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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天恒山迷案

薛镜策马五十里,在天黑之前抵达了天恒山。

他决心帮助胡岳复国,首要事情就是南下一千里帮胡岳找回旧国玉玺,当年亡国的那个色老在南下出巡,把这么一宝贝给了一青楼女子,也不知道那玩意是否还在青楼,又或是被藏起来了,总之在他周游天下的几年,一直有传说旧玺在江南,如今天子收藏的旧朝玉玺,是仿制品,仿制的工匠,薛镜也认得,早几年还救过他一命。

天恒山下,一壶江水,环绕其中,江水河畔起居一镇百姓,夜晚人影闪烁,人们提灯夜行,敲锣打鼓声音从镇子里传出,跨着江水之上,有一座五十米长石桥,桥上热闹无比,薛镜骑马入镇,不想却拦了接亲队伍。

“滚开,别挡着郑家接亲。”

薛镜笑笑,也不恼怒,将马拉到路旁,朝旁人问道:“向来听闻白天接亲,为何这喜轿,要在夜里抬啊?”

身旁一老伯瞥了薛镜一眼,“一看你就是外乡人,我们这正娶则白天接亲,入赘就晚上接亲,新郎入赘,见不得外人,大家也就讨个喜钱,吃完席后,也就不再闹洞房,伤了女子家风水,领了钱吃了饭,和和气气离开。”

薛镜哦了一声,忽然仓惶弯下腰,手在地上摸索什么,再站起来,发现身后人群被一个黑影挤开,他暗道不妙,遇到同行了。于是挤开身旁老伯,翻身上马,冲入人群,大喊:“抓贼啦,抓贼啦!”

很快,薛镜沿江一路追了几百米,那人见形势不妙,也知道两条腿怎能跑得赢六条腿?急忙将薛镜的荷包往后一抛,大喊一声:“死穷鬼!全身上下就两枚银元宝,害老子跳一次江!”

说罢,那扒手翻过河堤跳入江,顺流而下。

“你个狗娘养的,偷东西还有理了?”

薛镜骂骂咧咧捡起干瘪荷包,没钱今晚可没法住店了,天被地床的日子,他早已经过不习惯。薛镜牵着马,溜达一圈,看着人群哄闹朝着北方走,将马拴好,整理整理着装,混入人群,准备讨点喜钱,既然是喜钱,发给谁不是发?自己拿多拿少,都是道喜,拿一人份的喜钱,就祝白头偕老,拿两人份的喜钱,就祝早生贵子,拿三人份的钱,就祝他们来生再会, 薛镜如是想道。

烛灯蜡影,人流攒动往前走,将一座诺大府邸围个水泄不通,家奴忙上忙下,一手抬着烛火灯笼,一手托着木篮,朝人群扔着油纸包的喜糖,人们朝着家丁方向看去,一丈余宽的门匾上写着“郑府”两个字。

薛镜一点点往前挤,很快,郑府门内就传来人群骚动,大家像两边排开,空出一条道,几个家丁抬着一个人往外跑,透过微弱火光,薛镜敏锐的双眼倒是看到了些端倪,这人口吐白沫,印堂发黑,说是中毒八九不离十。

随后,一位穿绿袍的管事带了几个人出来,每人手里都有一吊钱,管事道:“我主年事已高,不便行走,托我来传个话,今日郑家大喜,感谢各位道喜,这是给大家的喜钱,每人领一吊铜钱,分了去,便散了吧。大家也知姑爷一事,多有不便,招待不周。”

一中年人先拿起一吊钱塞进衣袖内,向前一步道:“刘主事,这洞房不让闹,难道拜堂还不给看吗?”

“就是啊。”

人群一阵附和,薛镜看得出,这个刘主事的脸色变得难看。但是这些个父老乡亲,显然不是很给郑府面子,都争着要看拜堂,这倒是让薛镜感到好奇。

刘主事板着个脸,看远处几个抬人的家丁返回后,转身进到府里,沉声道:“将喜钱放下,闭门,谢客!”

吁。

一阵阵喝彩,起此彼伏,郑府门一关,几个篮子的钱就遭到众人哄抢,薛镜被人推搡到前面,好在他力气大,抓着一个人往外扔,给自己腾出位置,一跃跳了出去。

薛镜手里多了三串铜钱,两串是自己拿的,一串是刚刚扔出去那个伙计身上摸到的,一串铜钱就是一枚银元宝,这样算下来,自己还挣了一块银元宝。

转出郑府这条街,仰头便看到一间客栈,十七层阁楼,灯火辉煌,在镇上如巨塔耸立,又如城池高楼,上面提笔刻有”云来“二字。

“云来,运来,客似云来。”好名字,薛镜将马牵到这里,大步走了进去。

迎接薛镜的一位驼背的店小二,一脸鼠相,背后像是背了一口锅,见到薛镜,笑道:“这位客人,您是要打尖还是住店呢?”

“你们这住店怎么收费?”

“厢房十,客房五。”这里指的,都是银元宝。

“还有没有便宜点的?”

店小二一听,将巾布往背上一撘,板着脸道:“我们家就这两种房间,怎么,住不起了还?嫌贵,嫌贵去别的地方睡去,你半夜要是在外面鬼哭狼嚎,影响到了客人休息,我非叫人打断你的腿不可。”

薛镜被骂了出去,真后悔刚刚没多拿两串铜钱,他牵马折返,想看看郑府还有没有捡漏,就那么一小会,门口早已被清空,连箩筐都被人拿走,薛镜从街道另一边出去,人们自然一哄而散,原本热闹的街已经看不见一个活人,刚刚被家丁抬出去的中毒男子就躺在巷口,不省人事,

这昏迷的中年男人,脸色越来越黑,身体时不时抽搐一下,口中没有更多白沫吐出,只是在脸上,脖子上留下淡淡白痕。薛镜走过去,搜了一下他身体,掏出一袋钱,又探了下男人的鼻息,尚有一口气。

“今日遇见我,算是你命大,救你一命当收你些许钱财。”

话音刚落,薛镜的手就被狠狠钳住了,他也没想到男子竟然还有如此大的力气,他掰开男子的手,道:”这是为何?地府用冥纸,人间钱财带不下去,你这一口气,最多再活半柱香,半柱香后阴阳两隔,钱还是给我摸了去。“

“还...回来,让我死。”

“没趣。”薛镜将袋子一把砸在男子头上,束袋绳被撞开,里面是一串串白色的链子,竟不是铜币。薛镜只是淡淡说道,“原来你也是穷鬼。”

唔...唔。

那男子过神来,用手将地上的白色链子捞回来,一边捞一边吐,一开始吐出来的是酸腐的食物,接着咳了几口血,他将白色串链捏在手里,手又捂住胸口,目光还盯着几串还没捡到的链子。

薛镜拾起一串链子,反复观看,道:“这人骨手链对你竟然如此重要,你还有什么事情想交代的?”

......

翌日清晨。

从郑府门口走出一扎辫头的小童,小童持一扫帚,来回清扫前门,等天恒山雾散去,太阳出来,他便会了府内。不知何时,昨日大门还张贴朱红色的‘喜’字剪纸也被人撕了下来。所有关于婚庆的痕迹,都清得干干净净。

入赘夫婿在镇上是不受待见的,早在一百年前,镇上的人便立下‘赘婿’不得回旧家的规定,旧家要烧掉所有赘婿的物品,宗族祠堂要在族谱上划掉名字,由旧家人,在祠堂上跪礼一日一夜,求得祖宗原谅。小镇三十年没有男子入过赘,鲜有人知道郑家小婿来由,喜钱讨完了,并不代表这件事结束了,等到太阳照常升起,人们日出而作,开始讨论这事情。

江桥以东,落着两座茶馆。

以两兄弟合计搭建,大哥的店开在左边,小弟的店开在右边。中间墙面打通,茶馆里有两种不同木材做成的座椅,店小二穿着两种颜色的麻衣,客人的茶壶里也是两个不同地方的磁窑烧制,就连茶叶,都是两种口味截然不同的茶叶,瓷壶茶水沸腾,馆内人声鼎沸。

要说整个天恒镇谁的消息最灵通,那当属镇口家的老林莫属。

老林长着一张尖嘴,正嗦着一口碧螺叶,没有说话,只是摇头,时不时嗤笑一声,他背后的客人都在议论郑家的亲事,一字一句都逃不了老林的耳朵,他笑别人说的都不对,他笑别人都不懂,他笑别人太愚笨。

一个长了大茬胡子还俗和尚,见老林直冲他摇头,将茶杯重重一放,手掌拍在桌子上,厉声道:“尖嘴林,你笑什么?”

老林可不怕他,这个和尚就是个花架子,六根不净,长得凶神恶煞,实际上怕事得很,老林于是回呛道:“嘿,你个还俗花和尚,不好好念经讼文,聊起八卦来可是起兴得很,我看你不仅爱八卦,还惦记着找个姑娘成亲吧?昨日看人家入赘爽了,该不是自己也想入赘了吧?”

和尚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你胡说!信不信我揍你。”

众人目光被这里吸引过来,和尚不再闭口,接连便是一番辩解,“还俗的和尚与出家人没关系了;我昨晚也看到一个臭道士去领喜钱了,道士去得,我就去不得?”之类的话。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受这样辱笑,泥菩萨尚有三分火呢,和尚抓起老林的衣襟,将他提起来,可是又不知道下一步做什么,有些茫然,他怕老林报官,这里可是几十双眼睛看着呢,出了什么事,他逃不了干系,于是又将老林放下,只是抛下一句话道:“你这混球,再冲我笑绝不饶你。”

老林拍拍自己的衣袖,整整领口道:“贤者圣人心中坐,要把仇怨都变弱,我不与你计较。”

“哼,牙尖嘴利,那你笑我作甚?”

老林重新坐下,往自己杯子里添了一杯茶,“亏你昨日还去领喜钱,光顾着领钱,连新郎官是谁都没看吧?”

有一人摇摇头,都说老林消息灵通,看来不过如是,于是替和尚解释一声:“昨日郑府管事的出来,说主人家有贵客,就不另请乡亲们进去了。既然大伙都没进去,谁晓得那小婿长什么样子。”

“就是啊,大家都没看到。”周围的人应声附和着。

“我看你们也是个瞎子。给一串吊钱蒙了眼!”老林也不怕得罪人,说道,“昨日我自然在场,昨日家奴将赘婿抬了出去,你们却一个人都看不见。”

“我里个亲娘,那人不是老铁匠老宋吗?怎么就当了郑家赘婿?”

“我觉得不是,那个人身材跟老宋长得挺像,但感觉不是老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不可能!这癞蛤蟆怎么吃了天鹅肉?”

尖嘴林知道自己说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骄傲挺了挺胸膛,用得意的神情看着诸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真好。

这番话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茶馆沸腾起来,消息很快传遍整个镇子,众人从茶馆里走出,有好事者想探个究竟。

当他们来到郑府门口的时候,却看到郑府依旧大门紧闭,有好事者伏贴红墙,誓要听听里面闹出什么动静,有人去打听老宋的下落,来到他的打铁铺,发现早已关门多时,人却怎么都找不到。

所有人都诧异,难道尖嘴林说的都是真的吗?黑老鸹白脖——这多新鲜啊,快四十的打铁匠,居然入赘到天恒镇数一数二的大家族里。

又过了一日。

一大清早,打更的发现老林吊死在了镇口的牌坊,舌头被割了去,满嘴是血。

薛镜牵马到河边饮水,自己蹲在石板边,仔细观察江水流向,风吹江水动,水面排除条条鳞片状的波纹,他目光闪烁,沿着波纹上游看去,依稀看到桥墩下好像有个奇怪的影子。

忽而,薛镜站起来,抓住缰绳将马头一拧,强扯到岸上,马儿一惊喷了薛镜一手鼻涕,薛镜又将鼻涕抹到马屁上,欲要上马前去桥边一看究竟,马儿这时候却不干了,四肢一曲,怎么都不肯走。

薛镜对它罢工很是生气,骂道,“瘦马,你发什么脾气呢?平时拉屎都不嫌马屁脏,我抹一下鼻涕就跪下当乌龟?你知不知道你喝的是什么?那上游流下来的死人水你喝得?”

一听死人二字,马儿立刻站了起来,马蹄刨了刨青石板,用马尾扫了下屁股。

薛镜翻身上马,朝着石桥疾驰而去。

江水之上,石桥之下,桥墩之间卡着一个和尚尸体,身上穿着灰色布衣,看起来就像是烂木板,薛镜叫来府衙的人,几人落下绳索,一小衙役跳入河中绑下尸体,众人合力将尸体拉起,只见他腹部塌陷一块,解开衣服,一副骇人的景象落入众人眼前,这和尚的胸膛被破开,内脏被全部掏空,而他的死相颇为安详,像是睡着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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