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的夜空斑驳的点缀着几片乌云,一轮金黄的大圆月高高挂在穹顶,黝黑静谧的古树林中庞大的军队仿佛蜿蜒的巨龙一般在无声而急促的游走,近卫西军,虽然他们是其他国家那些野蛮士兵眼中的少爷兵,但是在南泽他们确实是最为精良的存在,相比那些赤身裸体或者披挂着粗糙兽皮的西部狼骑,他们可以说是武装到了牙齿,并且军容整洁,相貌堂堂,令行禁止,他们之中的每一位都是从小精挑细选,百炼成钢的战士,也是自己国家和家庭的骄傲,因为对于富庶的南泽和西军的家庭来说,每一位近卫西军的待遇丝毫不亚于从九品的官吏,更何况一人入伍,全家享受特殊福利和别人羡慕的眼光这种事情是每个卑微的平民家庭做梦都想要得到的。此刻这些从小被调教的遵纪守法且富有骑士风度的战士正在井然有序的快速前行,那些金顶里的家伙们此刻或许还在抱怨行程的颠簸呢,不过就算是南王六十四人的金顶此刻也摇晃的厉害,唯有南王在里面的白玉莲花上静坐如磐石。静坐中的南王微微抬起了眼皮,金顶停在了原地,外面传来了內侍府的侍从们弯腰问好的声音,一座稍逊于王顶的金顶停靠在了一旁,金顶轻轻落下,里面的主人正是南泽权倾朝野的议政府首席大臣领议政朴普,这位从父亲手中接下权柄的中年人虽然没有他父亲极深的城府,但是他对权力的控制欲望和不简单政治头脑也足以支持他坐稳这个位子。他微微抬手制止了急忙向南王汇报的小内侍,然后恭敬的站在轿外弯腰行礼,“启奏我王,西军行进已经一夜两日,臣下方才召集议政府的下属问询,俱称军卒都已困倦不堪,所乘灵驹也已疲倦,东王的血刃想必早已传到其余三国,此刻哨骑也没有三国的消息,南泽日夜赶路已经领先他们大半,东南两国相距最近,所剩路途也不过两日,更何况我王尊贵之躯,万乘之金,一路颠簸着实辛苦,是否请我王和军队稍事休整,暂缓疲倦,而后一日千里呢?”南王的金顶之中一片寂静,片刻之后,金顶之中传来声音,“前方再行五里便是古林的尽头,那里地势宽广,让哨骑飞马传令,全军加速行军,到那里休整,劳烦领议政陪着本王车马劳顿,请再忍耐一会,我们到了那里再行休息。”“轿外朴普的腰弯的更厉害了,”能陪我王远征实乃臣下的大幸也是臣下的职责所在,臣下敢不操劳,只是我数万西军仅凭血刃便倾巢而出,是不是有几分冒险,我王可否让先军营派哨骑提前侦查,这样方可保万无一失,也让我王早有准备。“”不必了,你让各位将军严密监察各营,不能有一人掉队和擅自出营,诸国均有言在先,血刃即为最高盟约,我们必须尽快赶到东嬴,领议政辛苦了,还劳烦大人让王城的粮草接济及时供应,有劳了。“朴普刚到嘴边的话就这样被南王最后这句”有劳了“噎了回去。老谋深算的朴普好像嗅到了一丝不安定的气息,悻悻告退之后他重新回到了自己的金顶之中,不一会儿先军营的将军朴屠便来到了他的金顶之中,”你待会去派先军营最快的哨骑乘休整时混乱的档口抹黑溜出去,让他们乘灵驹,一定要在大军到达之前将东嬴的消息给我带回来,我感觉这次出征并不简单,南王好像在隐瞒我们什么东西,说不定他和东王阴谋要借东部的力量对我们在西军中的势力下手了,要是待会南王的戍卫队巡查军营就说这几个兵在你休整的帐篷里报告军务,记住,一定不能让南王起疑。“’放心吧大哥,弟弟会办好的”朴屠沉稳的允诺,之后快速跳下金顶,跨上一匹壮硕的灵驹”青鬃“向先军营疾驰而去。
夜色越来越浓重,明亮的月色逐渐收敛了光芒退到一片薄薄的乌云之后,强行军五里之后军队来到了一片宽广的草地,稀疏的高草早已被大军的铁蹄压成了泥泞,一片喧闹和嘈杂的声音在空旷的草地上升腾,炊烟袅袅,人喊马嘶,兵戈相撞发出的清脆响声让这里顿时充满了生机。在一片稍大的空地之中,娇贵的左议政王易人王大人此刻早已被军旅的劳苦折磨的痛苦不堪,在金顶之中一边咒骂一边气急败坏的督促下人们赶紧收拾行李,准备饭菜和睡觉的软榻。火急火燎的佣人们顿时忙做一团,七手八脚的准备稍后的休整。营火升起时一阵袅袅婷婷的青烟慢慢将整个营地笼罩,左议政这边的火光尤其温暖,这位贪图享乐的大人是权力仅次于领议政的南泽权臣,虽然他没有朴普那样出色的政治头脑和灵活的交际手腕,但是在抨击异党,敛财享乐,心狠手辣这方面不要说是在南泽,就是在整片大陆也鲜有人与之比拟,至于在南泽的朝堂,除了领议政和南王,他更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他的下人们自然也是明白这一点,所以这里的营火烧的比别处更旺,帐篷也比其他地方更加舒适温暖。正当一切都安定下来之后,这座暂时军营也渐渐停止了喧闹,左议政的营地四周五百个精锐的西军在这里驻扎,很快这里可能就会响起王大人如雷鸣般的鼾声。满月终于摆脱了乌云的阴影,涨的饱满的月光让这里颇有几分诗情画意,银光皎皎,白银般的草皮像银灰色的绸缎一样在月光下滚动,月色越来越亮,也越来越红,先是丝丝的淡红色,然后越来越沉重,凝结在了一起,就像被铜色的巨斧干净利落的砍下头颅之后颅腔内喷薄喷涌而出的血水浸泡过的一样,月色开始如血了,一阵凌冽血腥的疾风掠过,不等西军们警戒四周,平日里见惯了杀戮和头颅的战马甚至还有灵驹都开始嘶鸣恐惧起来,在他们饱胀的瞳孔之中仿佛有一个收割战争的死神悄然降临,月光之下,一头硕大无比,巨石一样的雄虎从树林中窜出,墨紫色的身躯在月光的照耀之下显得格外醒目和威武。训练有素的西军很快从睡梦中惊醒并列阵以待,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凶悍的野兽,在他看似冷漠威武的外表之下更有一股嗜血的狂热在涌动,玄虎并不理睬严阵以待的西军,而是轻轻一跃,或者说是冲撞过去来到了左议政的营地旁边,佣人们早已被吓得呆若木鸡傻站在原地发抖,玄虎对此并不敢兴趣,只是漫不经心的走到那座帐篷前面,一声狂暴的虎啸,秋风扫落叶,五六个壮汉打下去的桩钉固定的帐篷被连根掀起,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中,里面却只是一团上好的蚕丝锦被和一些衣物。“快快快!先军营的将军朴屠已经策马赶到,五百个守在一旁的西军已经将这头怪物团团围住,发抖的手紧握的雁翎枪闪耀着寒白的月光,众人心下稍安,而左议政王大人竟然是因为在金顶之中等的不耐烦而昏昏睡去,下面的仆人都知道叫醒熟睡中的主人会有什么苦头吃所以只好心惊胆战的守在金顶周围,谁也不敢睡觉。而帐篷里自然也没有人去住了,正当朴屠准备下令投枪的时候,不知道何时起玄虎的头顶已经赫然站立着一位白发飘飘的男子,饱满结实的胸肌和魁梧的身材被一件金带镶边的黑色宽袍包裹全身,挺拔宽阔的身躯之下是隐隐浮动的杀气和凌人的骄傲,左手轻提一把大剑,四尺八寸,金黄镶边,赤红居中的剑身,配以金铁打造的剑柄,“太康剑!”你是项御天,日魇的主人!朴屠发抖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啊!他他他就是项御天,那个死神和命运的主宰“五百西军的眼睛里顿时出现了从未有过的胆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