫不客气的接过兔腿大块朵颐，胖圆没有拒绝剩下的一条兔腿，冷硬的干粮确实有些难以下咽，冰天雪地的野外能吃上现烤的美味，不亚于平日里一桌豪奢的满汉全席。毛毛用刀剔着剩下的脊干，挑下条条肉块和着烤馒头大口吞咽。
一场饕餮大餐很快被人狗分食干净，众人拍拍手抹净嘴巴，心满意足。胖圆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挥手招集众人。毛毛用树枝扫拢残雪掩盖火堆余烬，剩下残骨毛皮垃圾等也顺带用雪覆上。收拾停当，众人出发。
一棵大树后闪出一双绿莹莹的立瞳眼睛，扫向逐渐消失在密林里的背影，又转头盯视地上薄雪覆盖下的残炙剩羹。
初冬时节，大兴安岭地区已经白雪皑皑了。积年的腐枝败叶，又覆盖一层积雪，众人深一脚浅一脚艰难跋涉。从最开始的持枪警戒，逐渐演变成了拄杖蜗行。眼看金乌西坠，众人离定居点似乎还很遥远。胖圆不禁心下焦急。
隆冬季节，万物凋敝。很多食物短缺，对于野外的动物们则更加煎熬。
一直在前面探路的乌拉，突然发出一声凌厉的嚎叫。眉心倒握长猎刀快速向前面跑去，胖圆等人紧随其后。
一只白底黑斑条纹的短尾大猫，扑在乌拉身上撕咬。乌拉虽奋力还击，尽力避开咽喉要害，却终不及猫科动物的迅猛快捷，几回合搏杀下，大猫跳跃闪腾并没有受到多大伤害，乌拉左胁下却被划出一道醒目的血痕，团团体毛飘落四周。
是猞猁，眉心惊呼道。反手一刀劈向花白大猫。
猞猁，外形似大猫，短尾体壮，耐寒。捕食中小型动物，饥饿状态下可搏杀孤狼。在北方雪国里，其嗜杀攻击能力仅次于东北虎，远东豹，是丛林一霸。单独的猎犬在没有猎人的护卫下，是饥饿猞猁的一道菜肴。
花白大猫灵巧的跳开，轻易的躲过刀锋。眉心一击不中，刀尖一抖，刀花乍现，斜削大猫脑袋。大猫凌空跃起，翻过刀尖，拧身扑向乌拉。
乌拉适时配合眉心，后腿猛蹬，扬身与扑来的大猫绞在一起。
随后赶来的众人，围在圈外，端起武器瞄向场中。乌拉与大猫贴身缠斗难解难分，众人一时难以下手。
乌拉忽然踩滑向后翻倒，大猫逮住时机猛掏乌拉咽喉。关键时机，眉心翻腕一刀挑向大猫下颚，将要触及之际。旁边大树上雪花突溅，一条黑影从树上凌空跃下，猛扑向眉心面门。眉心刀势不改，敏捷的就势仰身，眼角瞟向空中，一个鹞子翻身猛踢扑下的黑影。立于圈外的毛毛扯下八五式外衣，举枪快速点射。被踢中的黑影未及落地，呯呯两声枪声，一只黑白色的大猫跌落在地，四肢抽搐痉挛嘴角流血，眼见活不成了。咬向乌拉的大猫，在刀尖及喉之时，快速收势堪堪避过刀锋。
大猫一双立瞳看向卧地的另一只猞猁，引颈凄厉的嗥叫。胖圆举起***勾动扳机扫向大猫。
大猫抬枪之际跳跃躲闪，堪避过风暴似的一阵狂扫，在没入丛林之前，向众人射出怨恨狠毒的目光。
是一只母猞猁，逃走的是公的。眉心检查卧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大猫。乌拉一跃而上，一口咬在大猫咽喉上，甩头猛扭，喀嚓一声，大猫歪头断气。
眉心从背囊里掏出一瓶淡黄色的药粉洒在乌拉划伤的胁骨上，乌拉痛得轻声呜鸣，眉心爱怜的轻抚乌拉的脑袋。
看来是烤肉的香气引来了猞猁。胖圆分析道。
这对猞猁早就在跟踪我们，它们为了食物会死追到底，报复心也很强。猞猁是昼伏夜出的动物，在黑夜里很难防它的偷袭，我们应该尽快离开这里。眉心担忧道。
毛毛打头阵，眉心，窄方居中，我们加紧向定居点赶去。大家枪弹上膛，严防再次偷袭。胖圆快速布置道。
众人无话，握紧长刀枪械，前后警戒加快速度向前奔去。
一轮羞答答的月芽悄然爬上了山头，清冷的月光伴随凛冽的寒风，让林海雪原沁出远古的苍凉，偶尔传来的夜枭唳叫，更凭添了阒夜的吊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