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多多少少有些雾气,晨光朦胧间,鸡鸣报晓。
?县西城。
为了给难民施粥而建起得粥棚已经冒出热气,城内的流民乞丐早在旁边围作一团。
也就隔了十几米远,有个包子铺。
“新鲜热乎的包子,素包子一文钱两个~肉……哎哎,你个独眼龙怎么又来了,昨天下午就是你,光问不买当消遣?去去去。”
包子摊的小二正吆喝着,见到这黑瘦小子,没好气的赶他,这城内流民乞丐不少,破衣烂衫得在边上晃荡,实在晦气。
“来四个素包子,再给我个碗。”
闭着一只眼的瘦小子没接他话,只是顾自说着掏出钱来晃了晃,这是他最后两文钱了。
小二立马喜笑颜开。
“哟,瞎了我的眼,小财神爷,咱这的豆浆米粥,一文一碗,香得很!”
“空碗就行,旧点最好。”
见他不肯多花钱,小二嘴里嘟囔着怪人一个,进屋拿碗。
陈土打着呵欠把铜钱列在蒸笼旁,找条长凳坐好,把背着的布包解下,很快旧碗跟包子都给麻利地上齐了。
昨日入城后没头没脑的找到了天黑,最后实在是抵不住困意蒙头睡上一觉,这城内比山里可安全多了,总之睡得蛮香。
只听粥棚那边当啷啷敲锣,陈土麻利地拎起空碗,一路小跑钻进人群,没多会就从粥棚打了满满一碗坐回凳子,腰上绑得竹筒互撞,清脆作响。
“嘿,小财神爷,我这做了几年店小二,没见过您这号人物,大清早起来有钱吃包子,还跟乞丐抢粥喝。容我说句难听话,这不就无赖吗。”
早上生意淡,小二索性也不吆喝了,杵在旁边挤兑起来。
陈土正吃得不亦乐乎,听见小二揶揄也不生气,含糊不清地说。
“谁说买俩包子就不是乞丐了,小爷我长这么大过得还不如乞丐。”
“那你这包里鼓鼓囊囊,没点好东西?”
陈土囫囵两个包子下肚,一抹嘴,神秘兮兮地跟他勾勾手指头,小二立马把耳朵给伸直了。
“我给你打开看看这布包里面,但先跟你打听个事成不成?”
“您这里面,真有好东西?”
“真有!”
“那您问,咱一定知无不言。”
“这城内有没有一家姓吴的大夫?”
听闻此人,小二满脸怪异,陈土也是经常察言观色之人,挠挠后脑勺问。
“怎么了?”
“真巧了,算算日子不早不晚,明天中午你就能见到。”
“咦,何出此言?”
陈土讶异,这人难道在城中非常出名?
“半月前他投毒杀了城南王家的胖夫人,早就被捕入狱了,明日就斩首!”
“啊?这……”
“而且这庸医经常行些假偏方,兜售他自制的药丸儿骗财,只会医些寻常跌打损伤,风寒流鼻涕。这回锒铛入了狱,臭名声早在城里传遍了。”
陈土脸色越来越苦,没想到这师叔跟师父是同一路货色。自己白跑了几百里地不说,看样子下顿有口热乎饭都难。
一定是爬山爬傻了当时才听信那老东西的话,狡猾的老狐狸,让我来当诱饵,自己跑去逍遥快活。
陈土越想越气,恨不得站起来抽自己两嘴巴,无言坐了半晌。
“打听完了,该让我看看宝贝开开眼了吧?”
小二有些按耐不住看新鲜的劲头,陈土有些无精打采地解开布包,露出来的东西却连半点称得上行李的物件都没,里面连泥带土,竟是整整一包好似从路边采的野草。
“就这……”
小二原本有些激动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陈土从包里挑出几株半开不开,各有野趣的草花来,掐去泥根插在了放筷子的竹筒里。
“送你的。”
话说完黑瘦小子背上布包,俩包子揣怀里就走了。
日头高升,转眼已是上午。
陈土蹲在门槛上抓弄蓬乱的头发,思绪比纠缠的发丝更要乱上几分。
他身后是一家贴了封条的院门,门墙上印着不少脚印,牌匾早已被摘了去,正是他那吴师叔的医馆。
那只大绿知了离了身,肯定早就通风报信去了,如今已是自身难保。
但毕竟是师叔,虽然未曾谋面,情分自说不上,可如今师门凋落,能留下一个是一个,总不能看着他死吧?
一走了之,还是留下救人?
陈土虽然平时作风不着调,更是见人说人,遇鬼言鬼,但到了公明大义的事情上还是会狠狠纠结上一番。
多想无益,反正他现在家中无人,小爷进去找口粮食吃再做打算。
一路寻来,陈土早就饥肠辘辘,却舍不得吃怀里最后的包子。打定主意后,熟练地扒上墙头跳进了院中。
院中场景杂乱不堪,像是被土匪洗掠,花盆果树倾倒,到处散落着陶器瓷碗,晾晒的药材,就连屋门都倒了半扇。
“师叔这混的,啧啧啧。”
看见眼前惨状,陈土不禁咂咂嘴。
也不知屋里能剩下什么东西,有几个铜板也好,对付着吃饱了,不救人也好跑路。
随后蹬蹬几步轻巧地跨上台阶,迈腿就要进屋。
突然,屋内黑影闪动,没等陈土反应过来,只听得沉闷一声“梆!”
“嗷!”
陈土迈进屋的右小腿被硬物狠狠击中,他吃痛赶紧收回脚,闪电般的后撤!
但是一步踏空,重心不稳从台阶上跌下,随后尾骨和小腿同时传来钻心得疼。
冷汗唰地遍布了他全身,除了疼痛还有惊吓,难道杀手竟这么快就追来,埋伏在此?!
黑瘦小子躺在地上捂着小腿抱成团,除了第一声痛呼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瞪眼盯着屋内急促地呼吸。
吾命休矣?!
?城门口。
一位魁梧的光膀壮汉推着牲畜拉的平板车走来,腰间围着湿漉地牛皮,双掌格外宽厚,称作熊掌都不为过。
车上整齐码放着西瓜,再看车后还跟着位粗布打扮的少年身影,大热天裹得严实,看不出男女。
城门尉哪见过这种人,说是走商卖瓜的农户,体格也太健壮了点,围着的生皮,更像是刚从牛身上扒下来不久,令人生疑。
这两天怎么净碰上些怪人?
城门尉纳着闷,把车拦了下来盘问。
“哪个乡的,姓甚名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