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准备就绪,洛辰风反而有些心神不宁,不停地在转圈。封寒站在一边,几欲张嘴,终于忍不住道:“主子,我们该上路了。”
洛辰风冷然抬头:“封力怎么还没消息?”
“砰”,门被撞开,封力满头大汗:“主子,娘娘不见了!”
“什么?”洛辰风和封寒具是大惊,起身就向外走去。
房间里整整齐齐的,就连外间桌上的棋局都与他离开时的一般无二,唯独少了主人。洛辰风仔仔细细的看了几遍,一无所获。
封寒看着主子的神色,忍不住道:“主子,娘娘不像是被人掳走的。当务之急,务必确保三皇子的安全,只要三皇子在我们手中,不论京中如何变故,我们总不至于太被动。”
洛辰风无奈冷笑:“你认为三皇子还在宫中吗?”
封寒大惊,若是有人潜进慈圣宫,目标必然是三皇子,今上年轻,子嗣不多。三位皇子不久刚刚封王,眼下宫中消息不明,若是陛下当真病重,三位皇子年纪尚幼,贤愚难分,生母出身都很低微,相比之下,没有谁有明显的优势。但是有了欧阳家嫡出的小姐,清妃娘娘做养母,三皇子的出身首先就占了优势,谁有这对母子在手,一旦皇上真有个三长两短,首先就多了三成胜算。
封寒不可置信:“那这到底是何人所为?这般神不知鬼不觉,竟然连服侍的宫人都没有了踪影。”
洛辰风脸色阴沉,沉声吩咐,将宫门守卫招来。
慈圣宫的值守侍卫是地方官员负责,与洛辰风并没有职权上的隶属关系。但是洛辰风有爵位在身,侍卫也不敢怠慢。
只是根据侍卫的回话,清妃是自己走的,这让洛辰风迷惑了。
对于林清越,洛辰风自认是了解的。男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从来不是她所擅长。她虽然聪明,但是这种聪明只是天生,没有经过生活的磨练,虽然防人之心很重,却太过安于本分。丝毫不想,这世间之事不是你安分守己,别人就会让你平静无澜。树欲静而风不止,她既已卷进这权利漩涡,又岂能独善其身?只是,依着她的防心,什么人竟能让她如此信任,不告而别?
封寒看洛辰风沉思,提醒道:“主子,我们该走了。”
洛辰风点点头,道:“走吧。”这样也好,她自己离开,这最起码说明,她没有受人胁迫,那个人应该是她极信任的人,她暂时应该没有什么危险。只是想起来,心里还是纳闷,到底什么人能让她这般信任?
林清越醒过来是,眼前一片漆黑,只听见床底传来车轮转动的声音,身体轻微的颠簸,让她判断出,她应该正在一辆行驶的车上。她挪动身体,惊恐的发现,她的一只脚腕竟被一个细细的金属链子固定住,这不妨碍她翻身,起身,但是脚却是牢牢套住,不得离开身下这块地方。她下意识的要喊人,却发现,喉咙居然发不出任何声音。霎时恐惧如潮水般蔓延,她不能说话,她变成了哑巴。就是当初初到这个世界,就在遭受苏昊变态的折磨,都没有这般可怕。初到这个世界,终究会适应,变态的折磨终究会结束,可是哑巴,她的余生都不能像一个健全的人那样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语,那是多么恐怖。巨大的惊恐将她笼罩,她的大脑被变成哑巴的恐惧充斥。可以活动的手臂四处探索,希望可以找到一点凭仗,可是除了身体底下的踏实,四周一片黑暗的虚无。她仿佛在通往黑暗地狱的途中,除了底下的响动,竟是一片沉寂的虚无。
挣扎得精疲力竭,无力的倒下,剧烈的喘息声在粼粼车声中很是清晰。攥紧手中的被角,这是她在这黑暗中唯一能抓住的所有。被子的质地光滑柔软,淡淡的沉香为萦绕空间,她绝望无助的闭上眼睛。就是阴沉无月的黑夜,也不会有这般漆黑,车在行驶中,途中怎么会没有一丝光亮投进?试探着睁开眼睛,还是一片黑暗。她疑心不是她身处黑暗,根本就是她的眼睛瞎了,否则怎么会漆黑连自己的手掌轮廓都看不到?
恐惧到极致,她反而冷静下来,一直以为生活对她很残酷。没想到真的是没有最残酷,只有更残酷。如果她真的哑了,瞎了,何不干脆一死百了?香气渐渐浓郁,她放任意识流逝,这只是个可怕的噩梦,也许一觉醒来,她就可以看到熟悉的亲人,熟悉的世界,睡过去,醒来一切都会好的。
睡意终究敌不过腹中空空的难受,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总是需要食物的,不管是哑了,还是瞎了,这点都不会改变。睁开眼睛,眼前古色古香的木槿花床框,大朵大朵木槿花刺绣的透明纱帐,虽然不熟悉,却足以让她惊喜激动地尖声大叫。可是张开嘴,颓然发现,还是没有丝毫声音,她连个哑巴都算不上,哑巴最起码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她是彻底无声。好在看见了,身体也能自由活动,求生的本能还是战胜了失声的恐惧,她翻身坐起,撩开纱帐。
真漂亮!她不有从心底发出一声赞叹。高过数米的房梁垂下一条条淡粉色帐幔,除此之外,房间空无一物,地上铺着的木槿花纹绣地毯没有一丝拼接的痕迹,她刚刚是席地而睡,没有鞋袜,赤脚走在地毯上,透过脚心传遍浑身的柔软暖和,不觉让人心生惬意。甚至让她忘却了失声的恐惧。寂静无声中,她不知不觉间撩开帐幔。
一块四平米大小的方垫上,摆着各种吃食水果,她欢快的飞奔过去。突然,四周乐声大作。她立刻感到四周的帐幔飞快的转起来,整个空间都飞快的动起来。林清越跌倒在地,乐声如排山倒海般,灌入她的脑中。这种音乐,林清越似乎不陌生,也不熟悉。仿佛万千的僧人正在吟诵佛家经典,又似上帝的信徒在歌唱圣经。她使劲掐着手心,想要保持清醒。可是这声音的侵略性实在太强,她的意识渐渐混沌,眼神也逐渐空洞茫然。
“你是谁?”
是谁在说话?林清越茫然四顾,只见混沌中一团云雾,那声音虚无缥缈,穿过渺渺仙乐四面八方传来,起伏不定,让人无法拒绝。
“林清越。”
“你从哪里来?”
“榆河。”
“你的主人是谁?”
林清越迷茫四顾:“什么主人?”
虚无中沉寂一下,那声音再次响起:“你为何来京城?”
“我……不知道。”
“你和洛辰风怎么认识的?”
“他父亲抓了我。”
………
“你和皇上相遇完全是偶然吗?”
“都说了几遍了,我压根就不想遇见他。”声音萎靡,说的却很清楚。
虚无终于沉寂,林清越就像个提线木偶,茫然不知所措,已然陷入幻境,不能自拔。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她哑着声音问道:“你还在吗?”哪怕是虚无,也不要这般寂静。
“呵呵……”虚无中的声音似乎在冷嘲,低沉的笑声逐渐放大。林清越觉得似乎在等待一场审判,在这笑声中越发茫然惶恐。
“啊”,后颈猛然受到攻击,疼痛霎时唤回迷失的意识。林清越骤然抬头,厉声道:“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