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林清越意一再说明自己没事,只是找了点凉,睡一觉就没事了。可平安看到寝室的状况,吓得脸都白了。小宫女手脚麻利的将房间收拾干净。平安声音颤抖道:“娘娘,奴才宣孙御医来看一下吧。”老大的一个人,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林清越因为苏好的突然出现,正心烦,不耐道:“不必,这么晚了,宣御医过来不方便。虽然这里远离皇宫,我们也不能乱了规矩。我没事,你下去吧。”
平安不敢再说,只得退下,却是悄悄吩咐手下的小太监去选孙御医天一亮就过来侍疾。这些林清越自是不知,她正在想着苏昊的事情。
“当当当”,床底传来三声脆响,林清越没好气道:“怎么了?”她不确定床底的人是否能听见她说话,但是他现在的心情极坏,需要发泄。苏昊,这个人现在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噩梦,如果可以选择,她真希望生生世世都不要再见到这个人。看到他,她就会想起,曾经看过的一本小说《玩偶世家》。诚然,轩辕朗宇未必比他强多少,可是毕竟没有亲眼目睹那种赤裸裸的交易。前一刻的温柔隽永竟是无比的讽刺。她试图将这种关系看成成年人之间的男女游戏都是奢望,她与他,甚至连个独立的人都算不上,只是一件可以交易的商品。或许她还该庆幸自己有作为商品的价值。
只听一声轻响,苏昊的头暴露出来,他的脸色很不好,声音嘶哑道:“你可以找点吃的东西吗?”
林清越淡淡道:“不行,我现在不方便出去找吃的东西,这大半夜,也不能叫人送来。你还是忍忍吧?”
苏昊突然冷笑道:“都说女人善变,看来还真是啊。人常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再怎么说,你我也是老相识了。这样对待故人,不觉太无情了吗?”
没有预想中的怒火冲天,只听倚靠在他上的女人鼻子轻哼一声,带着浓浓的不屑蔑视,这实在出乎他的意料。女人不都是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吗。更何况她现在贵为皇妃,不应该对这些事加以掩饰吗?就算无法加以掩饰,也应该破口大骂他无耻,极力表明自己被迫无奈,无辜受辱啊。怎么也不应该是这种反应啊?
事实上,林清越再见到轩辕朗宇之时,不是不恐惧。但冷静下来之后,她很怕轩辕朗宇,惧怕他手中的生杀大权。这种害怕是很抽象的,它源于双方地位的不对等。如果真有一天轩辕朗宇需要费尽心机的找她错处来处置她,那倒是她的能耐了。既然她的生死哀荣不过是人家一句话的事,有这个错处和没这个错处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而且根据中国人的传统的心理,她一介弱质女子流落异邦一年之久,早就摆不脱这个名声了。实在没必要计较,否则,白白吓死,岂不笑话?
这个时代,又没有摄像机之类的东西,这种事说起来虚无缥缈。轩辕朗宇心里或许也知道,但是他既然现在表现的若无其事,还给她安排了新的身份。欧阳氏的身份虽不显赫,但是绝对让人挑不出错来,欧阳擎的功劳也是自己一刀一枪打出来的。轩辕朗宇既然想要扶持欧阳家,自然不希望她现在出事。虽说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卒子,要找个顺手的也得费点心思,有现成的,何必麻烦?
就在苏昊按耐不住之时,林清越冷冷道:“你应该庆幸我不是很无情,否则,现在你应该面对的就不是我了。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不过你现在来找我似乎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苏昊不由笑出来:“哦,为什么?”
“不为什么。”林清越似乎很疲倦,闭着眼睛,漫不经心道:“我只是想不出我还有什么利用的价值。我现在除了一个空头封号,什么都没有。说不准这一生,就要在这里终老。”
苏昊看着她闭着眼睛,神色倦怠哦,声音却是万分平静,心中一动:“那你就这样认命了?”
林清越面带微笑道:“我认不认命有什么要紧,哪像你们,稍微的一点点心思,就可以掀起血雨腥风。”
“呵呵,你太谦虚了。和你相比,我们才不值一提,你什么都不必做,就可以掀起血雨腥风了。”苏昊的声音带着浓浓的讽刺。
林清越诧异的睁开眼睛,苏昊很少这般说话。不过她更关心的是,她掀起什么血雨腥风了?
看到她诧异的眼神,苏昊眉毛一挑,似笑非笑道:“我现在累了,不过我要在这里养伤,咱们以后慢慢聊。”
林清越无端浑身一紧,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他消失在床下。出了这样的事,林清越就是在犯困,也无法入睡,索性挑灯夜读。这个时代打发时间的娱乐太少,供女人消遣的更是少之又少,读书,写字是为数不多的既可以打发时间,又不会影响别人的消遣。
一阵聒噪的鸟叫声将林清越吵醒,迷迷瞪瞪的揉着眼睛。果然,墨迹被一滩口水浸得一片晕黑。看来是看着看着就趴下睡着了,体会了一把高考前挑灯夜读的感觉。
收拾一下,她轻扣桌沿,慵懒道:“来人。”
……
“娘娘,你怎么突然想起吃民间的小吃了?”欧阳夫人诧异的看着她吩咐夏雨下山去给她买东西,不免忧心。原本还担心她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现在看来,不过是帝王惯用的伎俩,表达对欧阳擎以及欧阳家的恩宠,与她本人,却是凉薄。自古男人多薄幸,为了让她进宫,费尽心思安排。这才多久,就晾在一边了。
林清越微笑道:“不过是山珍海味吃腻了,想换换口味。母亲,哥哥现在怎么样?”低眉看着怀里的孩子,不知是不是她的心理原因,这孩子和她的侄子长得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欧阳夫人也没多问,手中拿着小镜子逗弄孩子,不在意道:“他也该娶亲了,也不知心里怎么想的,说什么‘匈奴未灭,何以为家’,就是不肯正正经经的娶门亲事。你看京城的大户人家,到他这个年纪,哪个不是儿女绕膝?有时间你也说说他,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建功立业固然最重要,成家也不能耽搁了。”
林清越自然不关心欧阳擎的个人问题,只是欧阳夫人对这个儿子素来表现得很冷淡,没想到心里居然这般惦念。
“母亲多虑了,以哥哥的人品相貌,家世才能,大家闺秀,小家碧玉,还不是任他挑选吗?母亲就不必操心了。”其实在林清越看来,欧阳擎的年纪也就是刚刚上大学,只是现在普遍早婚早育,他就显得另类了。不过男人,只要有能耐,就算是八十二岁的老头,也一样可以娶到十八岁的小姑娘。
“母亲,皇上这么欣赏哥哥,哥哥一定会前途无量。你看他都忙得没时间来看看我们母女,京城一定有很多是要处理。”林清越变扭的低头看着孩子,她真不会说话,那些抛砖引玉之类的说话技巧还真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欧阳夫人微微叹息:“京城最近也确实够乱的。听说前一阵子有蛮人混入宫廷,差点伤了皇上,幸亏老天保佑,皇上平安无事。”
“什么?”林清越不禁惊叫出声,“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听到?皇上他,他怎么样?”她不只是惊讶,而且惊惧。这么大的事,她居然一点消息都没听到。
“嘘。”欧阳夫人回头看看,映月亭四面环水,还好林清越不喜人多,所有的宫人都远远的站在水边,并不能听到她们的谈话,在身边的也都是心腹。虽然不是机密,但事关皇家,还是小心为好。
林清越下意识的左右看看,压低嗓子道:“母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一点都没听说?”
“娘娘,这些事本来也没什么。只是你的身体一直不好,所以这些奴才们也不敢在你面前乱说。只是你凡事也得长个心眼,说实话,幸亏你这次在这里养病,远离了这场是非。否则,恐怕也是吉凶难料。”欧阳夫人面容焦虑担忧,这个女儿实在不适合宫廷生活,如今被冷落在这里,也未尝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