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府大门前,王公贵族乘车辇而来,个个衣冠楚楚走出,面带笑靥,没有因为呼啸的北风而受到丝毫的影响。
一向低调的石家大郎今日设宴邀请众人,平时就有心与他相交的众人哪里管今日是什么日子,兴高采烈带了美酒好礼,辞别家人到来,暂且不管今日该是全家共聚的大日子。其中,身份最为尊贵的便属公子桓和公子旭二人。
此二人,一个是养在皇后名下的皇子,一个是皇后三十多岁才生出的嫡子。可惜,前者生性莽撞,不得陛下喜欢,后者年纪太小,遂未能被立为储君。
表面上,他们与公子岩兄弟情深,背地下却争得很凶,尤其是近几年,随着公子旭的逐渐长大,争斗大有转在明面上的意思。
皇后及公子桓、旭屡次欲讨好石尉寒,石尉寒做了领军将军后,这三人更是挖空心思拉拢石尉寒,可惜不得其门而入。
遂,他二人收到石尉寒的邀请,哪里还管什么宫禁和规矩,迫不及待就赶了过来。
石尉寒此时已经换了一身喜庆的深红色宽袖大袍,站在大门前招待客人,见到他二人,笑脸迎了上去。
“二位公子总算是来了,寒今日之举实属一时兴致,发了请帖后才想起宫中的规矩,唯恐让二位公子难做了。”
“大郎相邀,我兄弟二人求之不得,如何是为难?”
公子旭点点头,附和兄长的话说道:“父皇本也不喜欢繁文缛节,早早就打发了我们,让我们在各自的宫殿里守岁吃喝,好生无趣!我们正想着与大郎玩,大郎倒先递了帖子来,如何能不来?”
石尉寒莞尔,一张俊脸立刻夺目非常。
公子旭看了,啧啧惊叹,道:“大郎红光满面,可是有什么喜庆的事情?”
闻言,石尉寒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说道:“这喜事嘛,倒是有一件,只是端看二位公子肯不肯成全!”
公子桓和公子旭对视一眼,齐声说道:“何事?”
“此事,说来……”
看出石尉寒的迟疑,公子旭说道:“大郎不必顾虑,但说无妨!”
“前几日,寒偶遇一得道高人,言及寒乃是天上将相之才,定能辅佐出一代明君……”
见他不再说下去,公子桓忍不住,急切问道:“明君是谁?那高人可有说?”
石尉寒神秘一笑,道:“高人只说皇后出生之时霞光满天,紫气大盛,命中一子乃是真龙。”
这话,无论真假,两位公子皆是受用的。公子桓没有什么心机,当即美滋滋的,因为皇后之子唯有他与公子旭二人,高人既然说了此话,他一生的富贵荣华该是无忧了。
公子旭虽然才十三、四岁,但是城府颇深,听了石尉寒的话,他双眼一亮,明白石尉寒这是在向他二人示好,心里虽然高兴,却装作漫不经心的说道:“大郎,东宫乃是养在刘妃名下,与母后无关,望大郎慎言,勿在他人面前说此话。”
石尉寒一副受教的模样,连连颔首应了,也不再多说,将二人往里面领。
待他们进去,石尉寒方才以只有三人听得见的声音接着道:“二位公子,那高人所言绝非虚假,他为寒批命,道今日便是寒辅佐明君的日子,只看二位公子敢不敢一赌!”
说完,石尉寒也不看他二人的反应,行了个礼,折身去迎接其他的客人。
公子桓站在原地,满脸的喜色,嘴里念念有词。
而公子旭,看着石尉寒的背影,若有所思,喃喃道:“看来,石尉寒今日设宴,确实是另有深意。”
请帖发得虽然仓促,可收到帖子的人却给足了面子,不到半个时辰,宾客悉数到齐。
石尉寒满面堆笑,举杯与众人共贺佳节。
此时,三千御林军浩浩荡荡赶来,将石府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不需要闯到府里,单看外面的各色马车,便知道现下在石家的不仅是石家人,还有许多举足轻重的王公贵族。
他们不是没有犹豫的,可想到公子岩下达的命令,无论遇到何事只需全力抓捕石尉寒,找到兵符,将他斩杀。
当即,领头的将军命令御林军闯入石府。
厅中焚香缭绕、歌舞升平,正是宾主尽欢之时,乍见有人闯进来,众人皆是一惊,待看清楚来人,众人反而镇定下来。
御林军只听陛下的命令,如今陛下的两位嫡子皆在此,料想他们不敢乱来。
领头将军也不管厅中众人的反应,朗声道:“太子有令,石尉寒图谋不轨,证据确凿,其罪当诛。来人呀,给我将他拿下!”
十来个御林军应了,手持快刀就要往里冲。
可石尉寒府中的家丁,又岂是无能之辈?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他们也不待石尉寒发话,立时站上前形成一堵人墙,手持刀剑和棍棒与御林军对峙。
此情此景,满座哗然,他们惊的不是公子岩给石尉寒定下的罪名,而是公子岩竟然敢擅自调动御林军。方才那领头的将军说得清楚,是太子有令,而不是陛下有令。
几乎不需要石尉寒辩解,便有半数宾客认定了公子岩居心叵测。
听到四下的窃窃私语,石尉寒面上露出笑意,扭头看向坐在他旁边的公子旭和公子桓二人,低声道:“寒以为,寒不过是区区小卒,不值得太子如此大动干戈。他定是知道二位公子出宫,遂捏造了一个借口,名义上是捉拿寒,实则不过是为了趁乱斩杀二位公子,以谋取皇位。二位公子以为呢?”
闻言,公子桓面露愤慨,正欲说话,却被公子旭拉住了。
公子旭不紧不慢的看了看将厅门堵死的御林军,道:“石将军说这话有何证据?”
“在座诸位是人证,太子擅自调动御林军本就犯了陛下的大忌,公子以为还需什么别的证据吗?”
公子旭一下明白过来,无论公子岩给石尉寒按了一个什么样的罪名,石尉寒早已经有了脱身的计策。不仅如此,他还将计就计,欲将公子岩算计进去!
公子旭沉吟不语,他想起了石尉寒的话:今日便是寒辅佐明君的日子,只看二位公子敢不敢一赌!
机会,就在眼前,端看他敢与不敢!
公子旭隐隐约约知道石尉寒的用心,若是单就追究公子岩擅自调动御林军的事情,恐怕只是给公子岩一点皮肉小伤,唯有给他扣上一个弑杀手足,图谋不轨的罪名,这才能够让公子岩没有翻身的余地。
思及此,公子旭看了石尉寒一眼,眼中透着坚定和勇气。他倏忽起身,走上前,站在众家丁形成的人墙后面,大声喝道:“尔等大胆!没有父皇的旨意,竟然敢擅闯石府,难道想造反不成?还不快速速退下!”
领头的将军自然识得公子旭,听他如此说,一时间又难以决断,闯进来之前他虽然想了所有的后果,却万万想不到一向与石尉寒没有往来的公子旭会在这里。
见他们不动,公子旭的面色变得更加冷然,又喝道:“怎么?难道你们想造反不成?”
领头将军见状,上前硬着头皮说道:“公子恕罪,我等皆是奉了太子的命令行事,只为了捉拿逆贼石尉寒,还请公子行个方便!”
“逆贼?”公子旭不以为意,大声问道:“如此,我倒是要问问,是谁给大郎定下的罪名?是父皇,还是九卿?大郎乃是国之栋梁,没有父皇的圣旨,岂能由你们说抓就抓?”
“这……太子手里握有石尉寒谋反的证据!”
公子旭笑了,众人也算是看明白,一时间议论纷纷。
“太子着实大胆,没有经陛下首肯竟然敢擅自调动御林军!”
“可不是嘛,他莫不会太子当久了,把自己当成了陛下,想定谁的罪就定谁的罪?”
“太子此举,恐怕不是针对大郎吧,不然为何选在诸位皆在场的时候?”
……
听着这声声议论,领头将军满脸涨红,已然萌生了退意,可是太子府里的两个门客却不愿意罢休,在他耳边小声提醒道:“将军莫忘了,太子有令,阻拦者杀无赦!若抓不到石尉寒,找不到兵符,你我皆需提头去见太子!”
领头将军真是骑虎难下,想到自己听从公子岩的命令调动三千御林军而来,已然犯了大错,纵使现下退却也保不齐会丢掉官职和性命,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将石尉寒拿下。只待事成后,公子岩能够保住他。
想到这里,他大声说道:“尔等听着,我奉太子命令而来,敢阻拦我者,杀无赦!”
公子旭的神色变了变,也不等他发话,旁边便有人问道:“太子的意思,难道是要将两位殿下也悉数斩杀吗?”
领头将军脸色由红转白,不敢正面答话,只是强作镇定的大吼:“来人呀,将石尉寒拿下,生死不论。阻拦者,杀无赦!”
御林军领命上前,石府的家丁并不退缩,与他们交起手来。
整个石家,充满了刀尖碰撞的兵乓声。
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大喊一声太子造反了,立刻有人开始高声附和。
“太子图谋不轨,竟然敢杀两位公子!”
……
(晚上还有一更,补更昨天的。话说,果果想开一个现代都市虐恋的坑,不知道大家感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