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多久是不是情投意合我就不知道了,人品如何嘛,”尘拜衍曜似笑非笑的盯着她,一字一字的道:“这要问你,他请求赐婚的对象是你。”
不仅絮濡沫,就连盛明献和除夕都楞了一下。
絮濡沫不由回想起早上十一神秘兮兮的让她答应他一件事情,当初她也没给他一个准信,只是说不违背侠义和民族道义,她能做到的就答应,没想到一向看着单纯天真的十一居然在这摆了她一道。
絮濡沫是绝对不会知道,十一这小混蛋也就她看着单纯天真,善良可欺。
十一之于她是只乖巧讨喜的小白兔,之于别人,那就是条不折不扣的狼,还是条胆大妄为随心所欲的野狼。
絮濡沫气的咬牙切齿,“十一!尘拜璟宸!”她突然回过神来,转向尘拜衍曜,“你刚说皇上同意了一半是什么意思?”
“父皇说,十一弟若能求得文贵妃,也就是十一弟的母妃点头,父皇便同意下旨赐婚。”
絮濡沫眸中闪过一抹担忧之色,攥着尘拜衍曜的袖角,“那你感觉这个文贵妃会不会同意?”
尘拜衍曜摇了摇头,絮濡沫心中浮出一丝喜意,还没来得及扩大,便听尘拜衍曜低声说道:“文贵妃因为九年前安仁知行刺时替父皇挡了致命一剑,所以父皇对她很是尊敬,其他的嫔妃虽然眼红嫉妒,但护驾这种事可遇不可求,父皇对于当年文贵妃为舍身护驾最后惨遭毁容一事愧疚多年,文贵妃背后又没有家族可以借势兴风作浪,所以父皇对她的荣宠一直不衰,而文贵妃只十一弟一个孩子,宠的有些过分,这些年十一弟混账事干了不少,但后面都是文贵妃替他收场,文贵妃对十一弟可以说是有求必应,就比如说这次十一弟要随着五哥去宁州派新粮,文贵妃知道危险重重一开始便斩钉截铁的一口否决了,但最后依旧抵不住十一弟的苦肉计,他跪在文贵妃宫外又是哭又是闹,威胁文贵妃说不答应就永远不起来,结果跪了还不足一个时辰,文贵妃便改了口风答应了他。况且,今日在早朝上,十一弟说你曾救过他多次,宁州一次甚至几乎丧命,你想,文贵妃能说不吗?”
絮濡沫越听心里越凉,听起来这事已经八成以上成定局了,难道她真的要嫁给十一吗?她一时被打击到,神情有些茫然,两眼空洞的找不到焦点,就那样看着尘拜衍曜,却仿佛又没看见,就只是想有个落眼处而已,本以为来京城会有丧命的危险,可如今丧命倒算不上,可失却了自由身,也算灭顶之灾啊。
一想到日后要跟十一过日子,她就忍不住心里一阵阵的发毛,总感觉是在蹂躏祖国未成年花朵,虽然她的身体不到十五岁,可她的灵魂,前世加今生已经三十七八了,怎么能跟个儿子大小的豆丁做夫妻呢?怎么办,难道她以后真就要绑在这豆丁身上了?
十一啊十一,原本她就不打算来启元,是他一直劝一直劝她才答应的,难道当时的十一就存了这个心思一心想把她骗来?
絮濡沫知道,在这样的古代社会里,皇权大于天,皇命不可违,她都快烦死了,早上吃饭时已经让十一气了两回,憩了会已经忘的差不多了,这一起来,更大的气就这么没有预兆的劈头盖脸而来。
她烦死了十一了,没问过她的意见就私自请旨,救他他就是这么报答她吗,那个死皇上也是,见都没见过就同意,有这么宠孩子的吗,她脸上的茫然已被愤慨取代,总想找什么东西发泄一下,一眼看到桌上歪倒的茶杯,她一只如玉般嫩白的小手啪的一声覆盖其上,“ 那个死小子,别再叫我看见他,见一次揍一次,揍的他娘都认不出他,看他还敢不敢娶我,气死我了。”
说完,收回手,众人眼角同时抽了一下,暂且不提她说话时的狠绝模样,单看桌上前一刻还精致浑圆的茶杯,如今已经彻底变成了粉末,然而,让人更心惊的是她接下来说的话,她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望着尘拜衍曜,极度不满的抱怨道:“你那个什么破爹,见都没见过我就答应了,万一我是个女土匪呢,万一我是个杀人犯呢,万一我是个神经病呢,万一我是个残疾呢,万一我生不出孩子呢,万一我是个虐待狂呢,怎么会有这么糊涂荒唐不负责任的爹呢?”
盛明献及他的两名徒弟听了差点仰倒在地,三人相互扶持着,小心翼翼的悄悄退开几步,擦拭了把额头的汗,天地良心,他们可什么也没听见,这不是万一是神经病,您老这就是个正儿八经的神经病啊。
除夕蹙了下眉头,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知不知道她这句话会给衍曜带来什么后果?难道她还不知道衍曜的身份?刚起的怀疑,又被絮濡沫接下来的话给打消了。
“真真是妄为一国之君,难道他不懂要给全天下的爹做个好的表率吗,再说了,你们皇家赐婚不都是看门当户对门槛很高的吗,我不过是一介平民女子而已,还是个不知底细的平民女子,怎能入得了他的法眼,你之前不说他防范心很重吗,他今天出门的时候脑袋让门挤了吗,怎么就愿意接受一个陌生人,就不怕我见礼的时候行刺他吗?”
絮濡沫斜睨着尘拜衍曜,“你呢,就算阻止不了,帮我拖延下也行啊!”得赶紧离开启元,这地没法待了。
盛明献师徒三人又退了几步,这些话谁敢听,动辄那就是杀头的死罪啊,一口一个他,那是对皇上的大不敬啊,更甚者,居然敢说皇上脑子被门挤了,这种话,听多了不用皇上下旨就先被她的话吓死了,一般人谁消受的起啊,除夕也有了一股无力的挫败感,他虽不喜絮濡沫,但他一家毕竟是皇上下旨灭门,若说对淮王的是恨,那对皇上的便是怨,虽然动不了皇上,可听人没有丝毫尊敬毫不避嫌的谩骂皇上,只觉得心中舒坦就连胸间沉积的郁气也略消,心情也轻了些许。
尘拜衍曜对于她的话也不在意,仿佛习惯了一般,等她发泄完了,他才深深的凝望着她因生气而变得绯红的小脸,“先别生气,这件事尚有转圜的余地,因为事出突然,大臣们无从揣摩圣意便也不敢表态,我没弄清楚你的心意也不会由着十一弟的性子来,当然是先派人意思意思的规劝,我毕竟是要先听下你的想法的,你若不同意,我便让他们力争到底,怎样也不会让你卷入的,这事是十一弟引出的,可以从十一弟处入手,可若你…同意,殿前我不过是找了个无关紧要的御史出言,翻不了多大的风浪,只可怜我那手下,因为出言阻止还被十一弟砸开了脑袋,血溅朝堂。”
说话间,一个黑衣人无声的靠近他们这一桌,几人同时提高警惕,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可那人却走近盛明献跟前,袖中的手掌一翻,除了盛明献,其他人均未看到他手中的令牌,盛明献面色一整,“稍等片刻。”随后转身对尘拜衍曜行了一礼,“安元营有急事需要处理,下官就此拜别崇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