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奶奶的今天晚上喝大了,码字手都在抖!
在托尔的内心里,把弗兰克的下巴撕碎了的那条龇牙咧嘴的好斗的恶狗嗥叫起来,挣脱了拴住它的铁链。托尔此时可没有闲暇长时间地回顾细节。他的愤怒再度点燃了他心里对杀害自己最亲爱的人的凶手的仇恨之火,同时给他灌注了力量,于是他抬腿用力踢了一脚———这又准又狠的一脚,竟然把圣殿骑士大师踢得不仅放开了他,而且还喘息着踉踉跄跄地倒退进正厅里去了,然后大师好不容易才站稳脚跟恢复了正常呼吸。这便足以使托尔有可能重新站直,并且随即向大师发起冲击。事实上,他也真的给大师的脸上划开了一道血口,不过这一次圣殿骑士大师进行防守所花的时间比所需要的长了不到一秒钟,随后立刻以其连续无数次的猛劈猛砍向托尔发起进攻,为了抵挡进攻,托尔不仅仅是手臂,而且连后背甚至于牙齿都被震痛了,然而这样的全身疼痛不仅激起了托尔更加顽强的抵抗,而且还激起他更加猛烈的反攻。
托尔听见了脚步声。有人往小教堂这里跑来,不过他已经克制住了先前内心里呼喊救援的欲望。他不需要任何人援助。他将会、他想要、他必须独力胜任,这是他为了自己的父母、为了斯图塔和史黛拉而应尽的义务!
史黛拉啊……真糟糕,她与这一切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但这条疯狗居然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把她杀死了!愤怒与绝望使他失去了疼痛的感觉。他举起钢刀向圣殿骑士大师如闪电一般不住手地砍下去。是他把她害死了———其目的只是为了要伤害托尔,只是为了使托尔明白,究竟谁是强者……
转眼之间,史黛拉却突然从侧厅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托尔看见了她。但他并不明白,她在这里出现意味着什么。也许她是一个幻影,也许由于自己无比愤怒地战斗,怒火万丈地进攻圣殿骑士大师,这愤怒之情填满了他的整个心房,使他再也不能清醒地思考了。赛洛特却恰恰相反,由于向史黛拉走过来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在十分短暂的时间里分了心。托尔利用这个机会,朝圣殿骑士狠命一砍,将他胸前的皮衣划破,并且刺进他的胸脯足有一公分深。托尔听见刮胡刀片的锋刃在赛洛特的肋骨上刮过的声音。
圣殿骑士趔趄了几步,跌倒在粗石头地板上一条突起的棱上。在身体砰咚一声重重地倒在地上之前,他的宝剑从手里滑落,继而在地上滑动了一段距离。托尔追上他,双手握剑给他致命的一劈———这就是赛洛特十八年之前就想砍向托尔的那一劈。细节……已经不重要了!
“你这个可恶的杂种!”托尔听见自己尖声地骂自己,可是却感觉不到自己的嘴巴在动,同时也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其余部分在动。他觉得自己似乎并没有参与眼前所发生的事情,或者对自己的所行所思并无任何影响。他仿佛觉得,自己灵魂中的———直到前几天自己尚且完全没有料到的———这另一个残忍到了极点的部分,竟然控制了自己的身体,仿佛只有流血———夹带着这个倒在他脚下的作恶多端的怪物的生命而流出体外的鲜血———才能够使这将他掌握在股掌之中的威力得到满足。
“托尔!不要这样!”史黛拉无比惊骇的声音在小教堂中响起。
托尔这才开始恢复感觉和思维,恢复了嗅觉和味觉。他的五官感觉消失了很长时间之后,此时好像又回到了他的身体中。托尔看见了史黛拉,听见了她的声音,感觉到她是个真实的人。可是史黛拉却死了,真可恨哇!她不可能在这城堡里面!有可能……
托尔的目光又一次向下盯住赛洛特,他的双手更使劲地紧紧握住剑柄。这个讨厌家伙竟然诱拐了他的女朋友!他把她拖进了这座远离任何居民点的可恶的城堡,只有魔鬼才知道,他对她还干了什么坏事!
托尔对准赛洛特?冯?莫茨刺下去。
“他是你父亲!”史黛拉拼命大叫。
这致命的一剑嗖地一声从圣殿骑士大师的脑袋旁边几毫米处飞降而下,火花四溅地**铺在地上的一块紧靠着一块的石头缝里,插得是如此之紧,单靠一个人的力量大概无法将它拔出。
在那个瞬间,托尔徒劳地摇晃着剑把,但他并不是想把剑拔起来再拿在手上,而仅仅是为了找点事情来做。在他的脑海里,种种思绪在滚滚翻腾,而且是在进行激战———但其中却没有一种想法能够占上风,好让他可以找到一个对这想法继续跟踪下去的由头,一个他可以借此而继续思索下去的理由。这些思绪中,有的是涉及斯图塔和史黛拉的,有的是涉及本属于回忆而又像是梦的事情,涉及城堡内院里的厮杀之恐怖场面,涉及圣杯以及那个杀死他父亲的人,不,那个是他的父亲的人……
如果说托尔的脚尚未跨入疯人国的话,那他也已经站在疯人国的大门口了。剑柄从他松弛无力的手里滑落,而与此同时,史黛拉则急忙赶到他的身边,把手按在他的肩上。
“史黛拉……”他困惑不解的目光来来回回地扫视着姑娘和躺在地上的圣殿骑士大师。从他的脑海里那一大堆乱麻似的难以分辨的想法中,此时总算有两种想法变得比较清晰了:一是史黛拉还活着,二是赛洛特?冯?莫茨就是他的生父。可这简直是不可思议!这两者都不可思议!
又听见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而这次脚步声更响更沉重,并且听起来显得更匆忙了。托尔还没有搞清楚脚步声是从什么方向传来的,便看见一个不认识的战士出现在小教堂的大门口。与托尔刚进来时一样,这个陌生人也得费力使自己的眼睛先适应变化了的光线。他又朝托尔所站之处匆匆地走近了几步,十分激动而上气不接下气地称呼他圣殿骑士大师,过了一会儿他才发觉,他所面对的其实是另一个人,于是他的目光便困惑而又惊讶地在托尔和他的———躺在地上,依然有两处伤口还在往外流血的———伙伴之间匆匆地来回扫视了两三秒钟。尽管此人也是遍体鳞伤,他却很快镇静下来,而且首先是几乎更快地做出反应,他伸出自己的大刀保护似的挡在赛洛特和托尔之间。
托尔却没有任何反应。他根本没有避让这个白发骑士,连半步都没有后退。他的武器紧紧地插在地上的方块石板之间的缝里。即使不是现在这种情况,即使是那人亲手把武器塞到他的手里,礼貌地邀请他参加一次小型友好比赛,他也很可能不会把武器举起来与这个陌生人格斗的。托尔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谁是自己的盟友,谁是自己的敌人了。他甚至于再也不知道谁还活着,谁已经离开人世,他自己究竟是谁了……
赛洛特在刚进来的这个人背后,显然是十分吃力地挣扎着重新站了起来。史黛拉抓住托尔的胳膊,把他拖到离那两个男人几步远处,与此同时,圣殿骑士大师俯身拾起自己的宝剑,从朋友的身旁走过,去追赶史黛拉和托尔。
“不!”史黛拉站到托尔前面保护他,她的身体尽管因为害怕而颤抖着,她的目光却是坚决的,她犹如一堵墙壁似的矗立在赛洛特和托尔之间。
片刻之间,托尔感觉仿佛有一阵使他感到轻松而消极被动的情感浪涛在脑海里涌过。除了托尔之外,在场的人个个都显然被折磨得万分痛苦,不过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赛洛特凝视着托尔,史黛拉无所畏惧地瞪着赛洛特,陌生的骑士则观察着他们几个人,托尔的目光却透过所有的一切和在场的每个人,射向令人觉得清心舒畅的虚空之中。
最后还是白发骑士走到圣殿骑士大师的身边,抓住他的剑柄,把他往回拉———其实这白发骑士刚才还矗立在托尔的眼前,显然是下定了决心,一有疑窦便立即将对面这个手上没有武器的家伙的脑袋从肩膀上砍下来。
“战斗输了,赛洛特。”他小声说道,“可是,你必须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