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你疯了?”
黑暗里叶轻看不出他的表情,连呼吸都被啃噬得困难,一双素手则下意识地抵住他强劲宽阔的胸膛,徒劳地挣扎着。
男人的薄唇带着浓郁的烟草气息,并不温柔的吻,几乎是撕咬在她的唇瓣上,渐渐扯出疼痛的滋味。
叶轻微眯起眸子,泪光点点在眼眶里悄然汇聚,闪出星子般的微芒,就这么刺进欧阳琛的瞳孔里,却变成灼热的烈火。
倏然间,他松开叶轻的唇,一手撑在她背后的墙壁上,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盯视着她。
被这种可怕的眼神注目着,叶轻有一种被寒光剖开的错觉,她畏惧地向后缩着,战栗的肩膀却被男人猛然箍住。
“你一点也不介怀?”
方才的问话依稀还萦绕在耳畔,挥之不去,欧阳琛如鹰的目光逡巡在她的每一寸肌肤上,蓦地心中就燃起一把汹涌的火,焰火毒辣绚烂,一点点把叶轻的容颜吸收殆尽。
手从她的肩头移开转向她的领口,欧阳琛猝然用力一扯,将她身上宽松的男人T恤从脖颈一直撕裂到胸前。
沁凉的空气从瞬间袒露的肌肤前侵入叶轻清瘦的身子,她惶然无措地咬紧下唇,男人的头颅却再度压覆下来,力道之狠之重,恨不得将她骨肉尽啖。
“不要……不要在这里……”
吻落到胸前时,叶轻呼吸一顿,几乎拼尽了全部的力气才将他狠命推开。
毫无防备地撞到墙壁的消防栓上,紧接着就是轰然一声巨响,玻璃门碎得四分五裂。尖锐的残渣迸入血肉的刹那,欧阳琛紧紧缩起眉头,却又仿佛根本不知道痛般,向前一步扯住叶轻的手腕,将她拉进自己怀里,而后重重地掼到身后的防盗门上。
几乎是砸得摔上去,叶轻整个脊背都像炸开了般疼着,实在忍不住她尖叫了一声,却被男人迅速地掩住口,指缝间依稀有铁锈味的液体灌入舌尖。
这是鲜血的味道,谁的血?他受伤了吗?
眼眸蓦然间睁大,叶轻挣扎地更厉害,却根本是以卵击石,想说话也只能发出“呜呜——”的破碎声响。
“这是惩罚!”欧阳琛轻咬住她的耳垂,声音嘶哑暗沉,好似自地狱而来的魔鬼,手则狠劲握住她脆弱的躯体,直至掌下一片乌青,“即便你不再是我的女人,也要给我记清楚,什么人该招惹,什么人不该招惹。”
心里骂着他变态,却挡不住他火山爆发般的攻势,叶轻绝望极了,她可不想在这种情形下被他就地正法。
乌黑里,血不止的流出来,粗厚的手掌随着血液盘旋而下,直到她的大腿,眼看就要扯下她最后的羞耻。
“嘭——”的一声脆响,楼道里的灯蓦然亮起来,一个修理工模样的男人像盯着什么怪物似的盯视着他们两人。
叶轻的身体瞬间僵直了,两秒后,她难堪地侧开脸,推了推欧阳琛,希望他能适可而止。
欧阳琛却视若无睹般,依旧紧贴着她的胸口,一只手冷冽地替她掩住春光,另一只手则一把扳起她纤弱的下巴,在指间毫不客气地攥住:“记住我的话。”
被他松开后,叶轻几乎是瘫软着跌到地面上,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前一刻带你领进天堂,下一刻却把你打入地狱,她曾经很努力地逼迫自己去适应他,适应了整整两年,可他近乎分裂的行为却愈演愈烈。
似是看不惯欧阳琛目中无人的样子,修理工冲着他离去的背影忿忿地唾了一口,而后近乎是同情地看向叶轻:“小姐,刚才那个男人……要不要我替你报警?”
“不必了。”叶轻麻木地转过身,以最快地速度打开门冲进自己的房间里。
温热的水从花洒中喷散而出,浇淋在她的身上,她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自己的身体,默默对自己说:从今往后,你再不能依靠别人了,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不能再依靠任何人。
蓦然仰起脸,一滴滚烫的泪混着水缓缓滑过腮边。
叶轻啊叶轻,这世上没有人能救你,你只能自救。
******************************我是无下限的销魂分割线****************************
回到会所后一切照常,有关营业额的鏖战只剩下三天就要结束,这如火如荼的最后三天,每个人都牟足了劲想要一举拔得头筹。
叶轻也不例外,三十万虽然解决不了她的问题,但也足够她缓解一段时间了。
晚上刚进CLUB大门,就有人指明要点她的台,还以为是谁,叶轻端着酒水送上楼,却发现包厢里坐着的是位衣饰不菲的女人。
女人听到门开的声音,甜笑着抬起眼眸:“叶小姐,我们又见面了,看样子生意不错,不介意我来给你捧个场吧?”
“萧宁?”
看清来人后,叶轻蹙起秀眉,自然而然地想到可岚的事情,连口气都变得淡淡的:“你来做什么?”
对于她的敌视萧宁似乎毫不介怀,反而亲切地微微一笑:“来给你看两样东西,一个代表着好消息,一个代表着坏消息,你想先看哪一样?”
叶轻走进来,不冷不热地把酒水搁置到红木金丝云纹的桌面上:“坏消息。”
萧宁饶有兴趣眯起水润的杏眼,注视着她熟练地兑起酒水:“坏消息是——我和周晋诺已经领下结婚证了。”
心跳猝然漏掉一拍,叶轻诧然地仰起脸,该来的迟早回来,她明白总会是这么一个结局的,但却没想到它竟来的那么快。
看到她的手略微抖了抖,萧宁笑了笑,从身侧的手包里拿出一张脆薄的白纸,递到她眼前:“我知道你要为秦小姐鸣不平,但是先别急,看了好消息再骂我也不迟。”
白纸在她纤弱指尖的微微颤着,像是风中摇翅的白蝴蝶,叶轻却并没有接,只是徒然地睁大眼眸:“这怎么……”
那是一张离婚协议书,落款上同时签署了“萧宁”和“周晋诺”的名字。
“领结婚证的当天,我们就签了离婚协议。”
像是看出她眼底的疑惑,萧宁侧首,浓密纤长的睫毛垂在眼眸上,也就看不出悲喜:“周晋诺这么做是不是为了秦可岚我不知道,不过他对我讲的是,他是个不婚主义者,认为婚姻束缚男人的自由,还不如养个小情人要自在得多。”
叶轻轻轻咬住下唇,先是为可岚暗松一口气,在迎上萧宁没有一丝杂质的双眼时,忽然又觉得这桩婚姻着实荒唐可笑:“那么你呢?你还这么年轻,为什么拿自己的婚姻当儿戏?”
萧宁不答反问:“我想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明明是萧氏集团的千金大小姐,却还要跑去龙腾当一个小小的总经理秘书吧?”
没错,这件事一直是叶轻的心头之祸,不过,商场如战场,竞争对手间那些耐人寻味的伎俩简直不胜枚举,谁又能猜得透呢?
“其实……爸爸早先就给我下了命令,要我务必从易家和周家择一位夫婿,周少的纨绔跋扈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他不是我的菜。我很清楚这一点,就直截了当地去了龙腾,那段时间……”萧宁垂眸凝视着面前不断吞吐出气泡的玻璃酒杯,乌黑恬美的深瞳里慢慢漾起一抹黯然,“那段时间,我发现北辰是个很好的男人,可惜他的心已装得太满,根本容不下别的女人。”
难道……难道她也钟情于北辰?
叶轻默然不语,望着窗外海景出了一会神,才问:“只是因为这个,你就放弃了?”
说实话,与其坐看着北辰和周晋雅结婚,她宁愿是眼前这个看似甜美温柔的女孩和北辰走在一起。
萧宁捧起酒杯慢慢抿了一口,蓦地自嘲似的笑起来:“像周晋雅这种蛇蝎女人我可不敢招惹。爸爸常说,如果斗不过你的敌人,就要想办法让她成为你的盟友。所以我就退而求其次,选择远夏,选择周晋诺,选择这个有名无实的婚姻。”
浅淡的同情在胸臆里悄然升起,叶轻咬住唇,近乎是喟叹地说:“为什么不去试着选择一个自己喜欢的人,难道这样的婚姻不可悲吗?”
端起酒杯一仰而尽,萧宁冲着叶轻洒然一笑,的黑眸里闪射出星子似的明光:“首先我是萧氏未来的接班人,是爸爸的女儿,其次我才是萧宁。”
酒杯里的冰已慢慢消融,一点点氤氲在透明的玻璃上,像是谁的泪痕。叶轻深深地注视着,忽然觉得她也是个可怜人。
从前每次看到欧阳琛眼底一闪而逝的落寞时,叶轻都会想,他到底为什么不快乐,他年轻有为、富甲一方又身份卓然,这世间上还有什么事情是能令他愁容惨淡的?
可是现在,看看佯作欢笑的萧宁,叶轻忽然有些明白了。上帝的手永远是最公平的,它在赠予你一样东西的同时,必然也会摧毁你的一样东西,无论贫困还是富有,高贵亦或低贱,没人能幸免。
沉默片刻后,叶轻慢慢稳住心情:“可岚知道这件事吗?你们……假结婚的这件事?”
萧宁侧首思忖着,秀眉的杏眸稍稍转动,带着丝清澈动人的狡黠:“我想她不知道吧,上次订婚宴上周晋诺喝醉了,还告诉我他们在冷战呢。”
如果可岚知道这件事,是会开心还是会失望?
叶轻有些捉摸不透,便淡淡地笑了笑:“周少倒是挺信任你的,什么都肯对你讲。”
“虽然只是假夫妻,但我们可是真盟友。谈生意嘛,当然要以信任为第一筹码。”萧宁语调平静地诉说着,顺手拎起手包站起来,作势要走。
叶轻起身送她,走到门口时她却蓦然回首,巧笑倩然:“对了,忘记告诉你,其实这个假结婚的主意是欧阳琛出的。”
胸口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猛地一刺,叶轻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欧阳先生?”
如果这个主意真的是欧阳琛出的,那么上次,她岂不是错怪他了?可是他为什么从不向自己解释呢?
不过……好像是自己执意不听他的解释才对。
萧宁深深凝视着她,话语里透出一抹与年龄不符的意味深长:“叶小姐,你是一个聪明人,但你知道一个聪明的女人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变得无理取闹、不辨是非吗?”
叶轻怔了一怔,眼眸却倏然间黯淡下去,一抹难以言喻的慌乱像暗流般,悄然蹿动于看似沉静的心湖。
“在爱上一个人的情况下。”
门被人轻轻地带上了,可这句同样轻轻的话语却仿佛是千钧重的铁块,坠在叶轻的心口,连五脏六腑都牵连着绷痛起来。
爱……
**无情,何德谈爱?
离开CLUB后,萧宁径直钻进周晋诺的车子,桀骜的男人正侧首叼着雪茄,奶白色烟雾纱絮般绕在他的脸庞上,让人瞧不真切。
“为什么?”慢慢倚上柔软的椅背,萧宁扭过头,一双妙目一瞬不瞬地注目于他,“为什么要我告诉叶轻这些?”
周晋诺一面发动车子,一面意态深邃地呷了一口烟,向来玩世不恭的神色竟刹那间一扫而光:“只有让叶轻加入这场战局,才能保证欧阳琛将来和易家决裂,下定决心地帮咱们。”
******************************我是无下限的销魂分割线****************************
萧宁到访后,叶轻彻夜难寐,第二天一大早她便打车去了易北辰的公寓,并约他出来谈话。
“那件事……”
晨光熹微,羽毛般片片落在易北辰的脸庞上,影下一片柔和的光彩,只是那曾经意气风发的面容,此刻看来,竟依稀落索,一种和欧阳琛如此相似的落索。
叶轻瞧得心惊,便侧过头,慢慢平复了呼吸才说:“那件事我不想提了,我找你来,是想请你帮忙调一下那天晚上的监控。”
“你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我刚拿到物业的证明准备去趟监控室,”易北辰想去拉她的手臂,却被她敏感的躲开,他俊眸一顿,只好勉强笑了笑,“跟我来吧。”
监控室里,保安陪着他们一起专注地凝视起快放镜头,起初一直是同样的画面,倏然间,一条红影闪过空寂黝黑的走廊,保安连忙按住暂停,一点点慢放回去。
叶轻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沉着脸易北辰,又扭过头屏住呼吸继续看,时间定格在凌晨三点十分时,红影掏出钥匙打开了易北辰的房门,大约三十分钟后,她又匆匆忙忙地退出来。关好门时,她还微微侧脸,神情紧张地看了眼镜头,于是那张妩媚动人的面庞便无比清晰地投入叶轻和易北辰的眼中。
“是周晋雅?”
叶轻掩口轻叫了一声,同时深深蹙眉一瞬不瞬地看向易北辰:“她有你房间的钥匙?”
易北辰脸色铁青,像是把立在鞘中的尖刀:“刚来海滨时,是她替我找的住处,那时候碍于情面,我没提什么异议。”
叶轻低头沉思,半个小时的时间,不算太长,也不算太短,能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不过值得奇怪的是,如果她和北辰真发生了什么,以周晋雅的性格,亲眼看到这一切时又怎么会毫无声张?
仿佛是猜透了她的心思,并肩步出业务办公楼后,易北辰说:“那天你急着走,其实有句话我一直想说,在你晕倒之前,我也喝了那杯茶。”
叶轻深吸微滞,诧异地转过身,所以他也晕倒了?
易北辰拧起刀锋似的眉头:“这件事情我会找她问清楚,到时候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不,不必了,这些都已不再重要,”看出他疑惑的神色,叶轻将贝齿轻咬住下唇,“北辰,我只想问你一句话,如果没有那杯茶,你会怎么做?”
说话时她转过头,不期然,与一双深邃的眸子对在一起,就这样对视良久,易北辰开口道:“如果没有那杯茶,我也一样想得到你。”
“不要急着否定我,”明了她眼底一闪即逝的复杂情绪,易北辰伸手微微按住她的香肩,“我不信哪个男人不想得到自己所爱的女人,但是有一点你要明白,无论我多想得到你,都绝对不会用这种卑劣的手段。”
叶轻紧抿着唇抬起眸子,正对着旭日,阳光温柔却耀眼,耀得她鼻腔里一阵酸涩,好半晌她才平复了呼吸说:“对不起,那天是我太冲动了。”
知道她已经相信自己了,易北辰心头一喜,刚要说什么,叶轻却侧肩推开了他的手:“不过以后……请你不要再来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