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样一种关照所感动的托尔加之突然感到的饥饿,兴致马上提高了几度,他准备无声地宣布一个强烈的愿望,他愿意毫无成见地踏入这新的一天,让这一天有机会证明自己比前一天好。连对自己的母亲,他也相信将也有可能得出一个更客观的但愿更好的印象。他根本没有忘记,昨天的感觉简直是糟透透顶。按他的心思,他要出走!不过此时他已不再急不可待。他决定,假如今天在德文纳庄园感觉不到明显的好转,他就要离她而去。
托尔狼吞虎咽地用完了早餐,在隔壁的客人卫生间里洗漱刚刚结束,就见伊莲雅门也没敲走了进来。她亲切地询问托尔身体怎样,示意他跟自己去击剑练习厅。途中,托尔悄悄地用眼角余光打量着伊莲雅。她的确是一个绝色美人。他的判断中,夹杂着一丝羡慕的心绪。他觉得,自己可能更像从来没有见过的父亲,因为伊莲雅几乎什么都没有遗传给自己,他甚至有一点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她的亲生孩子,毕竟从他母系一脉来看,显然赋有一种差不多可以说是令人惊奇的魅力,因为就拿阿雷斯来说,尽管他是如此的高傲自大不可一世,托尔也不能否认,他具有这样一种吸引力,混合有一种自相矛盾的残忍而**狂式的吸引力。走在母亲身旁,他竟觉得自己活像一只丑小鸭。而当来到舍里夫守门的击剑练习厅,进门看见自己的舅舅正在眼前的时候,不由觉得,自己这只丑小鸭,连单调乏味的羽毛也没有了,一丝不挂地暴露出满身的皱纹,站在两只漂亮的大天鹅面前。
可当托尔的目光与舅舅的根本一点儿都不吸引人的傲慢目光相遇时,丑小鸭的感觉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心里想,如果这就是漂亮所需要的代价的话,他倒觉得自己周身一层单调乏味的皮肤最舒服。
“如果下次你碰到赛洛特?冯?莫茨,你得作好准备才行。”伊莲雅说道。就在托尔还在心里琢磨,她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时,伊莲雅用手指了一下阿雷斯。阿雷斯正漫不经心而又动作优美地用宝剑在空中划奇妙的曼荼罗图形*。至少按照托尔的猜想,他的剑锋在空中运动的轨迹,像是在画这样的图形。那图形颇为复杂,却并不混乱,而那剑锋的运动速度,托尔未曾经过专门训练的眼睛是跟不上的。
“这是你最好的老师。”伊莲雅一边说一边转身远离他,让他和阿雷斯两人单独留在练剑场上,她则走到大厅边观看者的位置上。舍里夫犹如伊莲雅的第二条影子似的紧随其后。
就像昨天那样,巨人扔给托尔一把剑,不过这次却没有预先警告。托尔也像昨天一样,条件反射般接住宝剑。他似乎对自己反应迅速颇为惊讶,比在场的其他所有人都更为惊讶。不过严格地说,除了他本人之外,其他人谁也没有表现出特别意外的神态:伊莲雅的脸上呈现出满意的笑容,阿雷斯则轻视地对他皱了一下鼻子,眼睛发射出挑战的光芒,至于舍里夫根本无动于衷,犹如他一向对自己周围所发生的一切的反应一样。
“欢迎来到地狱,我亲爱的外甥。”阿雷斯悄悄嘀咕道。
托尔的目光在自己手里和舅舅手里的武器之间烦躁不安地来回扫视着,同时空着的左手却不由自主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肚皮,昨天被阿雷斯一下就捅进去的那个位置。
“我上回并没有伤及你的性命攸关的重要内脏。”阿雷斯解释说。脸上呈现出显然是很开心的虚伪的笑容———对此,托尔觉得这比他已经干了的坏事更加令人难以忍受。他挥舞着沉重而锋利的宝剑,就像拿着一根竹棍,开始围着托尔绕圈子,活像一只窥视着攻击目标的猛兽。“我们可是几个不寻常的人,孩子。”阿雷斯说话的腔调,就像在闲聊。可是这种腔调,并不能使人忽视他眼里喷射出的必胜的自信和兴奋。“伊莲雅相信圣人血脉的故事。你不是已经知道了:萨耶与好女人的玛利亚嘛。”
托尔缓缓转身移动到大厅中央,注视着巨人的每一个哪怕是很不起眼的动作。他的全身肌肉紧张得像要断了。他的手紧紧握住剑柄,紧得连手都痛了。
“就我而言,”伊莲雅的弟弟一边耸起肩头做了个无所谓的动作,一边继续说道———与此同时,他还是围着托尔绕圈子,使托尔的紧张情绪上升到了难以忍受的程度,以致托尔觉得,最好还是把剑一扔,哭喊着跑掉,永远不再回到这个疯人院来,“我们为什么会,怎么会在这儿?这他 妈 的都无所谓,重要的是,这事很有趣!”
随着“有趣”二字,阿雷斯以无比巨大的力量将他的宝剑向托尔砍去。托尔抵挡攻击的动作很笨拙,而且倒退着向后跳了一步。真见鬼了,这又是怎么回事呢?难道这就是他的母亲称之为一位了不起的大师所教的第一堂自卫课吗?阿雷斯根本就不是什么老师,而是一个嗜杀成性的疯子———这可是托尔从自己痛苦的亲身经历所得出的结论。托尔心里只想一走了之,同时因为没有在起床之后立即离开德文纳庄园而暗骂自己完全是个差劲儿的大傻瓜。严格说起来,自己是被一盘坐在床上享用的早餐给挽留住了,留在这个对病号和精神病患者没有任何护理的疯人院里———又一次为了自己的安危而吓得浑身颤抖。
“病痛,弩弓,……”阿雷斯轻蔑地说着,像一只正寻找合适位置下口撕咬的饥饿老虎,继续围着托尔绕圈子,“谁想吓得我们尿裤子,那就得搞些更厉害的巨炮来!”
托尔还没回过神来,便挨了闪电般灵巧的一击,顿时胸膛上裂开一条口子。他吓得大喘粗气,趔趄着倒退了好几步。托尔匆匆地来回扫视自己胸膛上鲜血直流的伤口和舅舅脸上得意洋洋的狞笑。受伤的皮肤火烧火燎地痛。
“现在可别以为你是不会死的。” 阿雷斯的剑又一次呼啸着砍来。这次攻击被托尔及时发现,他成功地在离自己的脖颈只有半只手臂远的位置挡住了飞来的剑。
“主动脉可是我们的弱点哟。”阿雷斯说。这次他所使用的腔调,托尔迄今为止仅仅从最受同学喜爱的拉丁文老师阿拉里口里听见过。巨人围绕托尔身体的轴心旋转了一圈,再次把剑飞快地朝他脑袋砍下。托尔笨拙地抵挡着,成功地保住了性命。
“不然就把他们可恨的脑袋砍下来。懂了吗?”
托尔顺从地点点头。不管怎么说,他已经明白,这个坏蛋的头脑很不正常。还是不要激怒他为好。托尔的心里只有一个希望,希望能够找到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溜之大吉。
“懂了。”托尔学说了一遍。
随后,阿雷斯在进攻中把劈砍的力量减小了一些。托尔一次又一次抵挡进攻的动作也越来越有把握了,紧张情绪也缓解了———对此,他本人所感到的惊讶,比谁都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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