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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最薄世间情—至真父子心

不大的厢房里,云微正隔着一巾橘黄色襁褓,抱着孩子轻轻拍抚、柔语安慰。虽是柔语细声,但她额间渗出的一层薄汗还是出卖了她的焦灼不安。

同样焦灼不安的,还有她自小伴大的贴身侍女。

“格格。”侍女边干脆利落的将水盆里的汗巾拧干,几步跑过来敷在孩子滚烫的额头,“怎么办?都一晚上了,小阿哥还是高烧不退,要不要去告诉姑娘……”

话未言完便被云微制止:“告诉她也没用,还是不要打扰她了。”

那侍女只得抿唇缄默,片刻后又咬着银牙忿忿瑟瑟道:“这群人都是群趋炎附势的东西!见格格不得宠,姑娘更惨、连名分都没有,素来便欺负我们!时今小阿哥病了,连太医都不肯给请。”她不由湿了眼眶,抬袖拭泪,又骋着哭腔接口嗫嚅,“不请太医便罢,横竖请个问诊郎中来为小阿哥瞧瞧,也是好的……他们这是摆明了要我们自生自灭去!”

相比起侍女的一通抱怨,云微明显要理智太多。她心乱如麻,略有片刻的思量,眉心兀地颦起:“管不了那么多了,再去找管事儿的!”言罢将孩子虽快却小心的放回软榻上,又正视向一旁的婢子,“你们几个,看好小阿哥,我去去就来!”她刚要迈步,又忽地想起了什么,侧首嘱咐了贴身侍女几句,“你留在这儿等着,我怕她们照顾不周。”

侍女心下自然识得,忙颔首应了。

却说云微不敢耽搁哪怕半刻,吩咐完备后,当即便奔身折步匆匆赶至南厢房。也来不及遣人去传话,径自敲开了管事嬷嬷住着的屋子。

那身材丰腴的嬷嬷翻着眼睛上下扫云微一眼,只把身子做样子般福了一福:“格格这么急匆匆的,有什么事儿不曾?”她就这么临着门边与云微说话,并无让她进去之意。且调子绵绵软软,代答不理,分明嫌厌。

云微素性本就极好,眼下更顾不及与她计较这些劳什子,忙接口急道:“嬷嬷,小阿哥病了,请嬷嬷……”

“呦,哪个小阿哥?”不及云微言完便被打断,“格格怕是记错了,这府上并无小阿哥抱恙!”那嬷嬷甩下这一句话,不由分说便要将两扇门板闭合。

“哎……”眼见自己就要被人生生赶出去,云微兀地一下突生急才。她抬臂伸手,死死扣着木质门棱不肯松开,边正正神色鲜见的摆了架子端起身份,“我可告诉你。”她明眸一沉、拉起了半张脸,口吻兀地凛冽下来,严严森森,到了后面猛然一拔高,“这可是爷的儿子!出了事儿你担待得起么!”

“爷的儿子?”不想那管事儿嬷嬷丝毫不吃云微这套,双手往腰间一叉、色舞眉飞,“我呸!”她的态度蛮横凶野,极尽嚣张霸道之能事,语气并不比云微低小,“你也不想想,爷把那小杂种扔在西厢不管不问,还下令不许府内众人吐出一个字儿去,你觉得爷当真管这个小杂种的死活么?”于此一顿,话锋铮地一转,“我告诉你,就是爷的意思,爷不让请!”语尽猛地一拽门板,“哗啦啦”一声,木质门扇如斯冷漠的紧紧闭合。

云微丝毫没有防备,冷不丁一下被门扇震倒。后又撑着地表慢慢起身,只觉整个人都摇摇欲坠的快要站立不稳了。

“格格——”是时,侍女正朝这边奔身跑过,忙不迭搀扶住自家主子。方才云微走后,她一颗心上上下下忐忑的厉害,略想一下,还是追了过来。

云微尚且来不及稳稳身子,铮然侧首冲着侍女问得歇斯底里:“爷在哪儿!爷在哪儿呢!”许是太急又太赶,嗓音带着几分沙哑。

似乎鲜少见自家主子如此这般情态,那婢子愣了一下,忙接口回复:“在嫡福晋那儿……”

不待她言完,云微转身便走。

暖风簌簌、温阳如织,绵绵柳影水波般向着地表打下一圈又一圈波涛起伏的流离韵致,衬扯出一道狭长孤绝的乌尘影像,只影对长亭……

正午时分,太阳耀目的紧,无收无束、无遮无拦,白刺刺的一片,晒得人头眼发昏。

云微“扑通”一下跪在小院正央,凭旁的下人如何言语都不肯起来,只一心嚷着要见四爷。

早有机灵的婢子进去禀报,过不多时,胤禛与嫡福晋一并走了出来,云微二话不说叩头便拜。如此突忽的举止,令四爷不由皱了眉心,问她怎生这般?

云微方抬首疾声:“求爷救救孩子吧!救救我妹妹的孩子吧!”她的语气含着一抹无法掩饰的呜咽,发乎真心、起于无奈。

胤禛明显愣了一下,又接言:“云婵的孩子么?他怎么了?”

云微已不知该如何是好,四爷这里是她能力范围内可以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又叩了个首:“孩子高烧不退,求爷大发慈悲准请太医来瞧瞧!求求爷了!”

一言落耳,四爷免不得狐疑在心,嘴边儿话脱口而出:“我没不许太医来瞧孩子啊?”于此一顿,又补充,“我根本就不知道!”接连起来的念头点燃了一个父亲与生俱来的爱子之心,他不由上前几步扶起云微,急切道,“孩子怎么了?你起来说话!”

云微跟着一愣,旋而也明白了是怎么一回子事,却也诚然顾不得那些是非搬弄。她忙稳住身子,语气如常了些:“孩子高烧不退,府里的人不肯请太医,妾身只好来求爷出面了!”长话短说。

短短几句,个中缘由便已昭然若揭。四爷跟着一个了然,心下火气簌簌攀蹿而上,不由怒声狠戾:“这帮狗奴才!”他一张漠若死水的面孔有了鲜少的情绪波动,眉宇间昭著流转着多变的浓烈情愫。

好在嫡福晋乌喇那拉氏,是个最识大体的女人,她十三岁便嫁给了胤禛,跟在他身边十几年了,最是端柔内慧、善解人意:“爷。”她抬手牵住四爷臂弯,颦起黛眉侧目婉约,“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快……”又忙招手唤了个婢子近前,疾声吩咐道,“还不快去请太医,给小阿哥瞧病!”

那婢子不敢耽搁,作礼应声后便折步行离。

“……等一下!”嫡福晋却又急喝住她,似想到了什么,“就说是老管家的孙儿病了。”行事周成一向是她最优良的品格,也是胤禛在她身上最为欣赏的地方。

“奴婢明白。”婢女低声回复。

吩咐完备后,嫡福晋复又侧眸看向四爷。四爷亦看向她,二人的目光一时间交叠在一处。

胤禛的眼神很复杂,最多的是柔软和动容。须臾后,终是感激的点点头。

四爷极少关怀这个孩子,这个与云婵一夕风流后意外得来的孩子。不是不爱、也不是太爱,或者说他从未想过爱或不爱这个问题,一如对那个人……

在四爷的记忆里,还是第一次与这个儿子如此迫近的亲昵接触。他有力的臂弯、一个父亲的臂弯将这孩子抱起,框在怀里。

孩子哭闹不止,而他的一颗心却不自觉的软了、柔了,看向他的目光也变得深沉而宠溺,再到散化不开的心痛……他用并不娴熟的、与他素来雷厉性格太过不符的哄慰语调来哄着、晃着这个孩子。他说:“乖,阿玛在,父王在……”

急急赶来的太医为小阿哥诊治开方,婢女按方子忙去煎了药。

原不过就是风寒而已,小孩子一向娇气,并非什么要命的大病。如此,小阿哥喝了药后,高烧略息、体温渐退,又饮了些水米清粥后,慢慢熟睡过去。

这一折腾,天不觉已经入了夜……

袅袅熏香缭绕着一道水墨江山烟雨画屏,勾勒出满室静好安谧。月华宛若银砌,附配着薄纱夜光糅杂交叠,绘就出天的经纬、风的挽歌。

嫡福晋于丈夫身边默然而坐,以无言的温柔理解,作为最好的宽慰。她知道,眼下的丈夫心里是紊乱的。

胤禛看着他熟睡的孩子沉默一阵,忽扭头轻问嫡妻:“你看,这孩子像谁?”他眉心舒展,难得的轻松快乐延展在挺拔眉宇间。

“像爷多一些……”嫡福晋半真半假的微笑答复。再看胤禛,又不觉伸手去逗弄儿子了。

她略顿顿,流转着善睐的慧眸,试探性的又呢喃道:“妾身有句话…早想对爷说了。”

“说。”四爷没有看他,依旧笑着逗那熟睡的孩子。

嫡福晋知他对自己话里意味并未上心,抿唇顿了一下:“爷,孩子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她见胤禛兀地僵滞了动作,缓口气又款款言道,“这次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毕竟是爷的骨血,爷得给他一个光明正大的正统身份。西厢那位妹妹……”

“不要说了!”四爷铮然打断。

这时,云微刚好迈着小巧的碎步走到门边。虽屏退了侍立两旁的下人,但因天热气燥,门扇并不曾关闭。她止步停住,抬指轻轻扣了扣门棱。

四爷抬首,面见是她之后,便示意她进来。

云微得允方入,对着四爷与嫡福晋盈盈施礼。

嫡福晋含笑颔首。

云微才尚稳身,便听四爷淡淡一句:“这孩子以后我亲自带着。”他想了一下,抬目正视她,“当然,你别多心,还是由你帮忙照护着,毕竟一直都是由你照顾的。只是平素还是放在我身边妥善些。”

略有迟疑,云微解过了四爷心里的意思,忙不迭又一曲身垂首:“是,爷想的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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