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濡沫又一楞,这个女人难道是看上闻靘了?很有可能,这古代的女子矜持含蓄,很少有这种主动邀请男人的举动,若不是真心爱慕,这个时代的女子哪个会拿自己的清白做赌。
“我…”
闻靘一向慵懒散漫的眉宇一下子变的冷硬,他抬头看了一眼,“我和她什么关系关你何事?”
珞岚如同没见到他的神色不郁般,招手唤来随身的丫鬟,将泡好的茶递给她,“给两位奉茶。”随后自己端起一杯,垂眼细细的看着,而后放在鼻端陶醉般的闻了闻,答非所问的说道:“此茶,乃景山绿茶,清纯甘鲜,清幽淡雅,淡而有味,虽淡,却至清,至醇,至真,至美。”
絮濡沫的那杯早被她鲸吞牛饮的灌下肚子,闻靘却放在桌上,动也没动一下,袅袅的轻雾,丝屡如烟,映着淡绿的茶水,如梦中的江南水乡,飘渺而梦幻。
她有些坐不住了,本来是打算出来逛街见识古代车水马龙的盛况,如今看一个女人泡茶就浪费了近半个时辰,此时她极后悔拉着闻靘上来,偷眼看了下闻靘,从进门到现在,几乎没动一下,低着头谁也不看。
絮濡沫无意中看到珞岚也偷偷打量着闻靘,不由指着闻靘问道:“珞姑娘是不是喜欢他?”
闻靘猛的转头看她,眼神朦胧而平静,絮濡沫竟有些害怕他此时的眼神,仿似一股暴雨狂风酝酿前的宁静,她讪笑的转头,不敢再看他。
珞岚脸色有些红,“安姑娘误会,珞岚只想请闻公子帮个小忙而已。”
闻靘依然盯着絮濡沫,口中轻吐两个字:没空!
絮濡沫干笑,“我们确实没大有空,珞姑娘既然是找他帮忙,为何要先确认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呢?”
“若是二位关系特殊,珞岚要闻公子帮忙的事情怕是会让安姑娘误会,只要闻公子答应帮忙,珞岚不会亏待二位的!”
絮濡沫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朴素的白衣,长发用一根木簪挽着,身上没有一件首饰,再看闻靘,一件简单的天青色长袍,及腰长发用一根天青色的带子随意捆束,身上,呃,也没有任何饰物,两人相比珞岚,确实是“穷困潦倒”,怪不得人家拿钱来诱惑他们。
还有那句要闻靘帮忙的事情会让她误会,什么事情,肯定是男女关系的事情,真是人不可貌相,这女人看起来落落大方聪慧有加,原来也不是什么好鸟,再加上闻靘一直用一种投诉的眼神望着她,让她心虚不已。
絮濡沫一瞬间冷了脸,“若是姑娘需要他做一些可能让我误会的事情,我想还是算了,我和他虽然相互信任却也不会为了钱而出卖自己的身体或感情去欺骗别人利用别人,今日能与珞姑娘相遇也算前世有缘,他曾对我说过,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换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今日我们面也见了,茶也喝了,我想你和他前世的五百次大概也该用完了,多谢珞岚姑娘邀请,这茶如今我也品饱了,就不再叨扰姑娘了,告辞!”
珞岚一双美目落在闻靘身上,略带哀怨,闻靘却看也不看,只盯着絮濡沫,眼神也慢慢回暖,让絮濡沫暗地里吁了口气。
珞岚似也看出此事已无转圜之地,幽然一叹,“原来二位感情如此深厚,是珞岚唐突了,请二位见谅,不要计较。”说着起身,盈盈一礼。
此时,一名小厮噔噔噔的上楼,瞿瑾将他从上到下看了一遍,那小厮微弯着身子讨好的对他笑了笑,“我来找我家小姐的。”
珞岚在屋里听到他的声音,抬高了些许声音问道:“何事,阿山?”
瞿瑾见此,只能放行,却防备的随其身后,却听小厮道:“小姐,到夫子授课的时间了,再不走,府里该派人来催了。”
絮濡沫闻言,一颗心终于落到安稳处,偷眼看闻靘,他已经转开脸不再看她,缓缓的转着眼前的茶杯,紫砂衬着他如玉的手指,美的惊心动魄。
……
观月亭。
虽然是十八了,月亮看上去却依旧是满月,恍如一个硕大的玉盘一般挂在浩瀚沉凝的天幕之上,明洁净澈,寒凉通透,依稀看的清远月之上仙阁瑶台,神秘而宁谥。
“买那么多没用的东西,累死活该!”瞿瑾倚着柱子,幸灾乐祸。
絮濡沫也有些汗颜,前世里她的生活除了旅游就是购物,早已麻木到没有任何乐趣可言了,可自从来到这里,数年闷在天山,今天还是第一次又敞开了心情血拼,久违的热血沸腾的感觉,真不错。
闻靘身体看似不好,絮濡沫几次看他脸色苍白的吓人,但又奇迹的一路跟了下来,让她啧啧称奇,絮濡沫怕他病情恶化,在进门时,趁着那些侍卫帮着搬战利品时,掏出刚买的一直藏在身上的红瓷茶杯,划开手腕,放了满满一茶杯的血,让他喝下去,随后又递给他一粒墨绿色的药丸,叮嘱他三天后服用,因为若此时服用,她的血便会将药丸中的药性中和到没有任何疗效。
瞿瑾见了眉头蹙起,闻靘却只深深看了她一眼,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接过,一饮而尽,他不问,她便不说,两人间一直流淌着难以言喻的信任,一切尽在不言中。
此时听了瞿瑾的嘲讽,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闻靘却不紧不慢的出声道:“我难得出门一趟,买的东西便没理由浪费了去,很多东西我都没见过,你找个时间,帮我都演示一下。”
瞿瑾愣了片刻,随后一脸不满的捶了柱子一下,口中低声咆哮,“你又不是没看见她买的那些…那什么…我才不用!死也不用!”
她孩子气,买了很可爱的黄黑相间的老虎头帽子,她爱美,买了凤纹玛瑙流苏发簪,金镶玉的耳坠,遥锦记的胭脂,她好奇,买了翔江尿壶,她是女人,买了鸿悦绣庄定制的肚兜亵衣长裙绣花鞋甚至月事带,等等等等。
憋屈的瞿瑾满脸通红,絮濡沫强忍着笑,面色严肃,一本正经的道:“你主子说的极是,一来既有效使用了商品,二来抚慰无私推动宁州经济善举破费而尚在滴血的心,如此非强迫性自主性值得全宁州人民学习,长久发展,可促进直接、间接和诱发性的经济影响,提高宁州百姓的消费观,进一步完善宁州各项消费结构的规划和开发,因此而增加了宁州各业供职需求的人才便会由全国各地汇集而来,最终结果是使宁州成为国内知名经济、文化、旅游、消费之所。”
“你看,一个小小的善举便产生这么大的作用,不要不以恶小而为之,不以善小而不为。所以说,瞿瑾,你若是不愿意使用那些商品,就是不支持我们的善举,不支持我们的善举就是不爱国,不爱国就是国家的叛徒,国家的叛徒可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哦!”
闻靘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瞿瑾却尚未从这强词夺理云遮雾罩的长篇大论中反应了过来,一脸痴呆相,闻靘盯着她,彷如开玩笑一般,“以后就在我身边吧。”
“南韦公子,说笑了。”一道拖长了音调,幽然不绝宛若沉檀龙麝的声音打断了他:“本玩的爱妾,怎可待在你的身边?”
絮濡沫眉头微挑,她何时成了某人的爱妾,好奇使然,转头循声望去。
闻靘已收了笑,而后缓缓站起,“原来是五爷驾临!有失远迎,失敬!”
随着此话音落,一道修长的身影缓缓自阴影中,有如琼花初绽般的走出,待看清那人的容貌时,她不由怔了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