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阳宫。
不知过了多久,言言才渐渐动了动手指。
她紧闭着双眼,只觉得脑袋里昏沉沉一片,迷迷糊糊中感到有一只柔软的手覆在了自己的额头上,那种温暖的感觉,就像小时候生病时,妈妈将手放在她额头上的感觉,暖暖的流进心里。
“妈妈……”她喃喃叫了一声。
“言言,言言,你醒了?”她的耳边传来了一个温暖的声音,轻轻的唤碰上她,暖过她的心,撞起轻轻的涟漪。
脑袋里还隐隐传来一丝丝拉扯的痛,言言缓缓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身着白色锦服的祁逸,黑黑的长发垂着,那双温暖人心的茶色眸子正担心地看着她。
她的心里微微一惊,脱口道:“祁逸……”
她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又是哪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记得她明明是在敏枫居的,她还记得她跟祁枫俩被大雨困着,他们只好跑到敏枫居,然后,她替他把烧退了,再然后,她记得,她睡在了床沿边。然后,醒来她就在这里了?
可是,太子怎么会出现在她的面前呢?
言言打量着房间,这里的布置无疑不是敏枫居,也不是御阳宫。难道这里是太子的寝宫?可是,为什么她会到这里来的?
她一时想不明白,只觉得头痛的更加厉害。
“别动,言言,好好躺在那里,你烧得厉害。”祁逸一脸关切的问道,将她扶着躺好在床上。
“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我记得我明明是在敏枫居的。”言言顺着他的手势躺好,转头看了看周围,对上他的眸子。
“这里是我的寝宫,墨阳宫。我是在敏枫居把你抱到我的寝宫来的,当时找到你的时候,你趴在床沿上,已经烧的非常厉害。我只能将你抱回我的寝宫,找来御医,刚刚你才退了烧。”他探了探她的额头,松开了一直皱着的眉头,一直纠着的心也终于放松。
言言抬头凝着他,微微一笑。
“你怎么跑到敏枫居去了?还穿着……”祁逸轻轻地问着她,忽然停顿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将声音压的极低,“你怎么还会穿着枫妃的衣裳?”
言言轻轻的用食指抵着头,“当时是到敏枫居去避雨,但因为全身的衣服都湿透了,所以才……”她明白,她这样的行为可能会惹来龙颜大怒,可是,当时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可能还穿着湿衣服,不然她就会重感冒的。虽然,她还是感冒了,而且还烧得不轻,不然,她也不会觉得现在还头痛的厉害。
突然,她像是想到什么,抬头看着他,“你去敏枫居的时候没有看见七阿哥躺在床上吗?他现在在哪?”
“没有,七弟也在吗?”祁逸有点惊讶地看着她,“当时我看你烧得厉害,我就急着把你带到这里来了。”
御阳宫内。
清凉的微风掠过。
祁逸与言言并肩走着。
言言执意要回御阳宫,呆在太子的墨阳宫,她只是个宫女,却躺在太子的床上,饶是她有十八个脑袋也不够皇后砍的。自那天偷偷的见到了皇后后,她就知道,这个皇后绝非一般的善主,要是让她知道她躺在太子的宫里,那还不会把她给吃了啊。
另外,她不知道祁枫到底回御阳宫了没有?他的烧又退了没有?突然觉得自己这是在关心他,心里咯噔了一下。
“言言。”只见苏夕朝她快速的走过来,见到她旁边的祁逸,她略吃惊了下,随即恢复了神态,低身行礼,“奴婢见过太子殿下。”
“起吧。”祁逸开口,双眸还是紧紧看着言言,他担心她,虽然她退了烧,但是,她需要好好休息下。可是,她坚持要回御阳宫。从墨阳宫到御阳宫虽不是很远,可是,她的身子还有点弱,走了许久,他怕她坚持不下来。
“言言,你可算回来了,昨晚你去哪了,快担心死我了。”苏夕也不顾太子在,忙拉过言言的手,关切地问着。
“昨天淋了点雨,感染了伤寒,是太子把我带到墨阳宫去了,方才退了烧。”说着,言言看祁逸,有着感激。
“你也感染了伤寒啊,昨晚昭玥格格将殿下带来御阳宫的时候,殿下还在昏睡中。昨晚昭玥格格一直在殿下的寝宫照顾殿下,我四处找着你的身影,却见不到你,也不敢去打扰。现在你终于回来,我也松了口气了。那你现在赶快去歇着吧,这里的事有我呢。”苏夕忙催促着她赶快去休息。
“你现在身子还弱,快去休息吧。”太子温和的声音也在耳边响起。
言言抬头莞尔一笑,脑袋还有点昏昏沉沉的。
“吱呀”一声。
三人齐齐朝祁枫的寝宫看去。
只见祁枫抱着昭玥朝他们看过来,昭玥在祁枫的怀里,眸中带着笑。
言言的心蓦的一疼,感觉头疼的厉害,脚险些站不稳。祁逸略微惊讶地看着他们一眼,随即拉过她的手,将她搂进怀里。
“言言。”祁逸浅浅地唤她,“你没事吧?”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脸上闪过一丝轻笑。是啊,他们在一起不是很般配吗,郎才女貌的。何况他说喜欢她,也许只是要捉弄她,也许是一时兴起。为什么自己要当真呢?何况,她不是喜欢的太子吗?
她对上祁逸关切着的眸子,笑道:“我想回去休息了。”
“好,我扶你回去。”说着,抱着她往她的房间走去。
“昭玥,我也送你回去休息,照顾我一晚上,你也累了。幸好有你在照顾,我的烧才退的。” 祁枫清亮的眸子瞬间冷了许多,大声地对着怀里的昭玥说着,眼睛却是直直的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他快气死了,他本来还在担心着她有没有事,但当他在房里听到她的声音,他急着想要出来时,却听到她在太子的寝宫呆了整整一晚。他心里莫名的涌起一阵酸意。他以为是她一整晚在照顾她,他明明听到他昏倒的时候是她在唤着他。可是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在昭玥趴在他的床边,照顾他一整夜,累的在床边睡着了。
言言听着他的话,身子一僵,明明是她照顾着他直到他的烧退了,然后,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墨阳宫里。
停了停脚步,感觉到祁逸胸口的温度,她已经无力与与他争吵,反正就算他知道是自己照顾的他,也没有多大必要了。
才刚走几步,言言的腿一软,感觉到脑袋蓦的一沉,倒在了祁逸的怀里。
“言言。”看着她昏倒,他伸开了怀里的昭玥,快速地跑到言言旁边大喊着,“快宣太医。”
说着,他从祁逸的怀里抱过言言,朝着他的房间跑去。
“她怎么样?”看着太医出来,祁枫瞬间跑到他们旁边,急切地问道。
“回殿下,这位姑娘没多少大碍。因为感染的风寒,又加上没有休息好,所以,才会晕倒的。现在烧已经退了,只需要好好休息就可以痊愈。”
祁枫坐在床边,专注地凝视着犹在昏睡中的言言,声音温柔如一汪清泉,“你快吓死我了,就这样昏倒了,我还以为你的旧伤发作了呢。”
他小心的触了触她的额头,轻轻地替她紧了紧被子。抬头对上也在关切的看着言言的祁逸,“二哥,她……”
其实他想问的是,为什么她会在他的墨阳宫内?
“你想问言言为什么会在我的墨阳宫吧。”仿佛知道他要问什么,太子深深的看了眼床上的言言,走到一旁的檀木椅上,“昨晚,我是在你母妃的房间里将她抱回我的宫里的。当时因为她发着烧,全身像火烧一样,我只能将她抱回我的宫里,宣太医为她退烧。”
祁枫坐在床边,回想着昨天,他们俩被困在大雨中,然后他发烧了,她扶着他到敏枫居,然后,然后,他有点不太记得了。因为当时自己也迷迷糊糊地,好像记得是她把他扶到床上,然后照顾着他。但醒来,自己却是躺在自己的寝宫里头,旁边照顾他的却是昭玥。
“二哥怎么会去敏枫居的?”祁枫起身至桌旁为自己倒下一杯茶水,一口饮尽润着自己干燥的嗓子。
“有宫女来传信,说是言言在敏枫居。我过去的时候,就她一个人趴在床沿上,当时已经烧的厉害。我本来在疑惑的是谁来传的信,不过,现在知道了。”目光仍旧一眨不眨地盯着床上的言言,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
“是昭玥?”
“恩。”祁枫点了点头,“既然是她把你带回御阳宫的,那当时肯定看到了床沿边上的言言。可能当时她身边的人只够扶你回去,所以派了个人去我那报信的吧。”
祁枫若有所思的坐回床边,笑道:“二哥,你也照顾她一晚上了,回去休息吧。”
听出了他在赶他,祁逸只是笑了笑,起身往外走去。虽然自己很喜欢言言,但是,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他隐约觉得,她是喜欢他的那个七弟的,只是那个小笨蛋自己还不知道。想着,心里一片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