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尘拜无霁来宁州的皇差“巧遇”总督公子被杀一案絮濡沫本也就是有些好奇这中间有没有眼药的手笔,自始至终并未太放在心上,对于她来说,找到白玛才是她下山的首要大事。
十一早就让她打发走了,昏睡了两天,傍晚醒来因为急着去前厅观察应珞岚,她也就没来得及好好清洗一下,刚才让那一直负责伺候她的名叫芽儿的小丫鬟找人扛了桶水好好清洁了身子,如今侧躺在床边,薄薄的单衣肩腰臀腿,一道蜿蜒流畅的美好起伏,露出半截腻脂的小腿,纤细优美的脚踝,精致小巧的玉足,头靠在床沿枕于手臂之上,未干的长发逶迤于地,若是未熄灯,无论怎么看都是透着一股随意清纯至妖的诱惑。
她躺在床上纠结,想了半天又感觉在那附庸风雅的大赛表演魔术虽然吸引眼球,可总感觉有那么一些不入流不文雅,她也拿不准这大赛三甲的评选规格群众喜好,就在她还在纠结到底是要表演魔术还是腆着脸去南韦闻靘那里要回自己的小提琴时,屋门毫无防备的被人从外极其从容的推开,惊得她赶忙坐了起来,一手抓过床头的长鞭,警惕干脆的问了句,谁。
静黑的房间因为屋门大开透进薄薄的月光,一个白色的身影沉稳洒脱的踱过屏风,尘拜无霁带了点点笑意的清冽声音传来,“听下人说你刚沐浴过,又连着睡了两天本王料想你应该还未睡,在席上的表现估计你的病痛也好的差不多了,若是想知道应珞岚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穿好衣服随本王一起夜探总督府,速度快些,应顺棋刚刚带了她离开。”
絮濡沫能够看到他的身影轮廓,因为他背后就是铺进屋中的净淡的月光,他背对着那洁白的月光,她却依然感觉他一双风情万种的眸子反映着些许皎洁,眼睛亮也凉,有些微的波光,虽然屏风挡了大半的月光,床幔挡了小半,她此时又缩在幔纱后的阴影里,但她又下意识的感觉他是看的到她的。絮濡沫有些咬牙,屋门她明明从里边栓死了,他怎么就无声无息的打开了。
再说了,这件事从哪头论跟她没太大的关系吧,他又不是没有别的属下和他一起,总不会就因为她和应珞岚有那么一屁大点的“旧仇”和可有可无的好奇心就要大半夜不睡觉的陪他夜探总督府吧,虽然她确实是睡不着,但是她也不想刚洗的香喷喷懒洋洋之后再去趴屋顶墙角搞一身灰,可这尘拜无霁往那一站,于黑暗中闲淡的打量她的房间她的床,一副仿佛她若不答应他便不走的架势…
她暗恨,人在屋檐下,人在屋檐下,“虽然这是你的府邸,可这好歹也是我的房间,平日看着挺彬彬有礼的五爷,怎么进别人房间都不会敲一下门的吗?”
谁知尘拜无霁竟又向前迈了几步,平日里那么清淡稳重的五爷也不知是因为这黑暗的掩饰真实了些还是别的,语气竟有些南韦闻靘式的懒散,淡笑道:“有必要虚那个伪,反正今天已经跟应顺棋撒了谎,估计明天宁州城的大小官员就都知道你是本王未来的王妃了。”
也不管他看不看得到,絮濡沫依旧睇了他一眼,哼道:“什么诚王爱妾诚王王妃,一直都是你一厢情愿的好吧?你们男人三妻四妾无所谓,女人却要三从四德,这世界已经重男轻女如斯,你还败坏我名声,别一副你很吃亏的样子,吃亏的是我好不好?虽然是些虚妄的名头,可你大晚上的跑到我屋子里,就算什么事没干我的清白也毁了,你不在乎我还在乎呢!”
你都听听,几个大家闺秀会说这么露骨,还什么事没干,还她还在乎呢,她什么时候在乎过了?
尘拜无霁无声一笑,一言不发的退了几步,随后又转过屏风立于门口,在月下的清光里,如一株灵慧颀长的竹,隽永挺秀。他望着院中黑白分明的景致,耳中是女子窸窸窣窣换衣服的声音,他唇角的弧度在夜色里越发耀眼。他倒没看出她还在乎这些所谓的名头清白,说话大胆而直接,总是无理都能争三分,若是得了理那更是不饶人,不过看她刚才小小的一团蜷缩在床角,典型的防守状态,终归是女子,于这黑暗里多少还是会因缺少安全感而有些下意识的防备吧。
絮濡沫还是换上晚宴上的白色长裙,虽说是夜探,却也没必要真的换上一身夜行衣,毕竟两天前下过一场大雪,就不信那总督府比诚王临时府邸还矫情真就一点雪色没有,弄不好真的穿了夜行衣才叫坏事了。
极短的时间换好衣服,因为头发未干也就随意找了条丝巾捆了一道,她行到尘拜无霁身后,“走吧!”
她刚洗过澡,脸颊颈项处粉嫩的像是掐一下就能掐出水来,脂白的肌肤又像是官窑里最细致的瓷器,在月光里淡淡的晕开,就连平日里晶亮的眼睛也带了一层薄云一般,氤氲而朦胧的看不真切,唇似封在冰中的樱花,不是妖艳的朱砂红,而是一种润泽淡雅的粉。
人在躺下了再起来总是会带了些许的慵懒的起床气,尘拜无霁在她那一声走吧后转头看过来的便是她这样带了些小女儿矫情的模样,不是从诱惑男人本意出发的诱惑,真实而直接。
他用一种欣赏的眼神扫过后,如一片云一般从容的飘上屋顶,向着西南方向而去,絮濡沫一声轻叹后才如影一般随其身后。
总督府离尘拜无霁的临时府邸不算近,但在两人行檐过瓦直线而行下还是片刻便近在眼前了。总督府的大门大开,府内府外站了不少官兵,有个管家模样的和几个府里的下人站在门口翘首等待---应顺棋还未回府。
两人了然的藏身在总督府对面的屋檐后等待着,“听十一弟说你们明天要去报名莲蕊节竞仙大赛。”
声音很平缓,听不出他心里的想法,絮濡沫转头看了眼近在咫尺的他,一身白衣隐于白雪之上,侧面的轮廓美好的像一副画,她咬着唇轻声回道:“我要找我娘。”
尘拜无霁转过眼看了她一眼又转了回去,道:“本王此次来宁州一为派发新粮,二为代天巡查,今日是因命案单独接了应顺棋的拜帖,得知本王已到宁州的消息后那些大小官员近日里都会到府叙职,所以没有时间和你们一起,但为十一弟的安全本王会派之洐带人随行保护。”
絮濡沫顺着尘拜无霁的目光看去,竖耳倾听了下,依稀能听到些许动静,“那应珞枫的案子谁查?”
尘拜无霁淡笑,“本王不正在查吗?”
耳边的声响越来越近,絮濡沫却转头又看向尘拜无霁,“你怎么知道今天一定能查出来?”
尘拜无霁这次没回答她,待了片刻,马车驶近的声音传来,听到门口管家模样的人一边帮着打开车门,一边对身后的下人吩咐道:“告诉夫人,大人小姐回来了。”说着搀了应顺棋下了马车,随后是应珞岚。
应顺棋下了马车对那管家沉声道:“去叫夫人到我书房一趟,岚儿你也来!”
应珞岚低低的应了一声,随在父亲身后,背影里透着一种誓死如归般的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