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借着雪色避开众多官兵和府内下人,远远的缀在应顺棋身后也到了书房,估计那应顺棋确实也看出应珞岚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在书房门口吩咐管家遣散了附近的人,推门而入,应珞岚也跟着迈步进入,又过了片刻,一个温婉的夫人在一个丫鬟的陪同下也进了书房,进去没多久,那丫鬟也被打发了出来,书房里只剩下了一家三口。
待那些原本守在书房附近的官兵家奴都被管家退个干净后,两人才如烟丝一般的掠到了书房外积雪最多的窗下,倾耳细听。
应顺棋气急败坏的声音清晰的传了出来,“…木讷个人非说是什么老实本分,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枫儿戴阅他们肯带着他玩是因为他们家有钱,那个傻子,我估计以后这车马行就算交到他手里他也能打理的一塌糊涂,文不成武不就的…”
一个祥和温雅带了些轻愁的女人声音打断他,“枫儿兴许就是看上他们家有钱让岚儿嫁过去不会吃苦,老爷怎么无端的提这郑家公子干嘛,还这么大火气?”
“枫儿这两年来不下五次的跟我提起这事,都被我严词拒绝了,每次我也都叫他以后不要再提,我原本也就是有些疑惑,今天听了诚王妃的一席话才觉得其中的确有一些见不得人的隐情,岚儿,到底是不是你杀了枫儿?”
温雅的声音闻言也不温雅了,声音带了些不敢置信的尖锐,“什么?岚儿?”
“刚刚在诚王那我私下派了人回来询问灵儿,她坦言两日前岚儿确实拦过一个面生的公子寻求帮忙,最后被拒绝了,回来这一路我都在思考,岚儿和枫儿之间有过节,为什么还要在我们面前演戏假装亲密,这是不是在故意麻痹周围人不叫人怀疑到她,岚儿若真动了杀枫儿的心思,找帮凶的话一定不会找她与枫儿都认识的,于是就打算寻了个陌生人,后来被拒绝后,因为枫儿虽然不懂武功,但出门总是有他那些狐朋狗友相伴左右,岚儿幼年时身体不好曾学了三脚猫的功夫定是斗不赢那些男人,所以才设计了什么密室杀人…”
“女儿没有!女儿虽然心中怨恨哥哥,但从未想过要他的命!”应珞岚声音暗哑苦涩的声音打断他,“我当日在街上邀青纹公子只是想请他帮忙去涵韵楼赎出香凝姑娘后送的越远越好,哥哥既然硬塞给女儿不喜欢的男人,那女儿就把他喜欢的女人藏起来,让他一辈子找不到。”
应顺棋哼的一声,声音不见任何回暖的质问道:“既然没有暗害你哥哥的心思,为什么在诚王妃面前不敢坦诚交代?若如你所说的只是藏起一个女人,你为何不敢跟诚王妃明说?你在掩盖什么,你和枫儿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那个郑杰爽,此事是不是跟他有关?”
祥和的声音适时的劝慰道:“岚儿,若有苦衷,好好跟你爹说清楚,若不是你做的谁也硬赖不到你头上。”
屋内有了片刻的沉默,尘拜无霁微微垂眸,这才发现两人之间的距离极近,肩膀相靠,相近的膝盖也能感觉到彼此的温度,鼻端全是她沐浴过后更加清爽浓郁的药香,余光扫过,身旁的女子神情专注,眼神带了迷离的柔软,并未发现他的分心。
屋里一声沉闷的扑通一声让他稍稍回神,似乎是应珞岚跪下的声音,这也让絮濡沫感觉关于应珞枫之死一事就要揭开它神秘的面纱了。却在她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屋里将要开始的坦白从宽时,他们身边无声的落下一个黑衣人,絮濡沫差点没忍住惊叫出来,赶忙用手捂住,转头去看。
尘拜无霁甩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轻声问道:“什么事?”
絮濡沫见那黑衣人张了下嘴又迅速的合上,眼睛转了两下,最后凑到尘拜无霁耳边嘀咕了一句什么后,依然半跪在那等着尘拜无霁的吩咐,尘拜无霁眼神有些凉薄的沉凝,“你先回去,告诉之洐什么也别管,唯一要做的就是保护好十一弟。”
黑衣人抱拳接令,临走前意味不明的扫了一眼絮濡沫,搞的她有些疑惑,“他是谁?”
尘拜无霁一扫刚才的深沉,眼中竟带了一丝戏谑的笑意,“无眠。”
絮濡沫袖下的拳头紧了又松,无眠,那个撞飞了她害她差点又穿回去的死小子。不过再看尘拜无霁的表情就有待琢磨了,怎么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想看戏?美得你!本姑娘报仇十年不晚。
又过了许久才听到应珞岚啜泣的声音,“女儿有负爹娘十几年的教养,其实…早在两年前女儿…就已非完璧之身,而且…而且…”
两句话说的断断续续,其中还夹杂了应夫人惊讶的吸气声,应珞岚而且了两声后,声音渐渐听不清楚,应付人颤着声音问:“而且什么,那个男人是谁?郑杰爽?”
应珞岚啜泣的声音更大了些,带了些许鼻音,“是哥哥醉酒时把郑家小姐糟蹋了,求着郑杰爽不要告知双方长辈,郑杰爽暗恋女儿多年,借机让哥哥帮忙提亲,女儿不同意,哥哥便想让我们生米做成熟饭此事成了定局女儿定不会拒绝,就在女儿的茶水中下了药,支开灵儿放那郑杰爽进了女儿闺房,将…将女儿…,哥哥事后又来劝说女儿,女儿就算终身不嫁也不会委屈自己跟了那个混账男人,两个月后女儿又发现…自己怀了身孕,哥哥又来劝说,女儿威胁哥哥若是不帮女儿去了这孽种,便将此事告知父亲,哥哥这才无奈的偷偷找人帮女儿打掉了胎儿…”
应顺棋似乎也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的,声音也没了之前的冷硬,只是一遍遍的念叨,“这枫儿,这枫儿…太糊涂,太糊涂…”
应夫人抽噎的声音也传来出来,“岚儿,我的岚儿…以后这可怎么办啊…”
过了片刻,应顺棋才恢复过来,不过已不是先前质问的口吻,带了些许愧疚,“你哥哥这样对你,你对他怀恨在心…也是应该的,只是不该瞒着我和你娘…枫儿做了这种荒唐无德的事情来,真是…真是…”
应夫人一边心疼女儿,一边也不允人再说她已经逝去的儿子的坏话,“老爷,枫儿已经不在了,您就少说两句吧!”
应珞岚似是想明白许多事,趁着爹娘此时都心疼心软的时候,也不藏着掖着了,一股脑全吐了出来,嘤嘤的哭着继续道:“哥哥死的时候女儿并不知道,后来女儿在房间看书,突然一个黑衣人闯进女儿屋中,对女儿说起哥哥已经被杀的消息,女儿很震惊,那黑衣人说,若是不想人知道我与哥哥结怨的事继而被人怀疑就照他的吩咐去做,他说等其他人发现哥哥死讯时,让女儿趁乱进屋将能看到的细线全都收起来,将地上燃烧过的灰烬也用鞋底抹匀,地上若是有水渍的话一时收拾不干净就假装摔倒将桌上的水壶打翻,多制造一些水渍,让人查无可查…女儿也是…”
絮濡沫和尘拜无霁听到此处极有默契的对望了一眼,事,果然跟应珞岚有关,却又不关应珞岚太大的事,她只是负责清理了下现场,关键还是这个黑衣人。不过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大概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应珞岚见过絮濡沫和南韦闻靘,若是没有这回事,估计这案情到现在还云遮雾罩找不准方向呢,如今这么一搅合,没用一天就水落石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