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荡荡的大军正在向北方开拔,五万人的近卫西军是南泽最庞大的武装数量,遮天蔽日的烟尘绵延数百里,灵甲军驻扎在王城—洛水之滨,近卫西军则远征东嬴。作为五国之中最富有的存在,每年白花花的银子就像是流水一样流进了军营,如果对于其他国家来说战争是昂贵的游戏,那么对于南泽来说军费开支不过就是请客吃饭那样小意思,雁翎枪,苍云甲,这些近卫西军的装束可以说是光鲜亮丽,华贵之极,对这些并不愁吃愁穿的少爷兵来说,出征仿佛并不是为了战争和流血,而是出去旅游或者相亲。南泽地处大陆南部,虽然在五国之中面积最少且多半都是深山老林,但是凭借几座大银矿和金矿以及珍贵的木材珠宝的出口,这里很快被改造为大陆上的安乐窝了,雕梁画栋,十里锦绣,青楼赌场,酒肆茶舍这里应有尽有。精明的南泽商人雇佣大量流亡的剑客和浪人组成规模庞大的商队游走于五国之间,西厥的紫铁矿和威名赫赫的萨罕狼刀,南泽的珠宝美玉和珍奇药材,北境的名马,这些相隔千里的诸国名产被他们带到各地,他们也成为各国公族和部落氏族的座上宾,大把的金钱就这样流进了南泽商人的腰包里。也让其他三国的商人羡慕不已,但是他们也只能是眼巴巴的看着,在一旁流口水,因为南泽经商的历史已经过了百年,他们在长长的古道之中已经积累了深厚的人脉和精明的头脑,形成了独特的商业圈并被各国的贵胄深深认可。此刻在军队的中间,一座奢华绚烂的沉香软轿由十六个虎背熊腰的精壮汉子稳稳的抬在肩上,百年的檀香木精雕细琢,游龙画风在轿身上盘亘,金黄色的流苏和吊坠随着软轿的一起一伏左右摇晃,这样的轿子队伍中总共有十三座,大小不一十六人的只能算中等了,最大的最华丽的自然是中间南王乘坐的六十四人的软轿了,庞大的轿身高宽各是三丈有余,周身珠宝美玉,翡翠黄金密密麻麻的点缀,即使是在夜间轿子散发的金色光芒也足以照亮半个军营,放眼整个大陆,五国之内即使是大家心中默认的最强之国—东嬴也没有这样庞大的财力打造这样一种载具。更为让人咂舌的是这样的轿子由大到小共有二十座,这次南泽的最强战力倾巢而出,公族也是来了大半,金顶—南泽民间对软轿的叫法也就来了大半,此刻在那座最大的金顶之中南泽国王正在闭目深思,与金顶外面的金碧辉煌相比,内部是一片缟素的雪白,纯白色的帷幔和略显简单寒酸的底座,庞大冷清的空间最里面是一朵汉白玉雕砌的白色莲花,南王一袭长袍,洁白如雪的颜色让这位五国最为富有的国王看起来略有几分仙风道骨,南王正值壮年,风度翩翩,文质彬彬,精致的五官和冰清玉洁的面庞让南王俘获了无数各国王室的芳心和追求。南王年近四十,膝下仅有一个女儿,王妃则是东王秦武的远方堂妹,即使王妃出身名门,在各国王室之中已经是佼佼者了,但是和宛若天人的南王相比就有点差强人意了。比起南王的温文尔雅和高贵地位,更出名的就是南王良好的德行一直为五国所称颂,也一直是南泽百姓的骄傲,南王美好的面庞之下更有一颗至善的心灵,南泽就是在他手里废除了流传百年的商奴制度,南泽也是五国之中最先通过法典确立平民地位的国家,依靠法典南王彻底犁清了公族和平民混淆的权利与义务,无数平民因此得到救赎,商业秩序和土地兼并得到了质的确立和遏制。底层的商贩和平民对南王可以说是顶礼膜拜,感激涕零。最后就连上层的公族和几个大的商帮也不得不承认南王的远见和德行,因为南泽的经济状况确实在变好,富裕起来的底层意味着更高的税收和更多的交易需求。虽然还有一些老旧发霉的老贵族对于这种擅改祖制的做法心中不满,但是南王的身后是强大的东嬴,他的义兄是大陆上的一代传奇,是五国最强大的战力,这也就是为何南泽如此富有却无国敢于劫掠,南王改革也如此成功的最大因素,毕竟谁也不想冒着举国覆灭的风险去挑衅骁勇善战,一生从无败绩的东王。
急行军一天显然让这些南泽的贵族老爷们有点吃不消了,即使是在舒适豪奢的金顶之中也已经有很多公族开始抱怨南王的急切了,这次东王的血刃还没有到之前南王仿佛就已经开始暗自传令整军备战了,当东部的重装黑骑兵在黎明时分将血刃送到南泽的首都洛水之滨时,南王甚至来不及召开御前会议军队就已经开拔了,很多南泽的公族都是坐在家中直接被王令征调的,稀里糊涂的上了金顶走到半路,家里的佣人才将打探到的消息传给了主人。暮色将近,本就摇晃的金顶因为路途的昏暗摇晃的愈发厉害,在长长的队伍之中第二大的金顶放慢了行进的脚步,缓缓前行的步伐仿佛是在故意等待后面几顶轿子赶上来。终于队伍之中除了南王最大的金顶之外其他五座稍大的金顶聚载了一起,四位衣着华丽的显贵急匆匆的上了最大的那座金顶。“诸位大人,方才一路奔波劳累,內侍府准备的饭菜还合诸位的口么?金顶正中一位身躯高大的中年男人暗含嘲讽的口吻向其他四位大人问好,”好个什么,真没想到军营里一年投进去那么些钱,吃的还不如我家的下人呢,这样的伙食,要不是赶路赶得太急,我看都不想看一眼,““左议政王大人说的有理,我们议政府(南泽最高行政机构,领议政掌管,其下为左右议政,与领议政同位正一品,再下左右赞成从一品,左右参赞正二品,舍人正四品,检详正五品)的官僚们哪一个不是朝廷的要员,跑腿的奴才也有正五品的官职,更不用说我们这些个堂上官了(南泽官职分正从九品,从正一品到从九品共有十八级,其中正三品分为正三品堂上和正三品堂下,正一品至正三品堂上称为堂上官,正三品堂下到正七品称为堂下官,正七品下为参下官),人在被窝里还没睡醒就被急急忙忙的拉到军营里,小领议政呀,赶紧让老大人出来主持主持朝局,这几年老大人告病在家,南王都快要到我们这些老贵族家里揭房顶了”。看着这两位吃的肥头大耳,身宽体胖的贵族,一个是左议政王易人,一个是右参赞薛弗,朴普的心中充满了鄙夷,虽说他们和自己一样是靠着自己家的老祖宗传过来的位子,可是和他们相比,自己还不至于蠢到在军营里说这些蠢话,可是眼下他的议政府里还需要这两个诚心诚意的蠢货来做事情呢,所以他也只好好言抚慰这两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说完一些客套话之后他开始征询大家对这次急急忙忙却又有条不紊的出征的看法,“还能怎么样呗,他要是不急着救他的义兄,恐怕他的这座王位也坐不稳了,“左议政这句废话在自己看来好像是一针见血的指出了其中的要害,”我看不太像左议政讲的那样,南王办事一向是稳中求胜,他不像其他三王那样豪气干云,好武斗狠,办起事来急躁冒进,这几年他执政那一件事不是十足的把握之下才出击的,我看这次他出发这么早,行事这么急倒不太像是军情似火,反而有点像先去打探消息,观察敌情一样“左赞成赵昭一边低头沉思一边说着自己的看法,旁边的右赞成孙葵说道“打听消息也用不着我们五万精锐近卫西军尽出啊,这几乎是我们南泽的全部战力了,这样的阵仗拉出去意味着什么诸位应该清楚。”右参赞合时宜的说到,“无论情况如何,东嬴的情况是好是坏,仗打还是不打,都是备边司那几个营的将军们的事,再怎么样也不能让我们议政府的文官们扛着长枪上战场吧,要是东嬴没事儿,到时候看南王急匆匆的拉我们出来有个什么交代,要是万一东王出了事,南王以后的日子可没有这几年好过了,说不定我们这些丢了地的老贵族们还能拿回自家的那几亩地呢。”“哈哈,不愧是商贾的子孙后代,你心里打的如意算盘真是一笔好买卖,领议政不由得拍手笑到,”不过你们几个还是小心,这次出征备边司完全没有提前向我们议政府报告,南王的势力可能已经深入到那几个营的将军身边了,回去提醒你们的那几个将军,让他们不要忘了他们的位子也是我们几个给他们留下来的,还有南王身边内需司和內侍府的那几个奴才也要叮嘱清楚,不要昏了脑子,忘了谁是他们的祖宗,这会天色已晚,你们都先回去,我去南王哪里请命休整,顺便探探他的动静。朴普一边用手摩挲大拇指上的墨绿扳指,一边吩咐金顶里的大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