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
……
山下钟声骤然响起,东方微明大惊,亲自前往山门看看是何人敲响从没响过的大钟。
钟下阴影下笼罩一人斜靠在台阶上,微张嘴努力喘着每口气,
听见声音那人慢慢转过头,吁一口,身子一软不省人事。
皮肤滚烫的热,收回探出的手指,苍白的脸颊带着不正常的红,薄唇干裂的皮已经开始爆裂。
风略过衣摆,一双白色锦调了一下姿势,地上的人已歪倒他怀里,轻轻一点地面两人消失无影无踪。
山中寂静无声无息,夜里带着一抹月光放下撒在地面,透着寒凉沁入风中。
呆滞的眸子盯着幔顶,数着不知多少遍到花纹,口中念念不停。
咯吱闷声,打断了他,转头看着来人,露出洁白的牙,“你来了。”
东方微明瞧着这个白天带回来的人,脸颊露出一丝血色,不是昨天苍白,“把这个吃了。”
从怀中拿出瓷瓶倒出一颗漆黑的药丸,那人眉头跟着也拧起,“我好了。”
东方微明扬眉,语气有些不屑,“只要你能走出这屋子可以不吃。”
身上酸痛早被他忽略不计,“废了吧!”
“积血不通,这个吃了就没问题了。”把手中药丸放在他唇边。
唇微微一动,漆黑的药丸顺着喉咙滑入腹中,口中留下一丝清香沁入鼻息,脑中瞬间清明。
“这里还有些一天一颗,按时服下。”
……
东方微明低头俯视小心询问,“可还记得自己名字?”
良久,轻轻吐出三个几乎听不见的字。
但东方微明还是听到了,意识他刚醒来,许多事情不急一时,淡淡留下一句,“先休息吧!明天你就没事了。”
陈叔湘么?亦如他昏迷嘴里碎碎念叨的三个字,东方微明踏出门口站在院落,四季如春香气四溢,一园的景色不及他背后紧握的手,拽满了疑惑,这里历来鲜少有人来,偶有
误入的猎户,他可忽略不计,但这人实在有些蹊跷,明明不属于这里的人,几乎察觉不到的灵气差让他遗漏。
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陈叔湘对这里已经开始喜欢到不想离开,清晨斜倚靠在白玉栏杆,想与晨露同沐浴,迎着晨风揽下一抹晨阳,斜坐着对来人笑靥,“先生好早。”
不知那天开始东方微明有了这样一个称呼,不排斥反而觉得异常亲切。
一山的景色入了眼,添了色,陈叔湘说道,“这里就咱两个嘛?”
“那倒不是。师父正在闭关修炼。”
“师父?”
“嗯”
陈叔湘说道,“那要很久才能见到吧!你也要闭关嘛?”
东方微明摇头,“不用。”
陈叔湘哦了一声,没关心他这个不用到底是啥意思,等他明白的时候已经晚了。
等到日头高照,陈叔湘想到一件事,“先生咱这里有厨房?”
“有,怎么了?”东方微明不解,厨房是有可惜对他来讲门朝哪儿都不知道,“你问这个干什么?”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我想看看。”陈叔湘看他的意思好像不太喜欢提起。
果然——东方微明眉头一皱,嘴角不觉抖动了一下,“很久没用了很脏的。”
“……”见他说的闪烁其词,陈叔湘有些好奇,“带我去。”说着蹦下地。
“脏倒不怕,在哪儿呢?”
“……”在哪儿?难为了他,几次想抬手,都忍住了,最后在陈叔湘一直盯着的目光下大概指了一个方向。“那吧!”
或许他是幸运的,陈叔湘终于在一处庭院后面找到厨房。
眼前一层的灰,颠覆了陈叔湘对懒的认知,满屋的灰尘呛咳不停,这得多长时间不打扫,急忙逃出门外,吸一口新鲜空气才明白自己还是活的,厨房此刻就是炼狱一般都存在 。
而东方微明早躲在远处,一身灰尘任谁都看不出来那个他是谁?只有一双清澈的眸子像在责问他,“你不吃饭嘛?”
上次吃饭是什么他都不记得了?
每次师父闭关就把他扔下不管不问,自己就开始辟谷。
“辟谷?”陈叔湘冷哼,白眼翻了几番,这好像自己成了唯一一个不识趣的人,这三个月若不是那个什么大补丸,自己会不会已经死透了?真是庆幸的同时又哀悼。
东方微明送他的那本书修习了一段时间,没见什么成果,有些怀疑是自己资质不好还是自己太愚蠢。
“这里太脏了,你可站远些。”厨房窗户都打开,里面除了发霉的米还有臭水横流的不知道多久的腐烂不堪的烂菜叶。
这有多久无人问津,锅倒是挺多的,可惜只有一口勉强能用其他家伙事倒是一样不缺,还有一把豁刃的刀,也不称手。
里里外外打扫了整整三天,而第四天暮色沉沉时,他背着背篓才回来,“去哪了?”进门就见东方微明站在院落像是等了很久。
“上山了,采了些野菜还有蘑菇。”
他没看到东方微明好像身形松懈了一下,带着几分怨气,“这么晚回来不怕山上有狼?”
“狼?”听他这么一说,陈叔湘脸色霎时苍白,后脖颈嗖嗖凉气直冒,“骗我的。”
眼瞧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难道是真有,“……”喉咙眼都能感到心在突突直往外蹦。
听他轻飘飘一句,“能活着回来已经不错了。”
“……”这是什么意思?听的他汗毛孔打开了,摸摸自己脖子,瞪着背篓里野菜,顿时间感觉自己捡了一条命。
“山里自有野兽出没,今天算你走运,不想出事以后少去。”
“真有狼?”
“不止,还有其他猛兽。”东方微明见他不死心,“好像还有熊、虎吧!”
“啊!”顿时觉得自己真的是好命,整人都凉了半截,放下背篓,“那以后想吃怎么办?”
“离此几百里有个城镇东西不少,你倒是可以去看看。”
几百里?想他今天钻了一天山,脚不知道磨出泡没,两条腿还有些酸痛。如果去一趟城镇走上上百里那他两条腿就废了。
眼看天越来越暗,肚子早就咕咕叫了,早没了害怕的心。
难怪今天一天眼皮跳不停,自己都在边缘走了一圈,难道还有后悔药吗?“几百里那还是算了吧,山上不去就是了。”
想到这有些气愤,也不因为这样亏了肚子,刀起刀落一顿炒作——
一桌丰盛的素菜摆上桌。
“城镇真的离这里几百里嘛?”他有些不死心。
“嗯。”
“几百里?”陈叔湘盘算自己能几天到。
“心经修习好,半年内可以一日来回。”
“……”真的么?他以为修习的心经不过是强身健体,这许久他也懒的练习,诱惑力太大了,愣了愣,盛上一碗蘑菇汤端正在东方微明面前,“可有捷径。”听了他的话心里
早按耐不住。
“无,忌急攻心切,方可成功。”东方微明看了他一眼,“这段时间你到了懒了不少,不跟你计较,如你真心想修习,必须一步一步来。如果不想就此打住。”
“你也可在这里开垦一块地自力更生。”
“……”替他想的挺周到,好不过要走几百里路强很多。这样岂不是天天劳作丰衣足食,想他就此过活也是不错的。
半年?半年时间不长不短,山中寂寞就此打发也可行,总比天天对着一副冷冰冰的面孔要好很多,近几日他发现东方微明并不是爱表露喜怒之人,就算这样两人的对话都是冰凉,弄得一桌菜反倒无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