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纠结着应不应该立刻把佑笙遣返H市时,徐捷在旁边凉凉的开口说:“不好意思,我们家没多余的床位。”
我差点要将‘说得好’脱口而出了。我留在这城市目的只有一个,便是等待萧尧把手头上的事情都完结了然后接我回去,却没想到佑笙也随之而来,我们是前男女朋友关系啊,分手后还呆在一处,这叫萧尧怎么想我们啊。
佑笙脸色沉下去,手上的力道一紧,握得我有些痛,他半垂着眼眸看向我,轻轻的问:“乔,你住在他家,嗯?”
他的怒常常如此不动声色,越是生气越表现得风淡云轻,这点和萧尧有异曲同工。如果这头点下去,他也许会气成内伤,在我迟疑之时,徐捷已经非常善解人意地为我说话:“她不住我家,我怎么可以24小时照顾好她?”
然而说出来的话更让人想抽他,佑笙怎么想的我不知道,反正我就很火大,什么24小时全方位照顾我?刚才他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把我撇下,独自面对宋阿姨的轮番问题轰炸。
佑笙白皙的脸全涨成通红,偏偏还笑着:“刚好我准备租个公寓却嫌一个人住会太闷,不如你们俩搬进去陪陪我,乔,你说好吗?”他这是退一步的做法,知道徐捷是丢不开的,干脆大家一起住。
我刚张了嘴,徐捷伸手过来一个拐弯,我手腕便落在他手上,同样笑得灿烂:“听说你是萧尧的情敌,我怎能出卖朋友把小乔交你手上呢。”
这话才正常嘛,什么他家小乔,我分明是萧尧的,啊不,这会显得我不像人,更像个物品,我就是自己的顾小乔。
佑笙脸上的笑容逐渐散去,捂着胸口闷哼一声,我这才想到他住院时间应该没这么快出来的,二话不说挣脱徐捷的手上前:“是不是拉扯到伤口了?身上有带药吗,赶紧吃点止痛药什么的。”
徐捷双手放进裤袋,很不负责任地说:“他都能坐飞机过来了,不会严重到哪里去,你少替他担心啦。”
很无语地回头瞪他一眼,他这医生当得很业余啊,随便谁上来给他一看,他说这么一句:没事,死不了的。这不是标准的废话是什么?给医生看的病人当然是生的,要真死了也不会多此一举让你去看啊。
佑笙略皱了眉头,有气无力的开口:“药没带身上,我来得太匆忙,只带了钱包和手机。”他在我面前从不说谎,除了分手那次说不爱我是假的以外。
他真任性!明知道自己伤没好也直接跟着坐飞机过来,居然连药也不带。我彻底慌了,赶紧抓了徐捷过来:“怎么办,佑笙胸口有个很大的洞,你快帮忙看看啊。”
徐捷大约看他脸色很不对劲,也敛起性子捏起他手腕把脉,然而徐捷脸色也跟着凝重起来,朝我吩咐着:“快带他回我家,我现在去买药。”话落,他已经转身便走。
我再去看佑笙时,他脸色苍白成透明,吓得我心跳急促。
佑笙,你千万别有个万一啊!本来受这样的伤我都内疚死了,结果现在为着我赶过来以至于病情更严重,我当真罪孽深重!
半搀扶着把他往宋阿姨家走去,期间他已经难过得说不出话了,幸好只有百来米路程。
宋阿姨正在厨房准备午饭,听到声音马上转过身来,脸上的笑意还没蔓延扩散便开始凝结,站在原地一语不发地看着我俩,由于佑笙整个人的重量几乎是我在扛着,我有气无力地断断续续说:“宋阿姨,先别问为什么,请帮我一起扶他上房间。”
宋阿姨这才回神,发现他一脸病容也急了,身形矫健地过来扶了佑笙到二楼房间,这时他半昏迷状态,把他轻轻放躺下,她才奇怪地问起:“他是谁啊?好像得了很严重的病似的。”
侧脸看向她,僵硬地笑了笑:“以后我会慢慢向你解释的,当下要紧的是照顾好他先。”边说着,看佑笙脸色又变成淡红色,心肝一颤,不会是发烧吧,拿手覆在他额头,我还真乌鸦嘴!
宋阿姨不用探他体温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伸手过来握了握我手心的冰凉,用那道浑厚的低音安慰说:“别慌,我现在去烧开水,一会拿毛巾浸泡下,再给他擦身体,这样的散热很有功效。”
我点着头:“麻烦您了。”真的很感激她,所以第一次用上敬语。
她笑了下,手臂在空中划过,表示我不用跟她客气,随即转身出门,关门前还不忘提醒我:“开开窗吧,发烧的人很需要呼吸新鲜空气的。”
拿手敲了敲脑门,哎,我遇事就记得慌神,连这基本的事情都忘记了,立即起身把半开的窗户拉大,风嗖嗖地刮进来,今天天色阴霾,风劲也大了许多,大概正酝酿着一场大雨了。
回身为佑笙盖好被子,他伤势我是很想看一看,却又怕乱动会加剧了伤口的恶化,只得坐在床沿干看着他,真真心急如焚!
佑笙开始冒汗,额头鬓发附近都渗出细密的汗珠,拿了纸巾给他擦拭,有些担心他出汗不好被风吹到,又把窗关到只剩一点点缝隙。
徐捷还不回来啊,我正想着,徐捷就推门而入,手里提着整个药箱还有两三袋的东西,淡淡看我一眼,把东西递过来,我伸手接过放椅子上,他就坐在我刚才坐过的位置上,低头看了看佑笙,呢哝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清楚。
徐捷把被子掀开,开始利索地解开佑笙的上衣,很快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极度狰狞的甚至有腐烂症兆的伤口,我没忍住当场就蹲下身干吐着,幸亏没吃早餐吐不出东西来。
徐捷皱着眉头吩咐我:“你出去呆着吧,在这里会妨碍我工作的。”
我难过地抬头,见他一脸坚定,而且闪烁着很耀眼的光芒,在此刻我必须承认,面对患者他总会表现得格外出色,临危不乱且笃定自信,我毫无根据地相信他可以把佑笙医好,点了头出去。
刚站定,宋阿姨已经端着开水上楼,想着徐捷应该不想此刻有人打扰,过去接过她的脸盆:“徐捷在为我朋友处理伤口,这水先不要了。”
宋阿姨没说什么,下意识看一眼房门,然后跟着我下楼,等我把脸盆放好,一回身便见她站在洗手间门口,神情少有的严肃:“顾小姐,你老实告诉我,你和这些男人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