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陆,圆海中。
一块圆形石台悬在半空,慢慢往海上降,随着石台降落,浪涛翻涌的海面变得平静下来,降到触碰海水时,方圆几十里海面已平整地如镜子般。
台上,一名满头白发,左鬓系着一圈红丝带的中年男子在前负手而立,后面还站着三个男子。几人皆神情严肃。
待石台稳住,白发男子对着后面中间那名年纪稍大的男子开口说道:“五木长老,开始吧。”
那名唤五木的男子应了声,盘腿坐下,闭上双眼,左掌按在石台上,右手指天,口中喃喃念着咒语,声音小却清晰入耳,极具穿透力。随他不断念着,空气仿佛震动起来,石台上的沙粒也不停颠动。
“哗~”一声巨响从石台下传出,原本平静的海面,竟开始卷起漩涡,很快便扩出石台范围,越来越大,水也卷得越来越快,漩涡中间迅速形成一个空洞,仅仅几个呼吸,就已有十里之大!
漩涡没有停下的迹象,依然极速旋转,水声已是震耳欲聋,连带着整个石台都在这巨响中微微抖动起来。
随着漩涡水卷慢慢远去,响声也越来越小,在石台百里之外盘旋。中间形成一个足有千丈深的斗型空间,从石台往下看去,黑压压仿如无尽深渊,只有中心最底下有一个亮光点。在光点闪烁照映中,隐隐能看见深海里围着个巨大的身影。
那身影隐约可见身躯如蛇,绕成一圈将漩涡围在中间,听到动静,一只血红巨眼睁了开来,上下转动,随后又闭上。
石台上,五木慢慢睁眼,长出一口气,说道:“可以了。”
白发男子张开双手,慢慢上抬,下方空间里那光点也随之上升,光亮渐渐强烈,升到石台前方时,已如同炽日一般。
“成光。”
在白发男子的示意下,左边的男子走到最前方,深吸一口气,双手手掌上下合于胸前,微微用力,随后慢慢张开,掌心中间出现一个光点。
随着双手手掌张开,掌心的光点逐渐变大,到碗口大小时,辛成光右手猛然握着光点,往肩上一抬,“来!”口中一声大喝,周围瞬间变暗,像眼睛被蒙上层层黑布一般失去视野。只看得见前方一柄黄色长矛,上面不停流动着发丝般的火焰。
“凝光之法!”右边的男子微微一震,辛家家族秘传之法,虽然见过多次,但每一次都震撼不已。
“竟能将周围数百里的阳光都凝聚到手中,再操控其形状。这神奇之法,老朽今日再见,也是叹为观止。”坐在地上的男子也开口说到。
时正值中午,烈日当空,阳光穿透每个角落。这无垠大海上却有个黑暗半圆,足有五百里方圆。
黑暗半圆中间的石台上,辛成光将这方圆内的阳光都凝聚到手中,凝光长矛颜色已渐渐变成深橙色,再几个眨眼,已成红色。整个长矛便如同地底流动的岩浆一般,散着丝丝白气。
此时黑暗遮蔽众人视野,没人看到辛成光的手在微微颤抖,额头已经冒出些许汗珠,但他还是没有放出长矛。
“这种程度,还是不够。”辛成光盯手中的长矛,颜色正在慢慢变深,右手已经止不住剧烈抖动了,不得已用左手按住,每个呼吸都变得十分沉重,仿佛置身万丈深海一般煎熬。
终于,在第二十个呼吸时,手中的长矛已经红到极致,甚至开始出现丝丝黑色。辛成光见状,身子一沉,口中大喝一声,双手一齐发力,将长矛掷出。
离手的瞬间,天空也恢复光亮,众人只见那长矛带着凌厉的破空声,“哧”的一声,刺入那团从海底升上来的亮光中。
“啊。。。”一声凄厉的喊叫从光点中传出,响彻天际,回声不绝,良久方停。白发男子不由心头一动,有些不忍。
长矛整根没入,仿佛一滴水掉入平静的水面,只扩出几轮涟漪。而后光点迸出更加强烈的光芒,其程度竟直逼当空烈阳。
辛成光此时“呼呼”大口喘着气。年轻男子在长矛穿进光点的瞬间便来到最前方,双掌举起,摆好架势,死死盯着那光团,严阵以待。
许久之后,一个虚弱的声音从光点中传出:“帝剑已经出世,我能感受到。对么?”
“没错。”白发男子道:“如你所料,蕴养千年,昨日方成。”
里面传来一声自嘲:“天命弄人,当年我所亲手缔造之物,阳长明成了封印我的唯一手段,而帝剑,成了如今你们杀死我的唯一希望。”
“卓希。”白发男子也轻叹一声,思忆过往,感慨万千。“歉疚之言,我便不说了。如今千年将至,我能做的,也只有遵守我们当初的约定。”
“今日太阳甚是刺眼,快让我回去吧。”
白发男子神色复杂,双手缓缓往下按,光团也随之降入下方海水排出来的斗型空间中,不一会儿便只剩星点大小。随着“哗哗”声响愈近,五木长老方才打开的漩涡也在慢慢缩小回来,海水淹没光团,斗型空间越来越小,最后海面归于安静,回到石台刚降下来时平整无波的状态。
五木长老三人松了口气,这一切完成后,随着白发男子说了一句“回去吧。”石台也开始浮起,沿着来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