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颜如玉走来，韩会计停下脚步，等她走近，把她拉到道边悄悄地对她说“这几天我正想找你。头年，为我妹妹工作的事，田书记在市里没少跑腿……后来他就想跟我借几个钱，我就给他拿了。别说他帮了我妹妹的忙，就是没这回事也得借呀，都是老人了。可是，我家现在买楼钱不够。你看是不是把田书记拿的钱先给我。等我宽绰了，想用钱再来拿好了。”
颜如玉“这个事我还真不知道。”
韩会计“你回去问问田书记就知道了。”
颜如玉“不用问，咱们在一个单位工作，你说的假不了。多少钱？”
韩会计“不多，两千。”
颜如玉“现在我手头没有这么多的钱。等过几天开资，再上我妈那儿凑点就都给你。”
饭店老板“燕子来了。还有大米吗？”
颜如玉“没了，那是我们单位为职工谋福利买的，剩下那点就都给你了。大米还行吧？”
老板“挺好吃的，要是再弄的话，就再给我带点。”
颜如玉“行，人家要结账，我取大米钱来了。”
“要结帐，好啊。欠帐还钱，天经地义。正好我这也有分帐要结。”老板说着拿出两张欠据交到颜如玉手里。
颜如玉“这是什么钱？”
老板“酒费。你老公欠的。”
颜如玉“这个你应该找团委去要。”
老板“我去了，他们说这两次消费，田书记已经不在团委了，就是有钱人家也不能管。我欠你的大米钱，你老公欠我的饭款，两清了。”
颜如玉“这样好吗？”
老板“燕子，咱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都挺不错的。说实在的，这个单子让你丈夫出，有点太大头了。田书记这个人你比我了解，他一喝起酒来就特别慷慨大气。那天，胖子请客，田书记过去和他们干了几杯就非要把人家的酒钱记在他的帐上。我不想让他做冤大头，就说他签字不好使了。其实那天我还真不知道他已经不在团委了，他一听就火冒三丈，说他签字还好使，说我瞧不起他。不过，他签字的时候应该把消费日期往前点写就好了。我一点都没有瞎说，不信你就回去问田书记。你要是不想做冤大头，就找胖子去。”
颜如玉找到胖子，把欠据扔到他的面前，问道”这都是怎麽回事？
胖子“这是田哥自已硬要签的，我不让他签，他不干。说他有小金库，公款消费，有这个条件，不花白不花。”
颜如玉“他喜欢装蛋，你就忽悠他，圈笼他。你请客，他买单。你还不好意思拒绝，有这么办事的吗？”
胖子“嫂子，你这么说可就冤死我了。天地良心，咱们还沾亲带故的，我哪能熊他呀。我说你不是不在团委了吗？他说不差这几个，有多少他们都得给兜着。他没报吗？”
颜如玉“报什么报，你们——一帮强盗，就差没把手伸到别人的腰包里去抢了。”
胖子“别埋汰我了，嫂子，这个钱我能不给你吗。”
颜如玉“那你就赶快拿出来。”
胖子“今个钱不凑手，等过两天我给你送去。”
颜如玉“少啰嗦。今天这事不弄清楚，你就别想离开这儿，我等钱用。”
胖子“我手里一时也挺紧的。”
颜如玉“你没钱，谁信？你们在外面胡吃海喝装大款，把潇洒和快乐留给朋友，把拮据和忧愁留给妻儿。这就是你们男人干的好事。你别想唬弄我？把兜都打开，往外掏。要是掏不出来就算我倒霉，怎么样？老弟，嫂子交不上差了，帮嫂子一把吧。等嫂子好了，一定请请你。”
胖子“你掏吧。”
颜如玉“你以为我不敢吗？今天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最好别让我动手。这点面子不能不给。”
胖子“行了，我服了。不就是几个臭钱吗？钱算个什麽东西？别看我这么说，能不掏吗？都在这儿，拿去吧，不能让这几个臭钱坏了我们亲戚的情分，对不？”
颜如玉忙把钱抓到手里“是这么回事。谢谢！对不起，我不该跟你发火。嫂子是实在没法子了。”
胖子“都拿着吧。”
颜如玉“用不着这么多。”
拿够自己的钱，颜如玉抬腿就走。一出门，泪水就象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劈里叭啦地从她的脸上往下落。
颜如玉昂着头，在水库大坝上飞快地走着。任凭脸上泪水纵横，如入无人之境。爱情太短，婚姻太闷。为了逝去了的青春岁月和心中的郁闷，她早就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了。
苗笛与颜如玉迎面相遇。颜如玉泪水涟涟的样子，让苗笛很惊讶，他急忙从出租车里跳下来。朝颜如玉追去，喊她，想问问是谁欺负她了。见她头也不回，瞅也不瞅，走得飞快。苗笛又慢慢地收住脚步，僵在那里。
阳台，修鞋工具，架子上各式各样刷洗干净修补一新的鞋子。
颜如玉捡桌子刷碗。
儿媳白云“妈，你在哪儿买的透明皂？都说这种肥皂可去灰了，我怎么老也碰不上呢？ ”
洪柳“我这儿还有两块，走的时候你和燕子一人拿一块。”
白云“那你不用了？”
洪柳“我碰着再买。”
转过身，白云又甜甜地叫了一声“妈……”
颜小牤瞪了她一眼，不知道她又有什么东西老也买不着了。
田甜跟大舅看电视，屏幕上鸡飞狗跳，鬼子从老太太手里抢鸡。
颜大牤“鬼子进村了。”
“不好了，鬼子进村了。快跑啊！” 田甜端着塑料枪，冲着鬼子“哒哒”地扫射，一边大叫道，一回身撞在小舅妈的腰上。
白云“瞎跑啥？滚一边去。”
颜如玉“田甜，上外边玩去，大舅要休息了。”
颜大牤“我没那个富贵命，闲着就不自在。”
他从阳台上拿来几双鞋说“这些鞋都刷得干干净净的，收拾得好好的，都能穿。一家一兜，走的时候都拎回去。”
颜小牤“这个就免了吧。没人稀罕。”
颜大牤“多好的鞋，都没怎么坏。就是不时兴了，修也不修就扔了。”
颜小牤“以后别再老往垃圾点跑，得了艾滋疒不好治。”
颜大牤“没那么邪乎，小时候我们谁没捡过人家的鞋穿，不也都活得好好的吗？”
颜小牤“现在可不是过去。”
颜大牤“看把你们狂的，吃两天饱饭就不知道姓啥了。”
颜小牤站起来，领媳妇走了。
颜如玉见哥俩都不用好眼睛瞅田喜九，就把鞋交给儿子，小声说“把鞋拎着，跟爸爸先回家。”
田喜九和孩子刚出门，颜大牤就开了口“过不起，就别过。”
洪柳压低了声音说“都小点声吧。”
颜大牤的话语不但没有一点收敛的意思，反倒提高了不少“一个大老爷们儿整天呆在家里，连个老婆孩子都养活不起，还过个什么劲儿。不行就离，赶紧给好人倒地方。”
傍晚时分，俩个男青年走进鸳鸯楼，其中一个是这家的主人吴镛，一个是他年轻的朋友。
女主人江远芳见丈夫领来客人，起身让座。
没等坐下，客人的眼睛就盯在江远芳的身上，再也不肯离开，那种贪婪的目光让江远芳感到很不舒服。
吴镛对妻子悄悄地说“这人就是我的朋友。”
江远芳一听，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
江远芳身材苗条，模样秀气，只是耳朵有点背，给前夫朱丹彤留下一个儿子，便被撵出家门。迫于生计，又嫁给吴镛。
看外表，吴镛与常人无异，可是，一说话办事，就傻相毕露。江远芳期望他别犯傻，就这样凑付过下去，也能有口饭吃。可是，傻人突然想要有个后代。
年轻的朋友对吴镛说“没有后代，无人养老可是个大事，不好。你们俩个应该去医院检查检查，看看问题在谁的身上。”
江远芳不去检查，她有过一个孩子，问题肯定是出在丈夫的身上，就是查出来，治好了，生个跟父亲一个样的傻孩子，不是等于自找累罪吗？江远芳坚决不去医院。可是，吴镛不听，一查果然是他有问题，吃了不少药，也没有一点动静。
后来，年轻的朋友对吴镛说“看来你的问题挺严重，治也是白花钱。要想有个后代，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借种。”年轻的朋友这样说，并且毛逑自荐，保证他可以不会吹灰之力就能马到成功，让他媳妇怀上一个质量不错的一个后代，看在朋友的份上，不取分文报酬。
吴镛回家把借种的事跟媳妇一说，立刻遭到江远芳一顿臭骂。岂知吴镛盼子心切，把年轻的朋友领回家来。
“芳，我饿了，朋友拿来一大块猪肉，咱们先包点饺子吃吧。”吴镛跟媳妇说。
媳妇没有吱声。
看看炉子灭了，吴镛又跟媳妇说“芳，你去下屋拿点柴火来。”
“拿柴火的事就不要麻烦嫂子了，让我来办。”年轻的朋友说。
仓房前，年轻的朋友让吴镛把仓房门打开便让他回屋，告诉他说“这儿用不着你了，你赶快回屋，看着点嫂子，别让她出屋。”
吴镛回到屋里，江远芳已经不见了。
年轻的朋友和吴镛满大街找媳妇。
晚上，两个朋友居然找到王正先家的门上要人。金星毫不客气地把他们撵走，告诉他们再来就报警。
当天晚上，金星没让江远芳回家。
第二天早上，江远芳回家一看，喝了一宿酒的两个朋友躺在她的家里睡得像个死人。
金星认识那个小青年的母亲，就领着江远芳去找他妈。他妈一顿臭骂，把儿子领回家去。
金星跟江远芳说“这样的人，不能再跟他凑和了。饿不死，车到山前必有路。”
金星“这样的人，不能再跟他凑和了。饿不死，车到山前必有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