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天空中不知何时聚起了云团,映衬着夕阳昭然若火。
吴家医馆内。
小宗主把母女二人在椅子上绑紧,然后在这宅子里翻了个遍,想找找有没有陈氏小贼的蛛丝马迹。
结果除了一本藏在床下用红布包裹的破书,都是些连破烂都算不上的事物,甚至还有些长短不一的旧竹筒,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处。
他坐在桌上无聊的翻了翻,这书皱巴巴地胡乱一团,前言不搭后语,根本不知写的什么。
看得厌了便随手一丢,打算找地方躺好休息一下。
周姑见他拿出此物,本来有点忐忑,那是她夫君从蜚国师门带回来的古籍,从来没让别人翻阅过,就连她也没有。
看这人的言语之中,是与陈师侄结了什么仇怨,要是看出这书的来由,那可难以解释得清。
所幸他只是简单翻翻,很快就失去了耐性。
蓦然。
“咚咚咚”,院外传来了叩门声。
小宗主迅速掏剑戒备,轻手轻脚地走到院门前,从门缝中看去。
来人右脸有一道狰狞地伤疤,三十岁上下,小宗主见过这人,就是他放自己进的城。
不禁暗中思忖:城门尉听他的话,既是这城中权贵,他到底是谁,来此又所为何事?
“咚咚咚”,又叩了三声,赵以山在门外有点不耐烦,陈土那小泼皮,难道是特地把我忽悠过来,吃这碗闭门羹?
又是半晌鸦雀无声,赵以山终于耐不住直率性子,开口喊到。
“吴家姑娘何在?快快应门!”
小宗主在门外听得清楚,甚至有点震耳。
他难不成是来找屋里的姑娘,不清楚这几人什么关系,可不能轻易让他们见面。自己这一身又被他见到过,小宗主左思右想,为了不让门外之人生疑,终于脱下一身粗布,露出了黑色长衫。
木门吱呀呀打开了条缝,打断了赵以山准备喊第二声的想法。
透过门缝能瞧见一位十五六岁,生得肤白貌美,明眸绛唇,脸蛋略有点婴儿肥的黑衫女子,正皱着柳叶眉打量他。
好一位俏丽姑娘!
赵以山啧啧称奇,狱中那位吴佳友虽然长得抱歉了点,女儿倒是出落的标志水灵。
“你找谁?”
小宗主露出真容,本意是想以免引起这人的疑心,如果他特地来找屋内的姑娘,自己就谎称其好友,搪塞过去。
她不常撒谎,因此十分不熟练,言语之间眼神有点躲闪。
看见这姑娘怯生生地,还皱着眉头眼神慌乱,赵以山摸了摸胡子,难道我长得这么不讨人喜欢?
为了在小姑娘面前展示自己铁汉柔情的一面,赵以山难得没有直来直去,他缓声问到。
“你就是周积素?”
小宗主愣了愣,但很快反应了过来,这人根本不认识屋内二人。
于是清脆地答到
“正是,找我何事?”
“你爹…你父亲吴佳友在狱中托我前来拜访。”
赵以山努力想些稍微文雅的措辞,文绉绉地差点把舌头说得打了结。
“另有位名叫陈土的小泼……兄弟,请你带好家中的半册古籍,且随我前去狱中探望。”
陈土!!
门外之人竟然说出了这个小贼的名字,而且被关在狱中,现在就是个瓮中之鳖。
听得此等意外惊喜,黑衣姑娘的嘴角已经不自觉翘起,眼眸中流着几分狠毒。
不过在赵以山看来,小姑娘听完他咬文嚼字的一番话后脸上阴霾一扫而空,温婉明媚的冲他露出微笑。
不禁心底有点沾沾自喜,看来自己还有些当文人的天赋。
“周姑娘,若无他事,这就随我走罢。”
“不劳烦阿叔,我自己去便好,你请便。”
小宗主不想跟这话都说不利索的怪人多啰嗦半句,下完逐客令后毫不留情的把门关上。
心里早已暗暗盘算起折磨陈氏小贼的方法,至少十几种。
赵以山吃了一大碗闭门羹,面色僵住,以他的心性倒也不至于跟小姑娘动气。转念一想把话送到了就行,没必要为了这帮人来回跑,既麻烦又没好脸色。
阿叔……他琢磨了琢磨刚才的称呼,想着自己是不是该考虑一下成家大事,踱着步向王家宅子走去。
待人走远,小宗主轻巧的跳出院墙,伴着逐渐沉没的夕阳赶往监牢。
昏暗的牢中。
随着日落逐渐暗下,陈土迷迷糊糊打了个盹,睁眼已经有点看不清五指,也不知到了什么时辰。
肚子咕噜咕噜叫了几声,他忍不住朝门口喊。
“牢头大哥,人是铁饭是钢,你们打也打了,不给点根蜡,总要赏口饭吃吧!”
牢外却没有回应。
忽然,只听大门一开一关,有人走进了监牢。
擦——擦——擦——
一阵不紧不慢地脚步声传来,还伴随着粗布摩擦在兵刃上的声音,越来越近。
圆月暂时埋入云层里,牢内没有一丝光亮,陈土适应着黑暗仔细辨认,直到来人距他只有几步远。
云层涌动,终于一丝月光透过陈土身后的窗口洒下,正照得来人身上!
一把明晃晃地长刀被擦的锃光瓦亮,隐约倒映着黑瘦小子一闭一睁地双眼。
月黑风高夜,杀人灭口时!
来人一袭黑衣,戴着面罩,话不多言手中长刀一砍,便隔着木栅栏直劈瘦小子脑袋!
陈土反应迅速闪身躲开,但被地上的枯草绊倒坐了个屁股蹲,挨了板子的两瓣屁股火辣辣地疼。
陈土龇牙咧嘴地揉着屁股,紧要关头脑子转得飞快。看这人打扮有点像一路追杀的蝉宗杀手,但他这手中武器实在普通,就是锋利些的大刀,倒像看家护院地家仆所用。
很明显答案只有一个了。
“你是王家派来灭口的狗腿!”
陈土一句话就把他身份捅破。
“哼,果然如老爷所说,是个撒泼打滚的小无赖,既然被你认出来,那老子也让你死个明白。”
黑衣人身份被戳穿,也不掩饰什么,说着话把面罩一摘。
“老子名叫大狗,是王家第一高手。此番奉老爷之命来剁了你,特别是你这张嘴,要切成薄片涮熟了统统喂狗!”
他话说得凶狠,并没有发现哪里不对,旁边的吴佳友嗤笑一声。
“狗就是狗,人话都说不明白。”
听见吴佳友嘲笑,大狗轻蔑地提刀指向他。
“姓吴的,老子上回打你可留了手,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等二位夫人进了门,我就向老爷讨来你那病恹恹地美娇娘,好好享受几晚!”
“你敢!……”
听他嘴上轻薄自己爱妻,吴佳友扒着牢门怒目圆瞪,嘴气得直哆嗦。
“师叔,事到如今,还不出手?”
陈土小声问到。
他可不信吴佳友之前的话,傍身的绝技一旦学成,都是刻在骨子里,如血如髓,怎么可能说荒废就荒废了。
“小子,死到临头了话还这么多,老子先来割了你的舌头!”
大狗听不得他偷偷摸摸小声唠叨,冲他的监牢蛮横的扫了数刀,不愧是王老爷手下第一高手,坚固的木栅栏被应声砍断数根,倒塌后露出了可供人进出的豁口。
随后他跳进牢中,与瘦小子距离不超三五步。
陈土暗暗叫苦,且不说自己小腿挨了一棍,屁股挨了***板,就这么大点的囚牢,连逃都没地方逃。
不过还剩下最后一招,是陈奇友唯一教他的打人招数,但陈土总觉得太羞耻了,不到非打不可的地步,根本不想用。
“看来我只能使出我的压箱底绝技了!”
陈土大喊一声,弯腰就要摆出架势。
“呵,小子,想还手,老子我什么没见过?来动手试试……”
大狗轻蔑一笑,手中大刀转了个刀花,就要上前。
陈土慢慢压低身子,伏在地上四肢贴地,偷摸抓住一根断掉的木栅栏。
等大狗再走进一步,陈土突然躬着身子跳开,动作敏捷,口中还发出怪叫。
“呜……嗷嗷嗷!呜…嗷嗷!嗷嗷嗷!”
瘦小子呲牙咧嘴,面容扭曲,犹如疯犬一般!
大狗哪见过这等阵仗,以为他真的疯了,一时被唬住,愣了数秒。
陈土抓住他愣神的机会,挥动手中木栅栏狠狠砸中了他的脚。
“哎呦!”
脚趾吃痛,大狗也反应了过来,这小子哪是疯了,这是装疯吓唬自己,好下黑手!
陈土一击得手,哪敢多嘚瑟,绕过大狗赶紧跳出牢房,但是监牢大门已经从外面关上了,只能退到吴佳友的牢门前。
“小兔崽子,你他娘的!”
大狗骂着脏话追了出来,这次他不打算拖沓,举刀就劈向陈土脑门!
煞白的刀光闪过,噗呲一声!鲜血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