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异世的时间已经过去一百余天。陈近之一面像仓鼠一样储备各种物资,食物、皮毛、柴火以及其他的材料、工具,一面积极地适应自己的变化,每天坚持跑步练剑。
往返码头他觉得不过瘾,又开始往上游发展。他在小河上架了一座牢固的木桥,将前往盐洞的路修整拓宽,二十多里的路程他带着断离只半个小时便跑了个来回,刚好达到热身效果。
那把木剑早已被砍坏,现在又换了一把更粗更重的,被他舞得密不透风,水泼不进,渐渐也有了些章法。
这一日,陈近之采完野果回到住所,只觉得浑身奇痒无比,上下左右挠的放不开手。
“坏了,怕是碰到什么过敏源了。”
天气越来越热,这些天无论上山下河,他始终赤裸半身,皮肤晒得漆黑,还得意的认为自己铜皮铁骨。他的皮肤的确越来越结实,一般的荆棘木刺都划不破。
奇痒难耐的陈近之翻出携带急救包,里面是生存节目的急救物品,吃了一粒抗过敏药。
半个小时过去,却丝毫不见好转,反而痒得越来越厉害,皮肤下就如有无数的虫子在爬。
过敏了要尽量不去挠,否则一旦抓破皮肤,就会使得更大面积的皮肤受到感染,导致留疤的后果。
但是他全身无处不瘙痒,实在控制不住,最终还是给他挠破了皮肤。
皮肤一破,只觉得破皮的地方舒爽无比。仔细一看,皮肤并没有流血,老皮下面竟然是一层细腻白嫩的新皮。
沿着破口撕开,老皮没有丝毫粘连,面积越撕越大,脸上、胸前最后就连手心和脚底板都褪去一层老皮,此时的他就像一只蝴蝶,正经历破茧而出的蜕变。
跑到湖边一看,陈近之顿时惊呆了,只见湖中的自己,宛如时光中逆流的游鱼,已退去岁月铭刻的沧桑,重新回到了十六七岁的青葱年华。
越活越年轻,多少人梦寐以求。执拗的人使用各种方法抹除时光的痕迹,终究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心理安慰罢了。时光从不饶过谁,它的洪流一到,一切的挣扎都将被通通冲走。
但现在发生陈近之身上的,却大大颠覆了他的认知。
“难道这就是来到这个世界的新手大礼包?”陈近之心里疯狂吐槽。
把我送到某个王公贵族家里,做个官二代或者富二代,当个混吃等死的米虫多好。
再不济做个家境衰微的落魄子弟,初来乍到就被人鄙弃退婚,也能让人发奋图强,干一番弱者逆袭的惊天事业。
但把我发配到这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整天与野兽为伍,还把我变得更加年轻,这是嫌我孤独得不够久吗?
“老白,这是怎么回事?”陈近之回头看向树荫下的巨狼,却见它已起身走近,长吻在空气中嗅了嗅,露出疑惑的神情。
“喂,你这是什么表情?”陈近之心里一惊,连忙站起身。
巨狼恍如未闻,沉下身开始朝他呲牙低吼。
这是要发动攻击的前兆,陈近之吓得魂飞魄散,他跟这头巨狼可没亲近到把攻击当游戏的程度。一边连连后退,一边心念电转,“难道因为脱了层老皮,模样和气味出现了变化,它不认识我了?”
“喂,每天的炭烤排骨你吃撑了吗?你别翻脸不认人啊。”
巨狼哪里听他理论,继续向他逼来。
“断牙——”
一脸懵逼的断牙从狼舍里探出头来,看到一人一狼在一起,圆滚滚的身体前后耸动,跑了过来。
看到它过来,陈近之松了口气,“还好我的声音没有变化,断牙还认得我。”
可没想到,巨狼回头一瞪,断牙立刻蹬腿急刹,惯性还让它连翻两个大跟头,然后哼哼几声声夹着尾巴溜了。
巨狼再回头,看向陈近之的眼神带着戏谑。
“沙钵大的拳头见过没有,再这样我可不客气了!”
这头狼今天不知发什么癫,陈近之有些生气,心底也有一些战意缓缓升起,他一直想看看巨狼到底是什么实力。
随着实力不断提升,陈近之目前也不清楚自己到了什么层次。一开始巨狼总是送了猎物就走,后来吃了他几顿烤肉之后,就留了下来。除了打猎进食,其它时间都在住所附近。
巨狼从不进房子,陈近之送的食物它吃了也不贪口,平日里一人一狼相处得还算默契,就连断离都适应了它的存在。
“究竟出了什么问题?”陈近之想不明白,也来不及多想,因为巨狼已经扑了过来,一张满口尖牙的血盆巨口当面袭来,他立刻就地横滚,电光火石之间避开了这凶猛的扑咬。
狼口合拢犬牙交错,咔的一声在他耳边炸响。这要是被咬住了,当场就得尸分两半。
巨狼反应十分迅捷,扑咬未中,立刻侧头追咬。陈近之反应也不慢,躲开狼头不退反进,一手按住狼头,照着狼头就是两拳。
“铜头铁骨豆腐腰”,头盖骨是狼最硬的部位,两拳如同打再铜墙铁壁上,震得陈近之手臂一阵发麻。
巨狼侧着脖子被他死死按住,身体没有摆正不好借力,一时挣脱不开。
陈近之趁机猛向狼头挥拳,却见一道白影从侧面卷来,只好改拳成掌一把格住。
白影正是坚若铁鞭的狼尾,狼尾呼啸反剪而来,虽被小臂牢牢挡在一尺之外,但尾尖上的几缕狼毫却绕过小臂,直直扫在了陈近之的脸上,立刻泛起几道血印。
身前的巨狼借着这一剪挣扎起身,狼头终于摁耐不住,陈近之只好向前一步踏在狼头上,双脚在巨狼背上点了两点,腾空稳稳地落在巨狼的正后方。
巨狼立刻转身呲牙怒吼,一人一狼针锋相对,陈近之一摸火辣辣的脸颊,只觉几道淤肿隆起,心中勃然大怒。
“老子刚做了拉皮手术,你就要毁我的容。”
不等巨狼再次扑出,首先欺身进步,双腿连环踹向巨狼,气势一往无前。
巨狼紫眸中戏谑终于消失,转而变得幽深肃穆。只见它人立而起,双爪从陈近之两倍有余的高度,带着万钧之势扑了下来,牢牢按住了陈近之踹出的小腿,接着一口叼住一摆,就将陈近之丢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十余圈才将将止住。
晕头转向的陈近之摇摇晃晃地爬起身来,只见地上已多了一道三十来米长的划痕,折倒杂草无数,那头巨狼正立在原地远远地注视着他。
“太强了!”巨狼不会弱,他心里早有预料,但这一下让他感到巨狼不止是强,而是强得离谱。
对面木屋的墙根上斜依着一柄木剑,那是平日锻炼的武器,此时正好被巨狼隔开。
实力相差太过悬殊,陈近之赤手空拳,左顾右盼连根木棍的都没,心里暗暗着急。
巨狼回头看了一眼木剑,裂嘴朝着陈近之低吼一声,似乎已经心神领会了他的心中所想。
只见它用尾尖在剑柄上一拂,木剑就被高高挑起,在空中划了个圆弧来到狼头上方,被它一口叼住了剑柄,犹显狰狞。
“巨狼希夫!”
惊掉下巴的陈近之又立即反应过来,那是他削的一把木剑,不是什么大宝剑。但这也太通人性了吧,这决不是一条普通意义上的狼!
“砰——”
狼头轻轻一仰,木剑被它丢到陈近之面前。
巨狼一系列动作让陈近之看得眼花缭乱,他已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了,只在心里想着,“这是要我和它公平一战?”
“那就战吧!”逃跑是最次的选择,这狼这么强,逃跑也是枉然。
战意越来越浓,陈近之平举木剑一步步上前,弓步扭腰用尽全力一剑刺出。巨狼半步不移,一爪探出,后发先至将剑踩在脚下,狼头只是一摆就重重撞在陈近之肩上,草地上又是一条二十多米的深沟。
陈近之爬起后,拖着木剑再次跃起冲锋,凌空反握剑柄,狠狠地插向巨狼。巨狼仍然不动,张嘴一口咬住剑锋,连剑带人顺势将他狠狠贯在地上。
躺在地上的陈近之只觉五脏已经移了位,但獠牙巨口又在视野里急剧扩大,连忙一个懒驴打滚横移躲避,却又被咬住小腿丢出几丈外。
连连被丢出来的陈近之,这才想起查看伤势,一通乱摸,却发现只有腿上有几排清晰的牙印,全身上下连皮都没有破。
巨狼与他对战,却未伤他分毫,陈近之顿时醒悟,这并不是生死之战。
“既然这样,那我就更要拿出真本事了。”不明不白地被虐待半天,陈近之大为光火,战意更浓,此时要不敢拿出全部的本事来,岂不是要被看扁了。
挽了个剑花,陈近之虚步向前,双手握剑横举。一刹那,只觉四周风声水声、兽吼鸟鸣突然嘈杂无比,顷刻间声音又依次消失远去,世间一切渐渐化作虚无,除了手中的木剑和眼前的白狼,一股凌厉的气势磅礴升起。
终于,他动了。只见他飞跃而起,双手擎剑凌空劈落,剑刃切开空气,啸叫着直逼狼头。
巨狼双瞳微缩,眼底现出些许赞许,不待木剑掠至,轻轻撤出一步,一道残影留在原地。
木剑以毫厘之差错过狼头,在地上劈出一道两尺深坑,土石飞溅疾射,却不见一粒沙尘落在巨狼身上,仿若隔了一道无形的气墙。
此时陈近之状态微妙,无敌无我,只管舞剑不看结果,他本无剑招,此刻更加不拘一格,一剑劈空立即错步推剑,剑锋横斩巨狼下盘。
巨狼又是探出一抓,在剑锋上微微一点,磅礴的剑势戛然而止。陈近之当即改推为挑,剑尖直指白狼咽喉。白狼横移半步,几乎贴着剑尖让开锋刃,陈近之上步换手,抓住剑柄顺势斜劈……
巨狼或闪或避只做被动防御,恰到好处地进行配合,陈近之感到得越打越顺,酣畅淋漓。
一时间,剑影乍起,点、砸、削、刺、挑,切、挂、劈、抹、撩,招式连绵不绝,带起罡风阵阵,卷起漫天枯枝败叶。
剑影笼罩下,巨狼灵活游走,如空中游龙起舞,上个白影未消,下个白影又起,飘飘忽忽,渺渺不定。
一闹一静,一刚一柔,对比极为鲜明。转眼间,从草地到树林斗了数个来回,相互已交换七十余招。
不过这已不算招式交换,实际上巨狼始终没出一招半式,陈近之越打越是心惊,任他倾尽全力,都不曾沾上巨狼半分皮毛。
这一分心,就离了那微妙的心境,他一招剑势用老,木剑来不及收回,劈在一颗合抱胸围的大树上,木剑像切豆腐一样切入树杆,剑刃穿木而过,纹理尽碎,不堪重负,断成数节。
握着半截剑柄,陈近之呆呆地说不出话,巨狼上前用尾尖在树杆上轻轻一扫,这颗四五十米高的参天巨树就这么轰然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