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物趣闻——看猫的野性与奴性
蓟州孟凡生作于2011年8月11日
咪咪是主人饲养的宠物猫生下的小猫，喵喵是户外流浪猫生下的小猫。
它俩被同一个主人收养，却因体内具有的野性与奴性的基因不同，走上了
不同生活道路。本文讲述的就是这两只猫的真实故事。
动物的野性，一般是指野生动物所天生具有的自己独立寻找或者捕猎
食物的能力，适合野外生存的性格。动物的奴性是指那些人工饲养的动物，
被人驯服取悦于主人，服从于主人，生活上依赖于主人喂养的性格。
历史上人类早就有了饲养猫狗的习惯，养狗或为看家，或为狩猎，养猫则主要为捉老鼠。狗对主人的责任心是很强的。1969年我们作为知识青年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期间，住在房东家的厢房。房东家有一只大黑狗，虽然也常吃我们的残渣剩饭，可对我们知青家和房东家，却分的特别清。外人来一进大门它就叫唤，我们几个知青进大门进厢房，它都不叫唤。可是我们在院内活动时，只要一超过厢房的北房山，到达正房的窗前，大黑狗就挡住我们叫个不停（只叫唤不咬人）。还有一次，西邻李老汉被队长派活去地里撒粪，自家无粪箕子。借我们房东家的粪箕子用，拿出后放在他家门口，然后到自己家去拿铁锨。铁锨拿出来后粪箕子不见了，往东走几步一看，只见大黑狗用嘴拖着粪箕子，倒退着往自家院里拽。可见这条狗对主人的家是多么认真负责。可是猫却不然，尤其是我国老百姓家里养的猫，都不是死守在主人的家里，而是左邻右舍各处光顾。因为过去人们家里养猫是为捉老鼠，平时不喂饱，因为“猫吃饱了不拿耗子”，而且只喂些稀粥烂饭。猫的祖先本来是食肉类动物，嘴是很谗的，又能蹿房越脊，上墙爬树，所以为增加体内营养，它们就在附近各家捉老鼠，上树掏鸟窝。俗话说“好狗护三邻，好猫护半村”，这说明为捉老鼠而饲养的家猫一直保留下来它原本的野性。
可现在城市居民家里所养的宠物猫，虽然也是家猫，但是和过去的家猫习性也不同了。由于主人或是喂鱼喂肉，或是喂科学配方营养丰富的“猫粮”。宠物猫再也不需要扑捉小动物来增加营养了。主人养它是为取乐解闷，不让它到外边去野跑。蹿房越脊爬墙上树本来是它们的拿手本领，这些都用不上了，每天就是吃饱了睡大觉。几代下来，这些宠物猫越来越增加了对主人的依赖性——即奴性，失去了自己捕食的本领——即野性。我所要介绍的咪咪和喵喵，虽然是在同一个主人家里长大的，却因它们的生母不同，先天就具有了不同的习性。
故事发生在北京西郊西山脚下的一个居民楼房小区内，这个小区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初期建立的家属院，楼房一般不超过六层。因为要保持小区的环境卫生，特别规定各家不许饲养猫狗猪鸡鸭鹅等宠物和动物。所以，在小区里看不到各种各样的宠物犬，也没有鸡笼和鸭圈，但是在小区院里却可以看到不少流浪猫。这些猫品种不一，既有我国传统的狸花猫，也有进口的簸斯猫。小区的居民们习惯称这些流浪猫为“野猫”。其实这些所谓的野猫，并不是动物学科中的野猫，而是人们所饲养的家猫的后代。真正的野猫，农村称为“山狸子”，体积比家猫要大，常以野地里的鼠类和山鸡等不善飞行的鸟类为食，有的也窜到村里偷吃农户的鸡鸭。农户家里养狗，也可以防止黄鼠狼、山狸子对鸡鸭的侵害。这个小区周围过去都是农村，改革开放以后，北京城区不断扩大，庄稼地变成了高楼大厦，住农家院的人民公社社员变成了住楼房的城市居民。为捉老鼠而养猫的客观环境消失了，那些蹿房越脊、走家串户捉老鼠吃的家猫，逐渐变成流浪猫了。
由于这个小区的楼房里都没有垃圾道，各家的生活垃圾，都要送到楼下简易垃圾堆放处，每天由清洁工装进垃圾车运走。因为各家都要有些残渣剩饭放在楼下的垃圾堆放处，正是这些食物垃圾饲养了这些流浪猫。几代下来流浪猫就成野猫了。当然，如果有老鼠，野猫们还是要抓的，不过经常看到野猫在院内草坪里捉蚂蚱，在路灯底下捉蛐蛐（蟋蟀）吃。不知猫们怎样喝水，好在小区里浇花灌草要经常进行，草坑里低洼处常有积水可供野猫们饮用。遮风避雨的地方也不少，自行车棚、汽车库、地下室通风窗上边伸展出来的一楼阳台下面，还有满院停放的小汽车下边，都是野猫们躲避雨雪的去处。几十年下来，这些流浪猫不断繁殖后代，他们的野性也就越来越足了。虽然它们是靠吃各家的残渣剩饭长大的，可是对小区的人们却一点不领情，虽然不怕人，可也不愿意和人们亲近。当有人在一两米以外距离呼唤它们时，有的猫不理不采，有的猫望着人“喵喵”的叫几声算作回应。但当人上前去抚摸它时，它们总是机警地躲开。小区内有一个喜欢动物的慈善者，特意准备些食物每天定时来喂野猫，有的猫就和他熟悉了。到该喂猫的时间，野猫们就在附近等候，喂猫人端出饭菜放在地上，猫们就过来吃，而且允许喂猫者抚摸几下猫头或者猫背，但是想把野猫抱在怀里是不可能的。还未等人的手伸到猫的肚子底下，猫就闪开了，决不会被人抓住。这个人笑着说这些野猫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从这些流浪猫所具有的野性来说，称其为“野猫”也是恰如其分的。
本故事的主人公咪咪和喵喵，就是被住在这个小区里的阿惠家里先后
收养的。咪咪是一只黑色中夹杂黄色花斑的波斯猫，喵喵是黄色中夹杂白
色花斑的普通家猫。
咪咪是2008年冬天出生的。它母亲是一个洗车店老板家中饲养的宠物猫，一窝生了五只小波斯猫。主人养不起，卖也不值钱，就白送人了。阿惠去洗车时看见小猫很喜欢，老板就送她一只还未满月的小波斯猫，还送她一个小纸箱，里面装些塑料沙（不是建筑用的自然沙子，是工业制造的麦粒大小的塑料颗粒），并说小猫就在箱子里大小便，便后会用塑料沙掩盖屎和尿。只要每隔几天清理一下塑料沙就可以，不会向小狗那样随地拉尿而影响室内卫生的。于是阿惠按照洗车老板的方法也养起小猫了。阿惠把为小猫大小便用的塑料沙放在一个塑料盆里，小猫睡觉在一个大纸箱里，连同食物和水都放在前面阳台上（阳台是封闭的），平时阳台开个窗缝，流通空气。养猫既不象养宠物狗那样需要每天牵到室外去遛，而且猫也不像狗那样专找旮旯大小便，它就认准了塑料沙堆，拉完尿完用沙子盖上，正应了民间流传的“猫盖屎’那句话。只要每隔几天把塑料沙里的猫粪蛋清走，再用水清洗一遍塑料沙就行，还真的不影响室内的卫生。
小咪咪刚到阿惠家时还只能喝牛奶，后来吃猫粮（宠物商店卖的专用喂猫的食物），三四个月就长很大了。主人上班时，咪咪就在室内随便活动，吃喝拉撒时就到前阳台去自便。主人下班后，小咪咪就“喵喵”的叫着迎接主人，却也给主人们增加了不少乐趣。尤其是阿惠的儿子，对小咪咪更是喜欢的不得了，经常抱在怀里逗它玩。儿子还夸奖妈妈办了一件大好事，既当了慈善家避免了小咪咪被主人丢弃成为流浪猫之苦，又给家中添置了一个活玩具。就连不喜欢小动物的男主人，也对咪咪不反感了。以前阿惠曾经养过几次小狗，都因小区规定禁养动物，不敢牵到室外去拉屎。小狗关在室内，随地尿尿，还专找旮旯，或钻到床底下去拉屎，造成屋里闻到臭味，却找不到发臭源头而让老公当做反对阿惠养狗的理由。现在阳台上有了咪咪固定的厕所，清理粪便的工作由儿子自报奋勇来干，男主人也就乐得其成了。
可是好景不长，随着小咪咪的逐渐长大， 它越来越注意室外的那些野猫来了。2009年春天，当小区的野猫们叫春的时候，小咪咪就站在阳台的窗台上向外张望，并且在屋里也跟着嗷嗷的吼叫。白天大人上班，孩子上学倒显不出什么，晚上可就不行了，孩子写作业时大人连电视都不开。可咪咪却不管这些，有时还是站在窗台上，配合楼房外面的野猫们嗷嗷的乱叫，听起来十分烦人。这样阿惠的老公又烦了，主张把咪咪扔掉，阿惠和儿子坚决反对。二比一，男主人只好少数服从多数，还是养着吧。
阿惠以为小咪咪是害怕孤单，为了给它找个伴儿，就从楼下的野猫窝抱来一只出生十多天——刚睁开眼（小猫小狗都是出生七八天后才睁眼）只会走不会跑的小猫，给它取名叫喵喵，这样阿惠家里就养了两只小猫了。
自从小喵喵来了以后，不知是因为咪咪有了伙伴了，还是因为楼外的野猫们发情期已过（猫狗在春秋两季发情）不叫春了，反正咪咪就不在站窗台上吼叫了。这样，主人们也就不再厌烦了。
小喵喵越长越大，虽然是野猫的后代，可习惯和咪咪相同，也是到专用厕所——装有塑料沙的盆里去拉尿。它不但不让主人讨厌，还比咪咪更善解人意，经常主动和主人表示亲热（也可能是喵喵比咪咪小半周岁，所以更孩子气），主人站着时，它在你的腿上蹭，或是抱你的腿。主人坐着时，它就爬上你的大腿或肩头，轻声的“喵、喵”叫唤，比咪咪还更讨主人们的喜欢。
到了这年秋天，楼外的野猫们又开始叫春了，这时咪咪又站在窗台上对外吼叫了。又一次，在阿惠打开阳台窗扇和楼下人说话时，咪咪竟然乘机从窗台上跳了下去。阿惠家住的可是五楼呀，虽然猫腿的弹跳力很好，可咪咪还是被摔个半死，趴在草地上不动了。阿惠赶紧跑下楼，发现咪咪没有外伤，不能动了但是还有呼吸，还能小声叫唤。就一边埋怨它一边抚摸着抱了回来，放在阳台上静养。动物们的身体对伤病的自愈能力是很强的。也不知咪咪的内脏是否受伤，只见它的腿瘸了一段时间，到年底竟然痊愈了。
小咪咪在有了小喵喵作伴的情况下，还要跳楼“冒死外逃”的行为，又给阿惠家里带来了争议，于是就小猫的去留问题召开家庭会议。老公说小猫们是“渴望自由”，咪咪有那种“不自由宁愿死”的精神，不愿在家中遭受“软禁”，主张将两只小猫全部放生。阿惠和儿子虽然有些舍不得，可又一致认为既然喜欢小动物，就应尊重它们的“猫身权利”，不要让它们受委屈。它们既然愿意到室外去过自由自在的生活，那就应该将它们放归大自然，和伙伴们去过集体生活。于是决定，在冬季过后，春暖花开时将它们“放生”
转眼就到了2010年的春天，小区里的野猫们又开始叫春了，咪咪和喵喵也在家里跟着吼叫。于是，阿惠和儿子，每人抱着一只小猫来到楼下“放生”，咪咪和喵喵高兴的冲向野猫的群体，很快就不见了踪影。阿惠和儿子也松了一口气，认为这次又做了一件好事。
可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就在咪咪被“放生”的当晚，它又来到阿惠家的楼道口，冲着下班和放学回家的阿惠母子喵喵的叫，还要跟着进楼，阿惠母子以为咪咪是“有良心”，“懂礼貌”而和主人打招呼，蹲下来抚摸几下，让它去找同伴，把它赶走了。因为楼道的门口是有号码锁的，不知密码的人都进不去，更不用说猫了，所以咪咪自己也无法进楼。
到了第三天晚上阿惠下班时，咪咪又在楼道口等她，抱她大腿不让她走，阿惠蹲下来抚摸咪咪，发现咪咪瘦多了，肚子很瘪，叫声也是有气无力的。阿惠以为咪咪得病了，就把它又抱回家来，让它吃喝。
第二天，又把咪咪抱到宠物医院去看病，兽医说咪咪没有病，瘦了是饿的。并且说这种宠物猫没有野外生存的能力，把它“放生”就可能饿死。阿惠对兽医讲了收养咪咪和喵喵的经过，并说了咪咪从五楼阳台跳下，冒着死亡危险“追求自由”的情况，说“放生”咪咪，是尊重咪咪自己的选择。
兽医听后笑了，说：你们都错了，这种宠物猫不同于我们老百姓养的家猫，老百姓养猫为捉老鼠，所以从不喂猫肉食，而且农村老百姓过去生活艰苦，连人都很少吃肉，谁家还给猫狗肉吃呀。猫本来是肉食动物，又能窜房越脊，爬树上墙，为了解馋可以去上树掏鸟窝、下地捉老鼠吃。所以我国的家猫保持了野性基因，成为流浪猫也能独立生存。尤其那些流浪猫，几代下来就等于回到野猫的环境了。你家后来养的喵喵，天生具有野性基因，放生后，回到母亲的群体里，可以独立生活。而这种西方品种的波斯猫，世代被富贵人家饲养，早已失去野性基因，离开主人的喂养，很难生存下去。所以喵喵“放生”后一去不复返，咪咪“放生”后却不愿离开主人家。
阿惠问：咪咪为什么要冒死追求自由呢？兽医说：它不是追求自由，而是追求配偶，咪咪是雌性母猫，你后来养的喵喵也一定是母猫，它俩只是同类伙伴，不是雌雄配偶。所以，咪咪才会跳下楼去追求公猫的。要想解决咪咪的叫春问题，只有把它阉割了，除此以外没有其他办法。
回家后，阿惠又开了一次家庭会议，商量是否收养咪咪的问题，想继续养着又不乱叫吵的人烦，就需做阉割手术。光手术费要六百元，如果怕咪咪痛苦，要打麻药针，又要二百元。结果，又是三比二，阿惠和儿子获胜，花了八百元，给咪咪做了阉割手术。果然，后来在猫狗发情期，不管外面的野猫怎么叫春，咪咪听了也无动于衷了。
现在，奴性十足的咪咪还是在阳台上由主人豢养着，由主人为它定期洗澡、吹风、剪指甲。平时，阳台的门留个缝隙，供它进出室内。冬有暖气，夏有空调，继续过着不愁吃喝，温暖舒适，和主人嬉戏玩耍，为主人当玩具的生活。但是，因为主人讨厌它为追求配偶嗷嗷乱叫，把它阉割了。使它因为生活不能自立而失去了追求爱情和生儿育女的能力，将来只能自生自灭了。不过这也不能说它的这种选择是错误的，我国古代皇宫里的太监们不也很自豪吗。
喵喵还在楼外自由自在的生活，有时阿惠或儿子遇见喵喵，主动招呼它，它也只是冲着昔日的主人“喵——喵”的叫唤几声，算作回应，但是当小主人走过去想抚摸它时，它却机警的躲开了。显然，喵喵是不希望回到过去那种吃喝无忧，冬暖夏凉，人间“天堂”的生活里了。虽然它活的比咪咪要累，免不了要经受风吹雨打，经受忍饥挨饿，经受严寒酷暑，生活不如咪咪那样“幸福”。但是，它经过自己的奋斗，不仅已经生存下来，还可以享受到爱情的甜蜜，还可以生儿育女，可以子孙满堂，这大概也是它的一种追求吧。
可见，小猫们的“猫生观”、“幸福观”也是不同的，咪咪也好，喵喵也好，虽然走上不同的生活道路，但是它们都觉得自己是幸福的，这也就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