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解释清楚否则我们将此视为挑衅。”胡渠双目死勾着白马,有一种成熟男性特有的威严。他举起右臂,手腕上的大大小小的手环散发出纯正且不刺眼的金光,以手腕为中心上下剧烈抖动,乒乓作响。
白马握着苹果的那只手悬在半空中,迟迟不知道下一个动作该是什么。“不……我可以解释的,请听我讲。”白马慢慢缩回了右胳膊,左手向前做了一个格挡的动作。白马又补充道:“我的确见过这只黑山羊。”胡渠顺势右手掌向上一抬,白马脚底的土地里窜出三枝细细的藤蔓朝前捆住了白马的双手,然后上前将三枝藤蔓连根拔起拉着白马进了屋,不容他多言。
“不,是这样的,我,是的。我昨天早上在我家门前的马路上见到了三只黑山羊,有两只撞了车,剩下一只被我塞了苹果来保持气道打开,我是为了救它啊。在我把它交给救援队之前它还好好的啊。”白马以极快的语速解释道。
“你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小茹冷酷地直戳道。
“我可以问一问你们山羊丢失的具体情况吗?我一定可以把它们找回来。”白马自己心里也没底,只是因为藤蔓绑着他的手太疼了他才这么说。
一旁的田姚夫人不识情况地凑上来问道:“好孩子,要喝茶吗。”胡渠给了她一个凌厉的眼神,田姚夫人便退了下去。
斯汀打破沉默说道:“昨天早上我们都在屋里编服布,外面下着大雨,雨停后大家都出门一看发现全山羊皮的黑山羊都消失了,没有任何盗窃的痕迹。几分钟过后我们家的那只黑山羊就以那副摸样突然出现在了栅栏里,我们不知道这是一种挑衅还是警告。”
白马继续问道:“丢了的只有山羊吗。”
“也不是,神木林的一颗古木被连根拔走,上面的猴子也无一幸免。”小茹补充说,紧接着,她从上衣兜里拿出一把没有剑的剑柄,她轻轻一抖,从剑柄冲出来一把一米长的长剑,闪烁了一秒金光,然后指向白马。“昨天我在神木林发现你就觉得你不对劲,正常人哪会不戴面具在那里闲逛。”小茹边说边朝白马逼近而一旁的胡渠示意她不要这么做。
山羊,古木,猴子。白马不敢相信这与他昨天的经历如此重叠。白马怀疑地问道:“你们的猴子有人那么高?”小茹一家四口面面相觑,斯汀耸耸肩:“我说过,他对咱的生活一无所知。”
“假如我说,我来了山羊的世界,而山羊去了我的世界,你们不会相信对吧。”白马试探性地问。
“我可以给你们一个交代,相信我,”见他人无动于衷,白马又说道,“可以带我去你们找到我的地方去看看吗?”小茹和胡渠眼神交流后,胡渠发言道:“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这是山羊皮存活下去最后的希望了。小茹和斯汀会跟着你去。”
小茹收好剑走上前,晃了晃胳膊上的手环,取下来一只银质地的戴在了白马胳膊上,说:“这个东西能让你找到回山羊皮的路。”其他人一句话也没说。
小茹歪着头面无表情地思考了几秒钟后说:“斯汀,拿上你的瓦当咱们走。”斯汀动作夸张地向白马指了指手里光秃秃的剑柄说:“对,这个东西叫瓦当。”似乎斯汀并不在乎这一切,已经把白马当成了好朋友。一旁的田姚夫人手掌向前举起,手心形成一个直径二十厘米的金色光圈,慢慢地套在了桌子上的苹果上面,圆圈向内收缩成一个长方形,又带着光芒向上凸起形成了一个金色的盒子,尚且能看到里面还泛红的苹果。
胡渠在壁橱下面的第二层抽屉里翻了翻,把自己不用的一个面具翻了出来,吹了吹上面的灰,是一个只在额头处画了一小轮坑坑巴巴的满月的面具,并示意白马戴上。小茹戴上了她的食人花团的面具,斯汀戴上了他的金太阳面具。二人解开白马的藤蔓,便推着他出了门,田姚夫人在后面悄悄喊道:“早点回来啊!中午吃番茄烩面。”
“为什么要戴面具?”白马边走边问。
“你为什么要去神木林?”小茹目视前方问道。
“找感觉,我感觉我一定见过那棵失踪的古木。”白马说。
“戴面具是因为,森林里的东西都能记住你的脸,他们会靠浮现来找到你的家。”斯汀漫不经心地说道。
三人沿着小道朝神木林走去,小茹在最前面,白马夹在中间,斯汀断后。一路上,左手边是山红草绿,右手边是各种飞禽走兽,全是和白马的认知冲突的:兔子的耳朵可以包住全身,飞鸟的翅膀尖端还长着爪子,四肢很是修长的狐狸……因为一路上白马的盘问,让气氛不是那么尴尬。不一会,就走到了神木林的入口:左右两棵古木夹成修长的入口,下面是一颗躺倒的有两米高的古木,渐渐朝里爬升。
小茹和斯汀无奈地把白马从一根又一根巨大的树须拉上来,他二人倒身手十分敏捷,太过高的地方,就召唤出一根长长的金色带钩爪的绳子,钩爪钩住上面的木头,抓住绳子的一端,然后再收缩绳子飞上飞下,因为钩住的是木头,所以特别牢靠。进入神木林内部,上面是厚厚的黛绿色树叶,下面是树须架起的高层,透过空隙向下望是一片黑暗,近的地方可以看见无数树杈,远的地方都是一层浓浓的黑暗,只有小小的树叶罅隙筛撒下几缕阳光,让原本特别宽阔的空间显得格外逼仄压抑。也极其的阴冷,渗入骨头的不安。安静的树林没有别的声音,只有他们三人的呼吸和脚步声,偶尔能听到几声猴子长啸,倒激起白马一身汗毛。
三人又往前挪了挪,白马每一步都要避免脚被卡进下面的空隙里。小茹说:“就这了。”白马望着眼前的一棵树斜向上的树干,约有三米宽,倾斜角度却只有三十度左右,是他见的第一棵横着长的树。他能认出来那个青苔形成的涡槽就是他昨天坐的地方,他小心翼翼地又坐了下去,摆正了的自己的视角,透过面具的眼睛孔看见得却是一大片难以言表和不舒服的空落落,前面地面的树干像一个“Y”字路口,叉口处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深坑,他十分肯定地对小茹和斯汀说道:“前面这里以前肯定有棵树!”
他右手边的斯汀迅速半蹲了下来,带起了一股潮湿咸涩的风,朝他的木制硬壳面具用食指关节敲了敲,低声快速地说:“别说话,嘲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