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俊良!有人找!”车间外头有人喊。
草尼玛,我一个老光棍儿,谁他妈找我?周俊良心里头骂骂咧咧,但还是用搭在肩头的蓝色劳保毛巾抹了把脸,出去了。
“这位就是周师傅,我们厂的质检员,”张主任笑嘻嘻地冲着一脑袋自来卷儿的男青年满脸恭维道。周俊良实在看不惯张希溜须拍马的那一套,白眼一翻,嘴巴瞥到了后脑勺。
男青年咧嘴一笑,露出了半截儿牙花子和一排小碎牙,“您就是周俊良周师傅?”
“是你找我?”周俊良语气颇为不屑,他看不上张希顺带连程成也吃了瓜落。
“是呀,我能跟您单独聊聊吗?”程成笑道。
“行啊。”周俊良看都不看张希一眼,扭头回了车间。
“周师傅,”程成环顾了一圈周俊良的工作区域,心中对这个轮胎厂先打了个差评,这味道这噪音起码得给一线的员工配一幅防毒面罩吧?“快退休了吧?”程成客客气气的问道。
“快啦,还有半年。”周俊良一屁股坐上了半人高的铁皮柜子,摸摸索索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那半包玉溪,将一根烟别在耳朵后面,又拽出一根烟递给程成。
“不会不会。”程成连忙摆摆双手。
周俊良也不勉强,又把烟塞回了包装盒。他看了一眼杵在自己眼前的年轻人,低头拉开了铁皮柜子,熟练的翻出一块儿新的劳保围裙扔给程成,“坐吧。”
“周师傅,发了这么多口罩,怎么不用啊?”程成看见好几包口罩堆在柜子的角落,忍不住开口询问,这环境,戴总比不戴强啊。
“没用。”周俊良掏出火机点着烟,闭着眼深吸一口,享受着尼古丁在肺泡之间的游走。老半天,才幽幽的补充道,“我习惯了”。
程成深深地看着周俊良,“周师傅,少抽点儿烟吧,对身体不好。”
“呵呵,老光棍了,无所谓。老伴儿走的早,闺女跟着洋女婿在国外生活。对于我这个老头子来说,什么身体好不好的,死了才是解脱!”周俊良弹掉僵在香烟上的一大截儿烟灰,叹了口气,“哎!想老伴了!”
寥寥几句,让程成心里挺不是滋味,也说不上来为什么。父亲……大概也是这个年纪了吧?不知道当初抛弃了我们娘儿俩,到现在是否有一丝悔意?
“你是干什么的?”周俊良的反问拉回了程成远游的思绪。
“我是警察。”
周俊良刚刚送到嘴边的香烟差一点儿掉到地上,抖落的烟灰洒在手背上,烫得他五官扭到了一起。周俊良赶紧吹掉手背上残留的些许烟灰,用手拂了拂被烫伤的手背,冷笑道,“我老周这一辈子还没跟警察打过交道哩!”随后,他又冷下脸,盯着程成的眼睛说道,“你走吧,我跟你没什么说的!”
“周师傅?”程成疑惑道。
“老周!过来领劳保!”这时,车间办公室有人朝这边喊道。
“来了!”周俊良看了一眼程成,在柜角将香烟碾灭,把那节烟屁股夹在耳朵上,双手用力撑住铁皮柜子,一个挺身跳到地上,大踏步地走向办公室。
程成望着周俊良孤寂落寞的背影心里打了几个问号,他总感觉这个快退休的老头儿内心里隐瞒着什么秘密。程成把屁股底下的围裙折好,放进铁皮柜子,关门的时候发现临近柜门的角落躺着一片废旧的眼镜片。
椭圆形的眼镜片虽然陈旧但依然干净,即使柜子里仅仅透进来几缕光线,也把它映衬的晶莹透亮。
程成下意识的拿围裙边缘的布料捏起眼镜片的一角,反复观看,眼镜片被人为的磨薄了很多,边缘光滑而又锋利。他不禁想起了肖安车胎上的划口,和白色两厢轿车轮胎上的破口……
程成回头看了一眼车间办公室,周俊良依旧在里面没有出来,不知道是劳保还未领完,还是不想再见到自己?
对不起了,周师傅。程成将镜片装进衣袋,匆匆出去了。
刘小慧裹上浴巾走出卫生间,王玉强就从身后抱住了她。
“玉强,以后我们……”刘小慧抓住了王玉强伸进浴巾不断探索的手,满脸愁容道。
“以后再说以后的,反正还有几天,咱们……”王玉强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了一串儿急促的敲门声。
俩人对视了一眼,脸色都有点儿发白。
这里是那个男人给刘小慧单独租的公寓,十分隐秘,没几个人知道。那门外的人是谁呢?
“谁呀?”刘小慧强作镇定,也许是物业的?
“你猜……”
糟了!
虽然门外的人没有自报家门,但那低沉的嗓音也够吓死屋里这俩男女两次的了。
刘小慧拖了足足得有三四分钟才把门打开。
门外的男人有些愠怒,直到看见刘小慧美人出浴的俏模样才有所释然。“干什么呢?磨磨蹭蹭的。”男人把手里的提包扔进客厅,腾出手来一把抱住了刘小慧。
“为民,别这样,门还没关呢!”刘小慧挣扎着从男人怀里抽出身来,伸手把门带上。
密闭的空间有了隐私的保护,男人更加肆无忌惮。他急不可耐的把刘小慧横抱起来,扔在卧室的床上,合身扑了上去。
“啊!为民!”
胡勇把男厕所的隔间儿门挨个儿推开看了看,没人。
他这才拉开裤子,对跟在后面儿的殷彪说道,“刚才高市长说的话,千万别让别人知道。”
殷彪站在胡勇身旁陪着他放水,“放心吧胡哥。你说这个高市长刚调过来,还没正式上任呢就给了咱们这么难的一个任务……”他拉上牛仔裤的拉链,埋怨道,“这丢了十多年的女儿,咱上哪给他找去?”
高茜—胡勇眯起了一双狼眼,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