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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当局者迷 旁观者清

回房后,易萧寒坐在床前沉思,可儿轻轻的关上房门,回过头来看着易萧寒眉头紧锁的模样,几次想开口说什么,却终究忍住没有说。

可儿沏了杯茶递给易萧寒,易萧寒抬起头来,见可儿脸上毫无异色,反而如此体贴入微,心里便也安心下来。他接过可儿手中的茶水,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一旁。

可儿知道,他有话要对她说。

过了许久,也许是怕可儿胡思乱想,易萧寒几次想对可儿道出心中所想,却终于忍住,可儿明白他的心思,便轻声问:“是想回去了吗?去找她?”

“可儿,你不要误会。”易萧寒忙解释,心里却舒坦许多,到底是可儿懂他,一语便道破了他的心思。

可儿见他突然便放松了,想是终于不用再瞒着她了,心里便也安心。“我又没有误会,你这么着急干嘛?”

易萧寒也笑着,紧绷的神经被可儿这一笑而显得平缓许多。“我想回去劝劝她,惜儿的死根本不关她的事,可儿,你觉得呢?”

可儿继续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个中原委,我们不能说谁对谁错,只能说值与不值。”

早就知道可儿有一张巧嘴,她分析事情细致入微。易萧寒感兴趣的问:“那你觉得惜儿的爱值不值?”

“一个女人若爱上一个男人,她会想到把自己的一切都给对方,不管旁人如何看待,在她认为,这是值得的,因为她心甘情愿的为这个男人付出,可是,若付出一定要向对方求得回报,而对方又根本不需要她心甘情愿的付出,这份爱注定要让自己受伤,也让对方感到累,唯有放弃才能解脱。”

可儿娓娓道来,觉得闵厌好可怜,易萧寒认真听着,时不时点点头赞同她的观点。

可儿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来回走着,边走边继续道:“更棘手的便是娴儿与惜儿的身世,惜儿会认为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娴儿抢走的,也包括最爱的男人,所有她认为娴儿欠她,她所做的所有一切不过是为了夺回属于她的东西,殊不知娴儿也是其中的受害者,再加上娴儿认为自己对她有愧,理所当然要成全她,所有娴儿选择离开,成全她和焱执……”

说到这儿,可儿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易萧寒奇怪地问道。

可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娴儿真傻,她明知道焱执深爱着她,却因为对惜儿的愧疚无奈成全,她以为成全惜儿,可以减少惜儿对她的恨意,却不知反而弄巧成拙。焱执爱娴儿,所以他义无反顾地逃离惜儿对他的爱,焱执是为了心中所爱,他没有错,可是这更加深了惜儿对娴儿的恨意。”

易萧寒听后也附和道:“惜儿知道焱执不爱她,她得不到,更加不会成全娴儿。她就是抓住了娴儿对她的愧疚与忏悔之心,所以她依然决然地选择死,这就是她死也不会成全的真正目的。她知道她若一死,沐兄和娴儿更不可能在一起,而她,真的做到了。”

可儿笑着走到他身边。“看来,旁观者自是能够洞悉这一切,奈何这当局者却未必知。”

易萧寒沉默,想到自己当初离开,也是为了不增添沐芝娴的困扰,让她只选择与沐焱执在一起,本以为可以成全她的幸福,却不知这三年来发生这么大的变故,不由得感怀心伤。

良久,易萧寒才缓缓的道:“可儿,我想回去一趟。”

翌日,济世同堂。

南宫棋大早便在这药庄里面忙活,俨然就像这药庄的主人。

柜前,他热情地接待每一位前来求诊的人,看病抓药,忙得不可开交。易萧寒与可儿见状忙走上前来。

“怎么能让姐夫做这些事呢?还是我来吧。”易萧寒说着便将南宫棋往外推。按理来说他是客,又是他姐夫,也不该让他做这些粗活。

“反正闲着没事,药庄这么忙,我就来帮帮忙喽。”南宫棋笑道。好久没有从忙碌中获得快乐了,他是闲不住的人,见大早就有人来看病,便来招呼客人,没有想到好久没熟悉这些药材,刚一回顾一下就上手了,这不做得越来越起劲,干脆就站在柜前当起了掌柜的。

知道拗不过他的性子,易萧寒也不便推辞,便不好意思的笑道:“真没想到姐夫竟然会看病。”

“你没有想到的事情还多着呢。”南宫棋自豪地一笑,说完朝一旁的可儿眨眨眼,可儿也笑,便走到易萧寒身边拉着他。

“你不知道,我的这点医术在姐夫面前就不值一提了,姐夫天资聪颖,有什么能难得到他?”

可儿说完,南宫棋挥挥手,不好意思地笑笑:“可儿真会夸赞人,我哪有你这医术精,不然,你怎么治得了这失意受伤之人?”南宫棋说完向易萧寒挤挤眼。

可儿无奈,脸色也迅速串起一片绯红。这个少爷,没事还喜欢拿人家开玩笑。

“说真的,要不是可儿,我这伤怕是要不治而亡了”易萧寒说着温柔地看向可儿。

他记得第一次,她救了他,那时的他还沉浸在媚姬入身青楼的悲哀之中,他激动地怨天怨地,怨世间的不公,是可儿一巴掌将他打醒,怪只怪自己没有那个能力保护她。

她一直在身边安慰他,看着他在沐芝娴那里备受折磨,她默默无闻地为他付出。他抛下一切出走的时候,也是她一路追随。

如果没有他,他的生命便失去了色彩,是她给了他阳光,给了他温暖。

“你们可是要感谢我哦,要不是我放掉可儿,你小子才没有那么好的福气。”南宫棋开玩笑道。

可儿撇撇嘴。“少爷,就知道往自己脸上贴金,不过,这才是可儿所认识的少爷嘛。”

可儿和易萧寒看在眼里,各自相视一笑,药庄内一片其乐融融。

“对了,姐夫,我和可儿正准备回去一趟。”

南宫棋停止笑。“回木棉山庄?看来你小子还是没有忘记娴儿。”南宫棋说着凑到易萧寒耳边轻声提醒。“小心可儿吃醋。”

可儿自是听到了他说什么。少爷啊,就是喜欢拿人家开玩笑是么?。

“这可是经过了夫人的同意才打算回去的,不然哪里敢啊。”易萧寒笑着搂着可儿。“不知姐夫会不会与我们同行?”

南宫棋摆摆手。“我就不回去了,这几年带着勖儿走遍大江南北,逍遥惯了。”说到这儿,南宫棋的脸掠过一丝悲伤,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愿意回去只是不愿去碰触那些让他伤心的往事。

“我和可儿走了,那这药庄……”易萧寒唯一不放心的便是这药庄,他盘下春香楼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生意也越来越好,真的要走了还真有点舍不得。

“放心,有你姐夫在,我会帮你打理好一切,反正我这一时半会也无去处,这下倒是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了。”南宫棋随口说道,易萧寒这才放心的点点头。

“那麻烦姐夫了。”

“都是自家人,还这么客气干嘛?”南宫棋又道:“路上好好照顾可儿,还有……”说着脸上略显哀伤。“去给媚儿上柱香,她临走都没有见你最后一面。”

易萧寒哽咽着点点头。他知道他的心里也难受。

午后,易萧寒便带着可儿和易子烟坐上了马车,目送易萧寒走后,南宫棋低头才发现南宫勖双手捂着小脸蹲在地方发呆,南宫棋好奇地蹲下身来问:“勖儿,你在想什么?”

“爹!”南宫勖抬起头来,委屈的道:“为什么子烟有爹,有娘?子烟还说,她就快有一个弟弟了,爹,什么的弟弟?为什么子烟有弟弟,而我没有?还有,爹说过要带我去找娘的,爹说话不算话。”

南宫勖问了一连串的问题,南宫棋都不知道如何招架,见他说着欲要开始“哇哇”大哭,南宫棋忙安慰他。“勖儿乖,爹会带你去找娘的,不要哭了。”

这一安慰让南宫勖更加伤心了。“爹每次都这么说,勖儿不相信。”

南宫棋从地上把南宫勖抱起来,忙不停地安慰,看着哭得那么伤心的孩子,南宫棋的心也一样难过。

媚儿,勖儿想娘了,我又何尝不想你呢?好可怜的勖儿……

这三年来一直让他跟着他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如果他有一个很疼爱他的娘在身边,或许,他的孩子一定会很开心的。

南宫棋不断的哄着怀里哭成泪人儿的南宫勖。“勖儿,为了你,爹为你找一个娘好不好?”

“好,爹说话算话哦。”南宫勖停在哭泣,两只小手抱着南宫棋的脖子。“勖儿最爱爹了。”说完,南宫勖低头在南宫棋脸上亲了一口,而南宫棋的心却在痛 ,因为他又一次骗了他的孩子。

这辈子,再也没有一个人能住进他的心,他又有什么能力去为他的儿子找一个娘亲呢?他的心已经沉寂了三年,这三年来,他心如止水,唯有想到媚姬的时候才会心痛。每当夜深人静时,他的思念便泛滥成灾,折磨着他夜不能寐。

试问,他还有什么心思去面对其他女人?

对不起,勖儿。南宫棋在心里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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