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 雪 有 感
蓟州孟凡生作于2008年12月28日
今天又是周日,天又阴了,看样子又要下雪。上场大雪从周六(12月20日)晚上十点多钟下到周日早晨,把大地全变白了。至今,积雪也未完全融化,房顶上还是白雪皑皑。望着窗外的白雪不禁回忆起三四十年前的雪中轶事。
第一件是我一个姑父的故事。大约在三十年前,具体哪年记不清了,只记得在1977年至1979年之间(1980年农村分地之前)的事。那天也是阴天下了点小雪,晚饭后,可能有七八点钟了,家住二十里外的姑父突然风尘仆仆走进我家(我家住在县城内)。只见他身穿棉大衣,头戴棉帽子,肩上挂着两个布兜子前边兜子里装着几瓶酒,后面兜子里装着两匣点心。我们感到奇怪,问他为何这么晚了还到城里来?他说“我从承德来,那边雪很大,兴隆到蓟县的汽车停了,我就走回来了。”
我们知道姑父的妹妹家在承德市里,那时流动人口少,交通不方便。蓟县和承德之间没有直达车。需要从蓟县县城坐汽车先到兴隆县城,两地相距55公里。然后再从兴隆县城坐汽车或者乘从北京经兴隆县城去承德的火车,才能到达承德市。从承德来蓟县也需在兴隆倒换车辆。蓟县到兴隆走的是山路,坡陡弯多,雪天停车已成惯例。遇到这种情况,乘客就应该或是乘火车从承德一直到北京,或者到兴隆发现下雪停车后就乘火车去北京,再从北京转乘汽车到蓟县。蓟县与北京之间相距91公里,是平路,雪天不停车。当时蓟县到北京的长途车票价是二点一元(在早是一点九元)。从兴隆到北京的火车票价估计超不过二元。
我们见大姑父累成这样,问他为何不乘火车去北京,再从北京乘汽车回蓟县。他说“那多费钱啊,再说我年轻当兵时经常一天走一百多里也不累。兴隆到蓟县才一百一十里地算啥呀,就走吧。现在岁数大了(1977年他就五十岁了),又这麽多年没走长道了,还真累够呛。”
我们赶紧给他做晚饭,他一边吃一边介绍走路的情况。他是起大早在妹子家吃的饭,坐一个多小时的火车到了兴隆,一看不通车,就踏着积雪沿着公路往蓟县走。走出汗来不觉得冷。渴了就吃几口雪。(那时没有瓶装的矿泉水,准备走长路的人都用那种铝制偝壶带水。由于没准备走路,所以他没有带水)中午走到茅山镇,在一个茶馆花五分钱,沏了一壶茶,吃了几块自带的点心(外甥们给买的),休息半个多种头,又继续走。半路上渴了还是吃几口雪。就这样走到天大黑,才到蓟县城里。
这天夜里姑父住在我家,第二天坐汽车回到家中,却被妻子也就是我姑母骂了一顿,说他怎么这么想不开,为省两三块车票钱,五十多岁的人走一百多里路,又在亲戚家住一宿,给人家添麻烦不说,要真累病了打针吃药,又花钱又受罪,哪个合算呀。结果这老头落个受累不讨好,幸亏没有累的生病,否则落得埋怨会更多。
现在回想起这件事来,觉得当时姑父不一定真的是怕多花两三元车票钱。那时农村虽然穷,但这点钱还是花得起的,因为如果怕花钱,他可以不去承德串亲戚,走亲访友就是费钱的事。主要还是他认为走长路不算什么,没想到年岁不饶人。如果真的轻轻松松的走到家,又可以节省不必要的花费,那又何乐而不为呢。他的这种藐视困难的精神还是令人敬佩的。现在姑父已经病故一年多了,可是见到雪,又使我回忆起老人的这段往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