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来一壶云雾茶。”
“张叔，你得好好和我说说，我这撞着的到底是何方神圣呀？”
“嗯，说来话长，你上班的那学校也是有年头了，都是老建筑。民国初期，这学校就建了，建校时这块地就有主子啦。不干净。”
“地主？资本家？”
“哪里，我们这山海城依山傍海，什么邪乎事都有，这块地是‘黄’家的。”
“黄鼠狼，果然没错，我猜到多半是这东西在作怪。”
“那时建这学校发生了不少事情，我这还是听我父亲讲的，你说巧不巧，建这学校时来了一位和尚化缘。走到这一看，对着瓦匠说，房子盖归盖，别乱了人家。这瓦匠纳闷极了，这和尚又说得找个石头镇着门口，否则孩子迟早要出事。瓦匠一听一看，心里有数了。找来当时的山海城的官人仔细请人看了看。才知道这儿有一群黄鼠狼，不知道都繁衍多少代了。我们这地方又信这个东西，所以到现2002年了，学校门口那块大石头动都没动。”
我听的入神，难怪我觉得学校门口的那块石头如此不协调。原来是这么个事。可是我又不解的是我招他惹他们了，偏偏被我撞着算怎么个事呀。“张叔，我是得罪他们了吗？”
“错喽，你呀，一定是火性底，看你这脾气不刚不强的，讲起话来慢慢吞吞，缺乏男人气概，男人一没了阳刚之气，这东西就会不请自来。不过，你撞着这个多数是走夜路挨着人家事了，要么就是‘黄’家小辈的逗你玩呢。哈哈哈。”
“逗我玩，小辈的？原来我那几天的浑身不适，路上听到石头的声音都是他们在逗我玩。有这么玄吗？”
“嘿，你煮熟的鸭子嘴还硬，都经历过了还不信？这玩意讲究千年白万年黑，修炼成这样的，咱们这些凡人俗人是看不见的，他们一般也不出来，我活这么大见着的都是黄的小的，就是这些小家伙逗逗你，拿你解解闷。但也够你受得了。哈哈。”
说到白，我又突然想起那位老太太说的白先生，“张叔，那老太太的白先生是怎么个一回事？”
张叔深深地喝了一口茶，像是为下一个故事的开始做充分的准备，“你听说过保家仙吗？”
我傻傻地摇了摇头，虽说我是语文老师，但是这民俗学我倒是没怎么研究过，“您给我讲讲。”
“过去人也少，住的也是平房，这动物多多少少随处可见，民间就有五种大仙的说法，一是狐狸狐仙，二是黄鼠狼黄仙，三是刺猬白仙，四是蛇柳仙，五是老鼠灰仙。我们这儿黄鼠狼常见，白柳灰倒是也有不多，这狐狸我是从没听说过，电视剧里放得不少，不过，前面那洗澡堂旁边的‘狐狸精’倒是也不少，一到晚上还有公的哩。”说完，张叔哈哈地笑着，我也笑了起来，他又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这五种大仙都是保家仙，什么意思？他们与你同一屋檐下，共生共存，但你得把他们供起来，这才保你家风调雨顺。”
我听了之后，以我一个知识分子的判断，先不管迷信不迷信，也不管真假不真假，我首先佩服的是古代劳动人民与自然和谐相处的低调状态，哪像现在，人类无所不能，定能胜天的心态，我真为我们的子孙后代而感到担忧。等等，说到白仙，“张叔，老太太说到白先生不会是刺猬精吧？”
“哪里，你这真是会现学现卖呀，你先听我慢慢说，这老太太请的白先生可不是刺猬精，是一条白色的大蛇。她年轻时可受尽了苦头，听说她还是个大姑娘的时候，在山上的涧沟洗衣服，遇着邪了，回家之后整个人是丢了魂一样，天天想着寻死，她父亲那时连鱼也不捕了，天天在家看着她，她整日说着胡话说有条白色的大蟒蛇缠着她，她父亲带她四处求医，医院差点判定为精神病，怎么治也治不好，家里人没办法，带她去了鹰游山的金圣禅寺拜佛烧香，老住持说了九个字‘与其生，共慈悲；与其灭，共成佛’。回家之后，她像是开了天眼，总能看到我们看不见的东西，山海城的居民，有个疑难杂症，尤其小孩头疼发热的，她只要一看，请白先生帮帮忙，那是准能好的，现在成了个老太太一辈子干这个，一辈子没结婚。唉。”
张叔，长长的叹了口气，终于也是真相大白，要是真像老住持所说，做了这么多慈悲的善事，若能成佛，那也是不枉老太太的一生。现如今，发生了这么多事，我整个人的三观产生了变化，我开始怀疑我所接受的一切科学教育，最让人难受的是，我还站在三尺讲台上传授着一切与我所见所闻违背的知识体系。我是个有思想有个性的人，这些东西我一定要把他们弄清楚，但工作怎么办？我哪有时间去研究去探索。
“张叔，以茶代酒，这杯我敬你。”
“好，好。”
与张叔分别之后，我回到职工宿舍，想了好久，用电脑查阅了一切有关张叔所说的事情，果然，“五大家仙”网上有所描述，也有称其为“五显财神”，是中国民间的一种精神依托。前几日我中邪了一般，医学上又称其为“癔病”，算是一种精神疾病，往往会出现幻听幻觉。但是老太太与白先生这件事却找不到科学依据。这倒是让我想起日本的动漫，太多这样的题材，动漫中的英雄或者主人翁，往往都有一个相扶相依的守护神，使其召唤，使其惩恶扬善，也许是我想的太多了。现实与科学的矛盾，我与科学的矛盾，不能给我一丝安慰。我开始想要辞职，徐霞客做地理志，我做灵异鬼怪志，学文的人，就是应该有种浪漫主义精神，但我的学生怎么办？真的舍得放弃自己最爱的教书育人的职业吗？卡里还有些存款，大不了和校长谈谈休假一年，走遍山海城，记录所有民间奇谈怪谈。说到做到，就这样办。
