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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鸳鸯绮

新秀丽的万向轮压在廊桥的地毯上,灵活可变却悄无声息。想必早有人恭恭敬敬地等在通道口,将他引向VIP通道快速出关。古紫梦不再迟疑,随着人流快步向前。

很快,古紫梦接到公司打来的电话。“Gigi,你落地啦?听说你终于破戒乘坐国际航空公司的头等舱了?早就和你说过无数遍么,大公司就得有大公司的范儿,你平时太给我们跌份儿了,谁能想到堂堂TOP公关的……”

电话那端中气十足的自说自话让古紫梦眉头大皱,直接打断,“余景豪,拜托你开门见山直击重点!”

“哎呦呦,口气不善那,不是欲求不满就是纵欲过度。我说你不过才25岁,怎么就……”

“余景豪!”古紫梦懒得和他废话,多一个字都欠奉,心里不住翻着白眼。不远处国际航班行李岛旁,人群外一堆西装革履三五成群的站在那里,中间两个高大俊朗的男人正背对着古紫梦的方向讨论着什么。

“好,说正事。国内软件厂商果然有动作了!监测显示,网上出现了他们主导的二次传播,论坛里也开始有组织地讨论SBA的‘绑架门’,话题波及Raracle等众多国外厂商。”余景豪说起工作马上严肃起来,简直和刚才判若两人。

古紫梦一边埋头快步向前一边字斟句酌:“这可能仅仅是他们的第一拳,目的就是要挑起国外软件厂商和国内软件厂商孰优孰劣的争论。很快会有第二拳,你马上……”话还没说完,右肩就狠狠地撞上一个穿着白衬衫、浅蓝色毛背心的男人后背,猝不及防间古紫梦的8800飞了出去。

“哎呀……”她大急,扔了左手的新秀丽企图扑救,纵是身手矫健也没能抢救成功,8800悲惨地身首异处。

古紫梦也顾不上看到底撞着了谁,急忙跑过去蹲下身子拾起缺了电池、后盖的主机,里里外外的查看。虽然号称是纯金机身,可也摔瘪了一角,让古紫梦心疼不已。

很快,两只质地优良的手工皮鞋站定在她跟前。来人蹲了下来,把电池和后盖递给了她,手指白皙修长,指甲修剪得很整齐。古紫梦连忙抓过来,装上,开机,绝望地发现8800毫无反应。她不由得抬了头求救般地看向面前的人,喃喃着:“就这么摔坏了……”

饶世君见过古紫梦的很多样子,这一刻竟觉得她和当初在北海道时见过的一样,孤渺得有如一缕青烟,似乎来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跑。苍白的双颊,不着唇彩的薄唇微张着,茫然空洞的眼睛虽然盯着他看,却更像是透过他看着别的什么人。他顾不得那么多人都看向这里,双手使力拢住她的肩膀,一把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摇着她叫着她的名字:“紫梦,古紫梦……”

古紫梦终于认出了他,反抓着他的手肘,眼中的惊喜似乎要溢出来,“世君,你这是从哪来?”

饶世君见她认出自己,虽然问话不堪推敲倒也略略放心,不着痕迹地放下手臂,笑着说:“刚从美国回来。”俊朗的脸上那熟悉温和的笑容让古紫梦突然觉得很安心,不由得仰起头微笑着看他。

“来,给你介绍一下。”饶世君将她引向一位颇有王者风范的中年男子,微笑着为他们相互引荐:“紫梦,这位是东方红集团的洪东方董事长。洪董事长,这位是古紫梦。”洪东方仔仔细细看了她一眼,“古小姐,幸会。”伸出手来略略握了古紫梦的指尖。古紫梦只觉得他人如其名,声音洪亮,器宇轩昂,不禁破天荒地主动开口:“早就听说东方红集团在洪董事长的带领下,新能源业务如日中天,今日得见,真是紫梦的荣幸。”饶世君低头看了她一眼,眼中不乏赞赏之色。洪东方朗声笑过。

熙熙攘攘的国际航班到达大厅内,修长玲珑的古紫梦一袭红衣,微笑着站在俊朗谦和的饶世君身边,分外和谐,格外抢眼。

饶世君身边随行的工作人员众多,早有深色西装识相地拉过古紫梦的拉杆箱,一行人一起出关。

“不好意思,这次就屈尊坐坐这辆车吧,没想到你提前回来,要么肯定让他们把 S80开过来。”在航站楼的大门前与洪东方妥帖话别后,饶世君用眼神制止了随行,亲自拉开车门,躬身做了个“请”的动作,姿态说不出的潇洒落拓。

说到Volvo S80,古紫梦果然眼睛一亮。那时饶世君刚刚从上海IDC总部调到北京,正想买车代步。不知怎么地,就问起了古紫梦的意见。她也不含糊,也不问问饶世君具体做到什么职位,身价和预算几何,主要用于商务公干还是私家多用,就几乎脱口而出:“当然是Volvo S80!”

其实,古紫梦对车迷糊得很,独独钟情S80就是因为当财经记者的时候有一次要采访Volvo高级副总裁,Volvo中国公关部为了表示对大佬在中国财经界露脸一事的高度重视,特意派车来接。

那是古紫梦头一次坐这样的高级轿车,刚一坐进S80宽大的座椅里,便被那种宽敞舒适、大气磅礴、平稳安静所征服。虽然以后一段时间里经常不情不愿别别扭扭坐的是劳斯莱斯幻影或捷豹XRJ,这几年坐的多的是公司给她配的奥迪A6L和各国的出租车,她内心深处偏偏仍然喜欢S80,只喜欢S80。

尤嘉美专门对此发表过评论,说她就是一个受到封建礼教和男权社会意识形态严重影响的“处女情结”代言人。更有文化的古紫梦理智地将之解释为“首因效应”——俗称“第一印象效应”,还自说自话地补充,这不过是全世界人民都会犯的最常见的心理误区而已。尤嘉美对此嗤之以鼻,讽刺说,幸亏她当初是去采访Volvo,幸亏人家派来的是一辆S80,否则她古紫梦对汽车的赏鉴水平也就只能在普桑、夏利这些当年的出租车常见车型上踯躅不前,再无提升空间。

可那又有什么办法,那么多名车豪车,她单单喜欢上了沉稳低调的S80,即使不拥有甚至从没想过要亲自拥有。也就只有她吧,心里笃定便一直坚持,尤嘉美可绝对是喜新厌旧的主儿。

后来,饶世君真听她的金玉良言买了辆Volvo,还是S80L豪华版,据说比她当年坐的那款配置又高了许多。她可懒得听他细说这个那个的一大堆参数,只当就是当年那款S80。几乎每次和他共乘此骑时都会问他自己的眼光是不是独到,一而再再而三地求证她的推荐是不是真的让他妥帖中意。

每次,饶世君都不厌其烦地点头称是夸赞有加,也满意地看到她每到这时都笑得跟朵花儿一样,一直绽放到他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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