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非走不可
龙王朝诏令:
近卫军统领张晨,利用职务之便,伙同叛军弑君夺位,血洗王宫,致使君王龙超阳,王后萧淑雨及诸多王宫大臣不幸遇害。征远大将军龙镇虎,千里勤王,终将叛军一网打尽。逆贼张晨,趁两军厮杀混乱,挟持王子逃出王宫。。。发现此人者,奖农田百倾,黄金万两!窝藏此人者,株连九族,以儆效尤!
龙超群乃君王胞弟,理应继承大统。待服丧期过,择吉日登基!念,多数百姓是受奸人蛊惑,未犯大罪者,放下武器可不予追究。如,继续反抗者,格杀勿论,株连九族!
王城龙榜不远处,乌压压的一群人,围着诏令和张晨的通缉画像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下了近半年的风雨,还在继续飘落,只是比以往小了许多,似乎快有停止的迹象。个小的娃娃们,嘟着嘴,拉扯着同伴,奋力吹着彼此手上的纸风车,追打嬉闹,不亦乐乎。窜动的人群中,不少芳龄少女,撑着五颜六色的纸伞与白发鬓白的老叟们相互攘拥着。。。。
死寂沉沉的都城,此刻沸腾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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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辰大哥”
“日辰大哥,王宫大乱了!”
“君上和王后已经惨遭毒手,早已龙殡归天!”
“哎哟喂,可吓死人啦!”
柳娘来势汹汹地侃侃而谈,顺手拿起桌上的茶杯一灌而入。
如此结局,张晨心中早已有所猜测,脸上的神情倒是镇定。
柳娘见到淡定的张晨,有些不解,调侃一番:“大爷呐,此等大事,有所表现可好?”
“柳娘莫要调侃为兄啦”
“我等平民百姓一个,王宫权贵,哪是我辈能操心的呢”
“是否?”
张晨哪有闲心陪她嬉闹,天色微微亮时,早就听见路过的行人们理论纷纷了。此时,心中已无波澜。
“是是是,大哥说的是!”
“悲歌呀,可别学你爹爹,甚是无趣!”
柳娘挽起被褥中的悲歌,右手探至他的大腿处。
“哎哟,你看看,你看看你爹爹,不止无趣,怎么还那么笨呢?”
“都尿湿啦!也不知道把尿布换咯!”
“悲歌呀,难受了吧”
“咱不理这个木头爹爹”
“来来来,悲歌乖,干娘给你换上,哼!”
柳娘拿起枕头边上的碎布,一脸不满的数落着张晨。
张晨知道自己理亏,也不做狡辩。轻车熟路地端起冒着热气的银盆,走了进来,关上房门,从盆架上扯了一张手帕,俯身放置在柳娘脚下。
“后厨刚烧的温水,小心烫”
张晨半蹲着,在浸洗手帕。时而递去,时而收回。
“悲歌,何时有了干娘了?”
“我这个当爹的怎么不知道呀”
见到柳娘不再数落自己,张晨避重就轻成功岔开了话题。
“我瞧悲歌,甚是喜欢”
“就认他当了干儿子,怎么?日辰大哥不乐意吗?”
柳娘知道自己的身世卑微,小声询问。
“不是,不是,不是。。。”
“悲歌与你一见如故,这些天都是你在悉心照料,我欢喜还来不及呢”
张晨瞧见了柳娘的尴尬,赶紧圆场。
“日辰大哥,我知道自己出身卑微,若是你父子不嫌弃”
“就让我当这个干娘吧”
“我这个出身,这辈子很难再有自己的孩子了”
“可好?”
与悲歌朝夕相处的这几日,柳娘是真心喜欢这孩子。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一生,可这两父子的出现,唤醒了女人与生俱来的母爱。她多想也有个自己的孩子呀。
张晨知道她是真心喜爱这个孩子,每天方方面面照顾周到。悲歌的事情,柳娘在闲暇时分都是亲身亲为,与他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好吧,这个干娘,柳娘当之无愧!
“好好好。。。”
“日后辛苦,可不要后悔当了这个干娘哟”
不料张晨答应的如此爽快,柳娘很是激动“哼,大哥,别瞧不起人!”
“悲歌呀,干娘再好好瞧瞧,哪里还有湿疹的”
“告诉干娘,疼吗?”
柳娘一边翻腾着手里的孩子,一边数落着张晨的不是:“你还别说,那画像跟您还挺像的。大哥,你比画像多了些胡子”
“悲歌呀,你爹爹要是再这么粗心大意的”
“我们把就把交给官府,让当官的惩罚他,可好!”
张晨心中一颤,柳娘虽是无意,可凤雅楼人多眼杂,保不齐暗地里有人会通风报信。到时,不仅自己和孩子要惨遭毒手。柳娘及凤雅楼的姐妹们,都要受此牵连!幸好当晚在在敲门之前做了一番打扮,不然此时就暴露无遗了!走,得马上走!多待一日就多一份风险,该是动身的时候了。
张晨想到,前些时日与柳娘编造的身世。要是故事稍加修改,应该可以蒙混过关。可柳娘会答应吗?凤雅楼打烊之后,必须得跟柳娘详谈一番再作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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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下的凤雅楼,座无虚席,宾客满鹏。唱台上的歌姬风情万种,时而低声吟唱,时而翩翩起舞,把看台下的宾客逗得喜笑颜开,掌声雷雷,满堂欢乐。
楼上的房门几乎都紧闭着,路过走廊时能到里头男人的喘息声。好不害臊!
也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的张晨听见了小二们的逐客令,驱赶声。他知道,凤雅楼要打烊作息咯。悲歌也该喂奶了,这小子,最近吃的可多了。等柳娘进屋后,再跟她详谈吧。
雯时,柳娘端着水果走了进来:“日辰大哥,你睡着了?”
“悲歌,可好?”
“他可有醒过?”
“要是他饿了,醒了。你让小二过来唤我,没事的。”
“吃点吧,这是客人们吃剩下的,都是没动过的,吃吧”
说着,柳娘从果盘中抓了一个成色不错的苹果递到了张晨跟前。
接过苹果,张晨张嘴就是一口,开始了他的虎吞狼咽。
“悲歌,还没醒呢”
“醒了再喂吧”
“你坐,我跟你说个事”
话刚说完,张晨把苹果叼在嘴上,双手搀着柳娘坐到了窗户下的椅子上。
“柳娘,有个事呢,大哥想请你帮忙”
“这几日,我脚伤好的差不多了。”
“城门的守军,你可有熟人?”
“我想。。。”
“该是回滨州的时候了”
要是以往,王城的官兵哪个不认识他张晨。如今,沦落为通缉犯,实属无奈之举。往日的关系也不能走动,他知道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这种情义是靠不住的。只能通过其他人的变通,才能确保安全。此刻,王城内,能够拜托的人也只有眼前的这个女人了。
“大哥现在要走?”
柳娘知道,他们二人迟早是要走的,只是没想到走的这么快,这么着急。
“越快越好吧”
“平日,你这里的宾客,达官显贵来的不少”
“可有出城的办法?”
在凤雅楼的这些日子,通过观察张晨基本摸清了柳娘的关系网。其中不乏一些达官权贵,有些还是往日的熟人。出城的事,想必柳娘会有法子的,就看她愿不愿意帮忙了。
“日辰大哥,要论往日”
“就是一顿酒的事情”
“如今,王宫大乱,事态平息才不久。”
“各城门盘查的很严!”
“日辰大哥,非走不可吗?”
张晨听出了事态的严重,恐怕得另谋他想,柳娘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吧。
“要是难办,就罢了”
“大哥再想想办法!”
“这些时日,给你添麻烦了。”
“日后有缘再见,大哥定会报答!”
张晨话语中,参杂些哽咽,作辑一拜。
柳娘看出了这个男人的坚决,望着睡梦中的悲歌,淡淡的道:“如果非走不可,也不是没有办法”
“小二!”
“你速去西城门,找李四的军爷”
“就说,凤雅楼柳娘有事找他过来一叙”
“如不来,告诉他以后别来了!”
小二,听完柳娘的吩咐,领命后,直奔西城门。
不是说没办法吗?这会怎么又可行了呢?张晨心里嘀咕着。
“愣着干嘛呀”
“还不把我儿子叫醒”
“他该吃奶了,一会我可没功夫喂他!”
这又怎么了?是哪句话让她如此气氛!张晨更加摸不着头脑,只能按她的吩咐照着。
“不用出去了!”
“又不是没见过!”
“儿子吃饱了,今晚就抱到大堂跟你睡吧!”
张晨低头不语,楞在了房里。
“你给我听好了!”
“这是你给我的所有龙币”
“现在我把它送给我儿子,你这个当爹的可不许乱花!”
“这个手镯呢,我前天到金铺特意为他打的”
“日后悲歌长大了,记得叫他来王城看望我”
“我会想念他的!”
柳娘的语气变得有些激动,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了厚厚一沓的龙币和黄金手镯,塞到了床头边上的包袱里。
平日里,大哥长大哥短的叫他。如今,倒变了个人样。女人呐,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张晨努力的回想着,自己到底怎么惹怒了眼前的女人。
就在张晨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凤雅楼外响起了马车声。小二领着五十左右的大汉走了进来,官军模样。此人,好像在哪见过,一时想不起叫什么了。
“柳娘,李四军爷到了!”
小二隔着房门交代了差事。
“你带军爷偏厅稍坐片刻,我一会就好”
见到小二回来交差,柳娘拿起枕边的包袱,放下了床帘。一同把包袱和悲歌递给了张晨。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张晨见她心情不好,也不敢多问,接过孩子和包袱,转身替她关上了房门,暗光中似乎看见她在掉眼泪。
拐过大厅石柱,张晨回头望了一眼柳娘的闺房。楼道上,看见一军爷大汉敲着房门。此时,张晨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望着怀里的孩子,咬着牙,脚一跺,头一甩,向着大堂的方向走去。
转辗反侧,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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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笃笃”
刚要入睡,张晨就被这敲击声吵醒。睁开眼,一道靓丽的身影浮现。
“还睡呐,人家军爷可等许久啦!”
大堂里,两父子卷在了楼梯拐角处下,相拥而睡。柳娘望着地上的两人,甚是不舍和心疼。
“还要不要走呀”
“赶快起来!”
张晨揉了下,肿的似鸡蛋大的双眼,迎头做了笑脸,急忙仰身腾起“天亮了?”
“快了”
“军爷说,这个时分走,就这个时分走”
“天亮后,就不是他轮值了”
“你赶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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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时的王城,五更天的大地裹着一层雪白的秋衣。推开门,一股寒风扑鼻而来。张晨探头左右观望了空无一人的大街,确定无疑。转过身,环顾了凤雅楼一遍。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外边寒冷,柳娘就不必送了”
“柳娘的大恩大德,我和悲歌此生不忘!”
告别的话,张晨不愿多说。望着门外等待的马车,满是愧疚!
“快走吧”
“军爷会作安排的”
“路上照顾好悲歌,日后好生待他!”
“待他成人,告诉他”
“王城,还有位思念他的干娘。。。。。!”
“走吧,走吧。。。。!”
泪如雨下的柳娘倚在门边,望着越来越远的马车低声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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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晨,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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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离开了凤雅楼,车尾望去,它的模样越越模糊,最后消失在鸡鸣的暮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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