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肋骨被打断了。”
“我只是脸上被打了几拳。”
杨乾仪头一回看见这样的人,受了伤不去医院,而是念念叨叨着阿贞,看他痴相确实为情所困。无奈啊,杨乾仪撮了撮他的腰,一击后黄广泽倒地不起。
其实黄广泽不是非要去找阿贞,他是害怕杨乾仪,下意识念叨一个让自己安心的名字,杨乾仪本以为救下的人,是个敢于抗争的人物,但好像想多了,不过以他为突破口,应该能问到一些港府内的形势。
“真难得,你听得懂我的话,祖籍哪里啊?”
“不知道,我的父母没有告诉过。”
黄广泽小心回答,他好不容易喘过气,明白自己受伤不轻,也不敢再忤逆眼前这人的意思,杨乾仪却认为是对方紧张过度,眼下开始放松了,看来谈话有用,随即大笑,自嘲了一句。
“幸好你能听懂,不然我就不知道怎么交流了,除了扑街仔,只会一句咩啊,咩啊!”
“咩啊!”
黄广泽也懂了这个冷笑话,笑了笑后咳嗽不止,看来是引发了伤势,杨乾仪凝重的询问道。
“去医院吗,去看看吧?”
“医药费很贵的,而且那帮人就是开医院的,九龙街,甚至整个港府,他们哪里都有生意做。”
杨乾仪点点头,他也没钱,港府也不收粮票,随手拿出一卷羊皮纸,抖开后俱是银针,针灸是国粹,黄广泽半信半疑,却不会排斥,几针下去,他感觉轻松很多,两人再度闲聊,谈及来历,杨乾仪隐去真实目的,只是将那些人的生意说出,黄广泽听得牙根直咬。
正巧这时汽车开过,雨也不大了,杨乾仪估计是那些帮派的人逃走了,转头看向黄广泽,后者指了个方向,杨乾仪去寻觅了一会,推出了一辆自行车,也行吧,对着黄广泽说道。
“你来骑车,两个轮子的交通工具我都不会,别担心,我站你肩膀上,哎,你跑什么,我还没上车呢!”
晚风清凉,吹的黄广泽身体麻木,他感觉不好,体内有伤,蹬脚踏板时会疼痛难忍,至于肩膀上的那个人,有些神奇,黄广泽觉得不重,没有重量,比一张纸都轻,但杨乾仪稳稳当当的站着,好男儿志在四方,他昂头挺胸,看着远方。
自行车不紧不慢,在后半夜驶进市区,杨乾仪本以为他会回家,但这个年轻人在某处路口思索片刻,咬牙蹬了回去,最终带着杨乾仪来到一处小洋房。
地段不错,附近都是高楼大厦,唯独仅有这个老旧的小洋房,如按当年回望,也是绝代风华,可惜谁也承担不了岁月的泛黄,黄广泽快步上前敲门,低声与开门人商谈,杨乾仪闭眼倾听。
“阿黄,你怎么这么晚上门,你的脸色……你受伤了?”
“阿叔,今晚我是回不去家了,留我躺一晚吧,受伤的事情,只能求梅姨帮忙。”
“嗯……好,好吧,你先进来,后面那个男人是谁?”
杨乾仪不等黄广泽介绍,大步流星上前拨开他,手掌一按,颇为蛮横的推开了房门。
“扑街仔。”
“你,你……”
房门后的中年男人气的指向杨乾仪,可终归受限于性格,亦或是对方的强势,忍耐下去,但手指却小倔强般的放不下去,黄广泽脸色不好,欲说无话,叹了口气后,挪步进来。
杨乾仪进屋后却没太多冒犯,只是打量一番,这个中年男人居住在一楼,但大厅内不见太多属于他的物品,途径楼梯,又有些许余香残留,不难猜测他仅是门房。
门房大叔把话说定了,他们只能窝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黄广泽已经小心躺了上去,杨乾仪取出银针,再次为他医治,把门房大叔看得一愣一愣,几次想开口,还是忍住了,他活了这么多年,就算不懂,见多了也知道不能好奇,这个中山装小子肯定不好惹。
“阿叔,别管我们,你去睡吧!”
“以前我早躺下了,今天不行,梅姐出去了还没回,听说是姜sir请了她去吃饭,不过你们在大厅,我可以先回房坐着,要是敲门声响起,都机灵些。”
门房大叔进屋后随手关了门,杨乾仪得以开口问话,过问的事情,却是以黄广泽为起点,他为何去招惹所谓的青龙帮。
“急急如律令!”
杨乾仪一口气吹散了符纸燃出的青烟,黄广泽被青烟?脸,顿时迷糊起来,开口闭口的话不经大脑,极为可信,而他的回答,却是以一个故事开始。
幼时的黄广泽有梦游的习惯,某一天夜里,他醒来时站在一片草地里,辨别不清方向,砍杀声传来后,他躲在草丛,居然被另外一个躲避追杀的男人发现,那是一个浑身伤口,流血不止的人,活不了多久,痛苦的脸却在看见他后有了笑意,开口轻呼两个字。
“师弟!啊.”
“急急如律令!”
杨乾仪点燃了第二道符纸,让眼前的人平静下来,不至于吵来屋里的门房,迷糊之间,谈话继续,再往后便是这家的主人,苏梅,她的父亲就是黄广泽见到的男人,他在三四岁左右见到的人,在二十年前就死了,这话说出来谁也不信。
听到这,杨乾仪编排了下年数,以眼下倒推,竟然是四十年,五十年代左右的事情,那会战乱还没有结束,作为租界的港府也不好过,民不聊生,其中帮派林立,能者辈出,当是乱世生英雄。
青龙帮的大首领,那会也不过是二十多岁,闯荡未久的小辈,苏烈龙则是民间首推出的第一高手。
嘭的一声,大门打开,打断了黄广泽的叙述,杨乾仪略微思索,原来如此,主人哪会没有自家钥匙,若再有敲门的,该是敌人,此刻大门被一个黑色皮衣的男人推开,他鼻梁高挺,脸上皱纹显得沧桑不少,实际他才不过四十多岁。
“看来你家来了客人,阿梅。”
“哦,是谁?老刘呢?”
两人充满警惕,后者便是苏梅,红色披肩白色连衣裙,保养得不错,单从声音判断,都是干练的人,杨乾仪指了指里屋。
“我让他睡觉了,这个黄广泽受伤了,你们有办法送他去医院治疗吗?”
“我看看。”
他们都听懂了,有些年纪的人还没有忘记这些,随后急忙过来察看,苏梅最先关心的是黄广泽,姜sir第一眼锁定的是杨乾仪,下意识看向另外一人时,这一看不要紧,苏梅惊呼,姜sir抢先拔枪,杨乾仪冷冷看他,他感觉怯意。
“是你,啊,是您,怎么可能呢,您不是被,我是不是……可,您怎么就在这,不可能有假,一模一样,您和当年一模一样啊!”
苏梅拉着杨乾仪,相比于迷惑的姜sir,杨乾仪则是想到了奇侠的话,或许里边有着什么自己的事情,他曾忘记的事情。
“你认识我,那你告诉我,我是谁?”
“你是谁,你会不知道吗?阿梅,你是不是认错了什么人?”
“不会错的,虽然我那个时候才五岁,但是我记得很清楚,您是我父亲的师傅,教导他练武,和他一起镇服了许多帮派,可是在与青龙帮的对决中死去。”
苏梅的话令在场的人震惊,姜sir是苏梅小时候的玩伴,他知道的事情不如苏梅多,可是他记得苏梅的父亲一开始并不会武功,是一个人教导他在短期之内,就踏入了无敌,那些帮派的大佬低人屈服时,他还会把苏烈龙当做人生榜样。
苏烈龙死去多年,杨乾仪却活生生站在眼前,怎能让苏梅不意外,而对于杨乾仪来说,这个女人愈发可疑,只是在即将冷场时,回过神的黄广泽开口了,他其实听得到刚才对话,符纸的药效一过,聪明的智商占领高地了,急忙询问。
“那你就是我的师傅,我是苏先生的师弟。”
“很奇怪的逻辑,你应该是因为幼年经历才会知道苏烈龙这个人的吧,他和你只是碰了个面吗?”
“他给了我这个东西,嘱咐我将来某一天,会有人来打开它。”
黄广泽拿出了一块玉石,黑白阴阳鱼,金字道纹刻当中,杨乾仪莫名触动,运功后接过玉石,旁人感觉不出,仅仅只有杨乾仪身在其中,眼眸中,一个人影打过一套套姿势,千百遍后,杨乾仪烂熟于心,可在外人看来,不过是他呆愣了几秒。
杨乾仪沉思片刻,随即要求苏梅讲讲这些年的经历,后者听来,这个人的语气方式与记忆中别无二致,便倒豆子一般将这些年的苦倾倒出来。
同样的夜色里,某栋规模颇大的医院,灯火通明,可唯独在急诊手术室的走廊,漆黑一片,宝马车队自外围驶来,沿途行人一应驱逐,这么晚了,常人当然不会在外遛街,而当车队中心的座驾后车门开启,一个头戴面具的男人走了下来,帮派众人低头跟随。
他进医院大堂时,那帮守夜值班的医护人员都被逐出,随即一楼大厅关灯,一层一层的光亮消失,最后整个医院漆黑一片。
“噔,噔,噔……”
“老大,您来了。”
急症室外的长凳上坐着一个美女,二八年华,眼神犀利无比,原本在闲暇画画,此刻听闻了男人特殊鞋子发出的独有声音,立马收敛了懒散,睁大眼睛在黑暗里寻找,男人却早就来到她身边,走到后方的急症室门口,但还没进去。
“怎么回事?”
“是鹰王,他重伤后被送来医治,我也是接到手下汇报才赶来这里。”
“什么人做的?”
美女立马扯下一张画,那是她按照手下描述画出的人像素描,在她经过学习后画出的人像,准确率很高,青龙看了一眼,把它撕烂了,突然的暴躁让美女大叫,她被气势所吓到。
“看来他还活着,鹰王这才舒服了几年,身手就退步这么多,呢?急症室里怎么没有光,手术结束了吗?”
“这我不好回答。”
美女松了口气,拍拍手,手下拉着一个大夫过来,青龙看着这个红毛洋人神色不满的说着sorry,明白了什么。
“我花钱养着医院,不是让你们抢救都不做!”
青龙说完一拳打烂了他的头,美女拿纸擦着身上污渍,接过青龙的话埋怨道。
“老大,他们看见鹰王伤口就准备走了,要不是我在,他早就从急症室推进火化场,现在鹰王还在里面,还有口气。”
“他还有口气,是想活着见我,好吧,他对我还有用!”
青龙走了进去,外面的人识趣离开,片刻后整个急症室似乎更加的黑暗了。
小洋房的灯光也被杨乾仪关闭,姜sir乘车离去,黄广泽在沙发上陷入梦境,只是梦中的他表情狰狞,哪怕是梦中的故事,也不美好吗?
杨乾仪最后看了一眼楼梯,随后在凳子打坐沉思,依照此前谋划,明天由苏梅领着黄广泽去一家私人诊所治疗,那位医生虽然六十多岁,技术反而更加高超,姜sir被黄广泽央求着替他去寻找阿贞,而杨乾仪自己,他明天要去医院。
仔细想想,谋划没有错误,恰好身体精神也调整到了最佳状态,杨乾仪翻出玉石,长吐一口浊气,一掌打在了黄广泽的额头上,玉石微微发出光亮。
哼,什么噩梦,黄广泽最大的机遇来临,梦中的他越发想要,梦中的故事也渐变为爽文。
“滴铃铃,滴铃铃!”
一只手按在了闹铃上,停下了它不停歇的闹腾,老刘躺在床上,脸上有了丝满意的笑容,姜sir看了一眼杨乾仪,苏梅半是微笑半是无奈,她也不曾见过老刘如此慵懒。
杨乾仪慢慢把右手伸向老刘的耳旁,两指微微弯曲,一个响指打出。
“啊……”
“老刘,别紧张,我们等会出门,你要看家的。”
苏梅安抚了这个老人,老刘茫然看着四人,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杨乾仪朝着其他人使了个眼色,时间确实不早了。
姜sir一路驾驶车,有他做保,路上会安逸许多,苏梅指引着汽车驶入另外一处居民区,这也是片劏房,她高高指向了某一层,杨乾仪记下了坐标,待她们二人下车后,姜sir继续开车,他们下一站是医院。
“你为什么会想到去医院?”
姜sir闲聊着,杨乾仪轻叹了口气。
“那个什么鹰王,他的几栋房子,你都知道位置,可不一定能找到阿贞,所以,最好去当面问清楚。”
“你不是说昨天的淤泥地里,他被你打伤进了医院,喔!”
在杨乾仪手指的提示下,姜sir终于发现车窗外那团黑烟,上面有张鹰王的脸,黑烟一直跟着他们,虽然没有做出什么威胁,可是车子依旧急停了下来。看着姜sir惊恐的表情,杨乾仪无奈了。
“昨天我一刀切开了他的肚皮,现在有它指路,我走路去医院,你放心些去找阿贞。”
杨乾仪刚关上车门,姜sir一脚油门到底,飞快的闯过了红灯,离开视线范围。
“哈,谁给你的道行呢?”
一掌打散了黑烟,其实不用指路,抬头看看,正午大好时光,朗朗乾坤之下,唯独右方不远处,莫名多了黑云,凭空就暗了好几个色度,露出轻蔑的眼神,杨乾仪不紧不慢的走去。
踏进乌云下的阴霾范围,温度骤降,杨乾仪抖擞了一会,晶莹剔透的粉被震出,散落地面,那些是汗水冷冻后的冰霜,真是有些夸张了,杨乾仪继续步行,沿途黑白分明,不见其他色彩,医院门口外,停列着许多豪车。
“一拳下去凹痕这么深,连铁也被侵蚀,硬度发生了改变。”
收集了足够的信息,杨乾仪快步走入医院,仅是大厅就已经昏暗到无法看清,猖狂肆意的大笑响彻在他的耳中,耳膜震得厉害,正在此时,身后大门自动关上,不犹豫,上楼。
杨乾仪的果断,是因为他觉得故弄玄虚的人,不会一开始就无他交手,而且虽然眼前黑暗,但那不远处还有更黑暗的地方,依照医院大致楼体的结构,应该是楼体,由此上楼,摸索着墙壁,在第二层,他失去了嗅觉,鼻子冷到冻僵,不停留,再上楼。
不知过去多久,杨乾仪来到了最黑暗的地方,他失去了所有感觉,仿若木头人一动不动,又像行将朽木的人,呼吸也在减少,自黑暗中,有一个物体在靠近。
那是从六楼,也是医院最高层的急症室里出来的人,他还是个人吗?不知道,但是为了方便写下去,我们还是接着叫他鹰王吧。猎手已经等不及想要开饭了,杨乾仪无法再进一步,如果他能上的了六楼,鹰王或许还会认真对待,但他不剩多少本能,思考亦是丁点没有,于是被吸引下来。
“嗷!”
鹰王猛扑向猎物,血盆大口散发出来腥气和刺鼻恶臭,宛若化工池,杨乾仪失去感觉,没有闻到,但是生死存亡,人却是有第六感,它玄之又玄,乃是人体的奥秘,下意识的,杨乾仪手指抽动,随后指缝间流出光亮。
常见的手电筒,滑动开关在两侧,电池供电,锌铝合金的外壳极为坚固耐用,下车前,杨乾仪从车里的收纳盒里拿了出来,此刻有了大用,鹰王哀嚎着暂退,环境的压制下去了。
杨乾仪感知恢复,只是仍被压制,还好他另有法器,一个便携录音机,打开后磁带转动,道音袅袅,清洗着他的耳膜,也清净着他的心神,情绪好转起来。
鹰王反倒受不了这些,猛扑而来,看他姿势也知道仅剩本能,好比动物。杨乾仪一脚踢去,硬如铁,继续强撑怕是会骨裂,借力后跳,拉开距离。
不依不饶的鹰王继续冲击,杨乾仪手电筒顶向前方,照亮了这个斑驳陆离的残躯,哼,肚皮上的伤口都没有缝合,漆黑一片蠕动着什么。
利爪扫来,鹰王想要毁了手电筒,杨乾仪今时不同往日,诸多招式预演了千百遍,侧身靠近,弯躬背摔,千百斤重的东西,杨乾仪以自己为支点撬动,地板震颤,压塌,摔至第三层,半空中杨乾仪再踹一脚,远些,尽力让它落地再远一些。
鹰王挣扎起身,杨乾仪全力一靠,肩顶肘抵,挤得对方失控倒下,砸塌,落至第二层。
“啊!”
杨乾仪怒吼,快一步落下地来,拳掌轰击,连续不断,让那怪物进退失据,偏偏鹰王不想再倒下,推搡下一步步后退到了窗台边,轻微闷声,那是杨乾仪体内气血翻腾到了极点。
“兵!”
真言出口,最后一次,杨乾仪先前的推击尽数打中对方死穴,所谓死穴,就是关节脆弱皮层纤薄血管密集的地方,上半身那个几个死穴都出现了裂痕,这最后一击,更是打在胸口,那条伤口两侧,骨骼碎裂,随着它撞击在墙壁,墙壁也脆如鸡蛋壳,龟裂瓦解。
它飞出墙外,胸口散出肉眼可见的碎块,是的,那都不是血肉,干燥的躯块罢了,可是,杨乾仪看着面前的黑雾人形,那是从躯体内挤出来的东西,顽强的不想要离开,拼着胸膛受伤,杨乾仪再次把手电筒顶在了它的头上。
随着光线照耀,无形的黑雾也变得触手可及,恰好它张口要啃食面前之人,杨乾仪反手掏出录音机以更为强横的姿态,硬是塞进了它的口中,以莫大气概,按进深处。
“唔……”
凄厉诡谲的声音,那是人形黑雾的绝望,不同于杨乾仪来时听到的猖狂,它手忙脚乱,再次把手电筒也砸进它嘴里后,杨乾仪大脚一踹,哪怕前方是断崖,他也要把这玩意弄下去。
像是踢中了,人形黑雾被踹飞到了半空,又像是没踢到,杨乾仪紧接着穿了过去,与手电筒,录音机一同在半空失去重心,掉落下去。好在是二楼,仰头后翻,视线却一直锁定在上方,不会错的,杨乾仪重重砸在豪车上,擦去嘴角红渍。
“魔气留形。”
啪嗒,手电筒,录音机落地粉碎,杨乾仪走下车顶,逃离此地,刚才所谓黑雾人形,不是鹰王,他的躯壳被占用,以魔气留形为能量,提供给他支撑,地利不在我,杨乾仪加快步伐,而在医院的监控室,青龙看完后满意的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