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都有些震惊他们还真敢开价。
父母这种把女儿拿出来卖的行径彻底激怒了谢安怡。
她身上的黑雾越来越多,都漫到我眼前来了,我心中一惊,连忙去劝她冷静。
“安怡,安怡,你听我说,你现在不能出去,否则这件事没得解释,到时候咱俩都得玩完!”
说不定还会有人污蔑她是什么道士。
“安怡,你听话,我给你穿上裙子,咱们穿上裙子之后便赶紧去投胎,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好好过日子。”
“你如果今天就这么冲出去,你的业障就会增长,到时候便是稳亏不赚的!不要因为这么一群人渣而误了你下辈子的生活!”
她看向我,眼里没有了平和安稳,只剩下不甘和痛苦:“你懂我的,为什么你也要叫我忍着!我受够了你明不明白!凭什么全世界都在怪我,指责我,我又做错了什么!”
“就因为我活着吗!”
“如果是这样,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直接把我掐死,我宁可我没有活过这些年!”
她对着吼出这段话,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张了张嘴试图劝她。
可外面那群人像是嫌死得不够快一样。
农民工又咂舌了一下道:“二十万够不够啊?儿讨了老婆,日后再添个孙子,那岂不是还要再花钱?”
“是啊……”农妇和农民工两个密谋着什么,但声音却大得所有人都能听见。
这下子我拦不住谢安怡了。
她直接冲了出去,面色狰狞地掐住农民工的脖子,看着他渐渐充血的脸,心里有说不出的畅快:“去死!去死!”
“安怡!安怡!俺是你爹啊!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你爹呢!想当初……”这男人这个时候还想着道德绑架。
谢安怡根本不听这些,她冷笑一声:“我爹?我爹就该去死!”
“当初我去读书,你们不乐意,说是没钱供我上学,然后我一边读书一边打工,一分钱都没有花你们的!”
“你们倒好,知道我有钱,就开始寄信给我,让我给你们寄钱?爸,妈,做人就可以这么没有良心吗!那是我读书的钱!”
“一开始每个月一千也就算了,后来变成了两千三千!还口口声声说是攒钱给我弟娶老婆?就他那个样?村里谁敢要!”
她的弟弟不学无术,更是被谢家二老惯得无法无天,村子里谁不知道他的恶名,怎么可能会嫁给他呢?
“爹?你还是去死吧!”
这一切都太突然了,没有人来得及阻止。
农妇反应过来,想要去拉开,顺便说些话给她听。
但谢安怡却突然回头,对着她扬了唇:“不要急,下一个就是你!”
农妇一下子瘫软在地,还拍着身边也被吓傻的儿子:“快点啊!扶俺走啊!难道你还等着让鬼给杀死吗!”
一家子人都急着跑路,我见那农民工眼白已经充血了,心喊一声不妙,脑子里想到了当时敖楚在我手臂上留下的纹身。
我将左手放在右手上,低声叫了句:“敖楚,敖楚,你出来帮帮我!”
农民工的颈骨已经“咔嚓”一声了,随时都会死。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金光冲向谢安怡的手,她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然后便看向我。
“你为什么要阻止我!”
敖楚站在我身边,但他脸色有点糟糕,我没注意到,只是拿着红色的裙子逼近她,轻声安慰道:“不要急,我给你穿裙子好不好?穿了裙子,你就不用再留在这里了,你可以去一个会对你特别好的家庭,有个很爱你的爱人,你们会很幸福,你不想吗?”
这些都是她内心深处的渴望,谢安怡放下了手,赤红的眼睛总算褪去,变成了黑漆漆的眼珠子:“真的吗?真的会有这么美好吗?”
“当然啦,这辈子你过得太苦了,下辈子不会再这样了。”
可谢安怡明显还带有怀疑,我有些不知所措,一边的敖楚明白了我想做什么,便覆到我的耳边,低声念了一段咒语给我。
他的声音比平常还要低,甚至还很虚弱,像是随时都会不见一样。
可他这么强,怎么可能呢?我心里暗笑自己有些杞人忧天。
“这是什么?”我好奇地问了句。
敖楚摸了摸我的脑袋,唇瓣已经没有了颜色,变得苍白,轻声道:“这是往生咒,如果你想让她现在入轮回,可以念给她听。”
“她这辈子和前几辈子都已经赚够了功德,只要她不在这个节骨眼上生事,下辈子一定可以讨到一个好人家。”
我心里一喜,不顾周围其他人的目光,走到谢安怡面前,念起了往生咒。
或许这就是道法的强大之处吧,谢安怡看着我的眼神慢慢变得缓和,不再存有敌意。
最后,谢安怡闭上眼睛,释怀了,对着我扬起一个笑容:“谢谢你。”
红色的裙子飘在半空中,然后自动贴合了她的身躯。
那一瞬间,她像是耀眼的宝石,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也终于在人生的最后一刻,活出了自己的样子。
谢安怡也被自己惊艳到了,深吸了一口气,用惊喜的语气道:“我很喜欢这件裙子!以后我会一直穿红色裙子的!”
我看着她的笑容,不由自主地也跟着笑了笑。
“好,那你可千万不要忘记了,你最喜欢红色。”
“嗯!”
她重新进了入殓室,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因果线化成了功德,进入了我的体内。
我看着这一切,心里也是高兴得不行,还有着小小的成就感。
我转身要去谢谢敖楚:“敖楚,谢谢……”你。
我还没说完,却见敖楚捂着胸口,吐出了一口血,他低头啐了一口血沫在地上,显得有些狼狈。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这样的神情。
“敖楚!”我大声喊了他的名字。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似乎是想扬起一个笑容让我不要担心,但是太勉强了。
敖楚到最后也没有对我笑,他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